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2015-12-12】雷雨 【第一幕节选】-原著:曹禺 改编:梅梅

(2015-12-14 07:23:43)
标签:

雷雨

瀿漪

吃药

跪下

四凤

分类: 国史国萃世界文学~进修篇
版权所有-转发或使用请注明出处...谢谢...
你可以拷走我的作品 却偷不去我的智商http://www/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25EN00SIGG.gif【第一幕节选】-原著:曹禺 改编:梅梅" TITLE="【2015-12-12】雷雨 【第一幕节选】-原著:曹禺 改编:梅梅" />

故事梗概---

(讲故事-A段)三十年前,无锡周公馆的大少爷周朴园看上了女佣梅妈的女儿侍萍,并和她生了两个儿子。第二个儿子生下来才三天,周朴园为了赶着和一个有钱有门第的小姐结婚,将侍萍赶了出去,随她一同走的还有那个刚出生、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侍萍走投无路,跳河自杀后获救,从此带着儿子流落他乡,辗转坎坷,嫁给鲁贵后生下了女儿四凤。

三十年后,周鲁两家先后搬到北方某城。侍萍在外地做工,鲁贵在周家做总管,女儿四凤做女佣,鲁大海在周朴园的矿上当矿工。

周朴园那个有钱有门第的太太过世后,续弦蘩漪生下了儿子周冲。长子周萍就是侍萍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他比继母蘩漪小六七岁。接受过新式教育的蘩漪嫁给冷酷、专横、自私的周朴园后,精神极度压抑。病态的爱上了软弱的周萍。这段不正常的关系让周萍很快产生了厌倦,他开始逃避,并与美丽单纯的四凤偷偷相好。这哪里瞒得过蘩漪。蘩漪的儿子周冲是个单纯开朗的大男孩。这天他告诉母亲他喜欢四凤。这使蘩漪感到事情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旁白-B段)故事发生在1922年左右,一个郁热的夏天早晨,在周公馆的客厅里 …… 壁龛的帷幔还是深掩着,里面放着艳丽的盆花。中间的门开着,隔一层铁纱门,从纱门望过去,花园的树木绿荫荫地,并且听见蝉在叫。右边的衣服柜,铺上了一张黄桌布,上面放着许多小巧的摆饰,最显明的是一张旧相片,很不调和地和这些精致东西放在一起。

所有的帷幕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兴旺的气象,屋里家俱非常洁净,有金属的地方都放着光彩。屋中很气闷,郁热逼人,空气低压着。外面没有阳光,天空灰暗,是将要落暴雨的神气。
四凤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 鲁贵在沙发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银家俱,额上冒着汗珠。  
四凤约有十七八岁,脸上红润,是个健康的少女,她整个的身体都很发育她全身都非常整洁,举动虽然很活泼,因为经过两年在周家的训练,她说话很大方,很爽快,却很有分寸;当着她笑的时候,牙齿整齐地露出来,嘴旁也显着一对笑涡……天气热,鼻尖微微有点汗,她时时用手绢揩着。她很爱笑,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是她现在皱着眉头。
她的父亲--鲁贵--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神气萎缩。 他很懂事,尤其是很懂礼节,他的背略有些伛偻,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向他的主人答应着。他的眼睛锐利,贪婪地窥视如一匹狼;他在潜意识里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

    对了,四凤,我还告诉你一件事。

    您留着以後再说吧,我可得跟太太送药去了。

    (暗示着)你看,这是你自己的事。(假笑)。

    我跟你说,太太这两天的神气有点不老对的。

    太太的神气对还是不对有我什么呢?

    我怕太太看见你才有点不痛快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先给你提个醒。老爷比太太岁数大得多,太太跟老爷不好。大少爷不是这位太太生的,他比太太的岁数差得也有限-

    这我都知道。

    可是太太疼大少爷比疼自己的孩子还热,还好-

    当后娘的也只好这样了。

    你知道这屋子为什么晚上没有人来,老爷在矿上的时候,就是白天也是一个人也没有么?

    不是半夜里闹鬼么?

    你知道这鬼是什么样儿么?

    我只听说 从前这屋子里常听见叹息的声音,有时哭,有时笑的,还听说这屋子里死过人,屈死鬼-

    一点也不错,-我可是偷偷地看见啦。

    什么,您看见,您看见什么?(看一眼父亲带着疑惑)--鬼?

   (自负地)那是你爸爸的造化。

    您说-

    那时你还没有来,老爷在矿上,那么大阴森森的院子,只有太太,二少爷,大少爷在。那时这屋子就闹鬼,二少爷小孩儿胆小,叫我在他门口睡,那时是秋天,半夜里二少爷忽然把我叫起来,说客厅又闹鬼,叫我一个去看看。二少爷的脸发青,我也直发毛。可是我刚来的底下人,少爷说了,我怎样好不去呢?

    您去了没有?

    我喝了两口烧酒,穿过荷花池,就偷偷地钻到这门外的走廊旁边,就听见这屋子里啾啾地像一个女鬼在哭。哭得惨!心里越怕,越想看。我就硬着头皮从这门缝儿里,向里一望。

    (凑近放低声音)您瞧见什么?

    就在这桌上点着一支要灭不灭的洋蜡烛,我恍恍惚惚地看见两个穿着黑衣裳的鬼,并排地坐着,像一男一女,背朝着我,那个女鬼像是靠着男鬼的身边哭,那个男鬼低着头直叹气。

    哦,那这屋子有鬼是真的了。

    可不是?我就是乘着酒劲儿,朝着窗户缝轻轻地咳嗽一声。就看这两个鬼飕一下子分开了,都向我这边望:这下子他们的脸清清楚楚地正对着我,这我可真见了鬼了。

    见了鬼了?那鬼什么样?

画外音---四凤满脸疑惑,鲁贵神神秘秘地朝四面望了一望,很得意自己的话引发的效果,就好像说鬼鬼就会出现一样。四凤依然处于疑惑中-

    那鬼跟人一样吗?

    我这才看见那个女鬼呀,(回头低声)--是我们的太太。

    太太?太太是女鬼?-那那个男的呢?

    那个男鬼,你别怕,就是大少爷。

    他?

    就是他,他同他的后娘在这屋子里闹鬼呢。

    我不信,您看错了吧?

    你别骗自己。所以孩子,你看开点,别糊涂,周家的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摇头)不,不对,他不会那样的。

    你忘了,大少爷比太太只小六七岁。

    我不信,不-不像。

    好,信不信都在你,反正我先告诉你,太太的脾气现在对你不大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同--

    (四凤打断父亲话音儿)太太知道您在门口,一定不会饶您的。

    是啊,我吓出了一身汗,我没等他们出来,我就跑了。

    那么,二少爷以後就不问您?

    他问我,我说我没有看见什么就算了。

    哼,太太那么一个人 不会算了吧。

    她当然厉害,拿话套了我十几回,我一句话也没有漏出来,这两年过去,说不定他们以为那晚上真是鬼在咳嗽呢。

    (自语)不-不,我不信--就是有了这样的事,他也会告诉我的。

    你说大少爷会告诉你。你想想,你是谁?他是谁?你没有个好爸爸,跟人家当底下人,人家当真心地待你?你又做你的小姐梦啦。你,就凭你……

    (突然闷气地喊了一声)您别说了!(忽然站起来)妈今天回家,您看我太快活是么?您说这些瞎话--哎!您一边去吧。

    你看你,告诉你真话,叫你聪明点。你反而生气了,唉,你呀!

(旁白-C段)---鲁贵很不经意地扫四凤一眼,他傲然地,好像相当满意自己这段话的效果,觉得自己是比一切人都聪明似的。他走到茶几旁,从烟筒里,抽出一支烟,预备点上,忽然想起这是周公馆,于是改了主张,很熟练地拿了几支烟卷同雪茄,放在自己的旧得露出黄铜底镀银的烟盒里。

这时候饭厅那边有人咳嗽了一下,鲁贵猜是太太,于是慌忙由中门下。四凤端着药碗走到饭厅门前,繁漪进。她一望就知道是个果敢阴鸷 (zhì)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微红,她的大而灰暗的眼睛同高鼻粱令人觉得有些可怕。但是眉目间看出来她是忧郁的,她的眼光充满了一个年青妇人失望后的痛苦与怨愤。她依然是一个中国旧式女人,她文弱,哀静,明慧--她爱好诗文,但是她也有更原始的一点野性;她跟一切年青的女人一样。然而她觉得,自己的夏天过完也就没有什么算得上是幸福的日子可以过了。           

画外音---她通身是黑色的。旗袍镶着灰银色的花边。她拿着一把蒲扇,挂在手指下,幽幽地走进来。

四 (奇怪地)太太!怎样您下楼来啦?我正预备给您送药去呢!

繁 (咳)老爷在书房么?

四 老爷在书房里会客呢。

四 太太,您脸上像是发烧,您还是到楼上歇着吧。

繁 不,楼上太热(咳)。

四 老爷说太太的病很重,嘱咐过请您好好地在楼上躺着。

繁 我不愿意躺在床上。--喂,我忘了,老爷那一天从矿上回来的?

四 前天晚上,老爷听说您发烧得很厉害,叫我们别惊动您,就一个人在楼下睡的。

繁 (不经意的)哦-哦,--怎么,楼下也这样的闷热……怎么这两天没有见着大少爷?

四 大概是很忙吧。

繁 听说他也要到矿上去 是么?

四 这我就不知道了。

画外音---瀿漪看了她一眼,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白了她一眼

繁 他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画外音---听太太这么问 四凤的脸居然嗖的一下子红了,忙辩解似的说-

四 您想,我每天晚上总是回家睡觉,我怎么会知道。

繁 (非常不信的)哦-

画外音---瀿漪看着四凤,想着自己也曾在她的这个年纪和她一样做着天真的梦,她好像已经进入到那个美丽的梦中,仿似漂在幻境里,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说了什么。

繁 嗯,(低语)难说的很。

画外音---瀿漪似乎被什么忽然惊醒了,抬起头来,眼睛张开

繁 这么说,他在这几天就走,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呢?

四 (胆怯地)你说的是大少爷?(确实不知道的)没听他说呀--

画外音---四凤尴尬了一下,似乎想找一个新题目

四 太太,您吃药吧。

繁 谁说我要吃药?

四 老爷吩咐的。

繁 我并没有请医生,那里来的药?

四 老爷说您犯的是肝郁(yu),今天早上想起从前您吃的老方子,就叫赶紧去给抓了一付,说太太一醒,就跟您煎上。

繁 煎好了没有?

四 煎好了,凉在这儿好半天啦。

画外音---四凤端过药碗来递给瀿漪

四 您喝吧。

画外音---瀿漪轻轻的喝了一口

繁 苦得很。谁煎的?

四 (有点扭捏)我-

繁 太不好喝,倒了它吧!

四 倒了它?

繁 嗯?好,(想起朴园严厉的面)要不,你先把它放在那儿。不,(厌恶)你还是倒了它。

四 (犹豫)嗯--

画外音---四凤迟疑着-

繁 这些年喝这种苦药,我大概是喝够了。

四 (拿着药碗)您忍一忍喝了吧。还是这苦药能够治病。

画外音---瀿漪心里忽然恨起她来,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繁 谁要你劝我?倒掉!(自己觉得失了身份)

画外音---花园里,周冲在喊…"四凤!四凤!"声音不是很远。

繁 你去看看,二少爷在喊你。

  "四凤"。 (外面的声音 长音-

四 在这儿(对外面回 长音儿-)。

画外音---四凤刚要出去,周冲却一脚踏了进来。他才十七岁,却已经幻想过许多许多不可能的事情,他是在美的梦里活着的。看到四凤,周冲的眼睛欣喜地闪动着,脸色通红,冒着汗,他在笑。左腋下挟着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着打球的白衣服。

冲 四凤,我找你一早晨。

画外音---周冲转身看见繁漪

冲 妈,怎么您下楼来了?

繁 冲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的红?

冲 我刚同一个同学打网球。(亲热地)我正有许多话要跟您说。您好一点儿没有?(坐在繁漪身旁)这两天我到楼上看您,您怎么总把门关上?

繁 我想清净清净。你看我的气色怎么样?四凤,你给二少爷拿一瓶汽水。你看你的连通红。

画外音---四凤由饭厅门口下。周冲看着繁漪,满脸受宠的孩子那种希冀和快乐的神色。

冲 妈,我这两天很快活。我要告诉您一件事,--不,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

繁 你说来听听。

冲 妈,我现在喜欢一个人。

繁 哦!(证实了她的疑惧)哦!

冲 她是世界上最--(看一看繁漪)不,妈,您看您又要笑话我。反正她是我认为最满意的女孩子。她心地单纯,她懂得活着的快乐,她知道同情,她明白劳动有意义。最好的,她不是小姐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人。

繁 可是你不是喜欢受过教育的人么?她念过书么?……你说的不会是--四凤?

繁 你不怕父亲不满意你么?

冲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繁 别人知道了说闲话呢?

冲 那我更不放在心上。

繁 这倒像我自己的孩子。不过我怕你走错了。第一,她始终是个没受过教育的下等人。

你要是喜欢她,她当然以为这是她的幸福。

冲 妈,您以为她没有主张么?

繁 冲儿,你把什么人都看得太高了。

冲 妈,我认为您这句话对她用是不合适的。她是最纯洁,最有主张的好孩子,昨天我跟她求婚--

繁 (更惊愕)什么?求婚?(这两个字叫她想笑)你跟她求婚?

画外音---周冲自我感觉很正经地,他不喜欢母亲这样的态度

冲 不,妈,您不要笑!她拒绝我了。--可是我很高兴,这样我觉得她更高贵了。她说她不愿意嫁给我。

繁 哦,拒绝!(这两个字也觉得十分可笑)她还"拒绝"你。--哼,我明白她。

冲 您以为她不答应我,是故意地虚伪么?不,不,她说,她心里另外有一个人。

繁 她没有说是谁?

冲 我没有问。总是她的邻居,常见的人吧。--不过真的爱情免不了波折,我爱她,她会渐渐地明白我,喜欢我的。

繁 我的儿子要娶也不能娶她。

冲 妈妈,您为什么这样厌恶她!四凤是个好孩子,她背地总是很佩服您,敬重您的。

繁 你现在预备怎么样?

冲 我预备把这个意思告诉父亲。

繁 你忘了你父亲是什么样一个人啦!

冲 我一定要告诉他的。我将来并不一定跟她结婚,如果她不愿意我;但我仍然是尊重她,帮助她的,但是我希望她现在受教育,我希望父亲允许我把我的教育费分给她一半去上学。

繁 你真是个孩子。

冲 (不高兴地)我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

繁 你父亲一句话就能把你所有的梦打破了。

冲 我不相信。(有点沮丧)得了,妈,我们不谈这个吧。哦,昨天我见着哥哥,他说他这次可要到矿上去做事了,他明天就走,他说他太忙,他叫我告诉您一声,他不上楼见您了。您不会怪他吧?

繁 为什么?怪他?

冲 我总觉得您同哥哥的感情不如以前那样似的。妈,您想,他自幼就没有母亲,性情自然容易古怪。我想他的母亲一定感情也很旺盛的,哥哥是个很有感情的人。

繁 你父亲回来了,你少说哥哥的母亲,免得你父亲又板起脸,叫一家子不高兴。

冲 妈,可是哥哥现在有点怪,他喝酒喝得很多,脾气很暴,有时他还到外国教堂去,不知去干什么?

繁 他还怎么样?

冲 前三天他喝得太醉了。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恨他自己,说了许多我听不大明白的话。

繁 哦!

冲 最后他忽然说,他从前爱过一个他决不应该爱的女人!

繁 (自语)从前?

冲 说完就大哭,当时就逼着我,要我离开他的屋子。

繁 他还说什么话来么?

冲 没有,他很寂寞的样子,我替他很难过,他到现在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繁 (喃喃地)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画外音---这时门外传来脚步的声音,周冲回头一看,却是他哥哥

(旁白-D段)---中门大开,周萍进。他约莫三十二三岁,脸色苍白,身材颀长;他的面目清秀,甚至于可以说美,他是经过了雕琢的;他如生在田野的麦苗移植在暖室里,虽然也开花结实,但是空虚脆弱,经不起现实的风霜。在他灰暗的眼神里,你看见了不定,犹疑,怯弱同冲突。当他的眼神暗下来,你会知道他是在密阅自己的内心过缺,而又怕人窥探出他是这样无能;他永远在悔,永远地在悔恨自己过去由直觉铸成的错误;因为当着一个新的冲动来说时,他的热情,他的欲望,整个儿如潮水似地冲动起来,就会淹没他。他一星星的理智,只是一段枯枝卷在旋涡里。他不能用理智再冷酷地剖析自己,现在他不得不爱四凤了,他要死心塌地地爱她;然而昔日的记忆如巨大的铁掌抓住了他的心,不时地,尤其是在繁漪的面前,他感觉一丝一丝刺心的疚痛;于是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周萍今天穿了一件藏青的绸袍,西服裤,漆皮鞋,整个人依然很整齐,他打着呵欠进来。 

冲 哥哥。

萍 你在这儿。

画外音---瀿漪觉得周萍没有理她,不觉悻悻地-

繁 萍!

萍 哦?

画外音---周萍低了头,又抬起,被惊醒似的,他在回避着瀿漪期待的眼神

萍 您-您也在这儿。

繁 我刚下楼来。

萍 那我先回我屋子里写封信。

冲 不,哥哥,母亲说好久不见你。你不愿意一齐坐一坐,谈谈么?

繁 你看,你让哥哥歇一歇,他愿意一个人待着的。

萍 (有些烦)那也不见得,我总怕父亲回来,您很忙,所以--

冲 你不知道母亲病了么?

繁 你哥哥怎么会把我的病放在心上?

冲 妈!

画外音---周萍转向瀿漪,有一点点关切,也有一点点不耐烦-

萍 您好一点了么?

繁 谢谢你,我刚刚下楼。

萍 对了,我预备明天离开家里到矿上去。

画外音---听到这话,瀿漪不觉一愣,好像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繁 哦,(停)好得很。-什么时候回来呢?

萍 不一定,也许两年,也许三年。哦,这屋子怎么这么的闷气。

冲 窗户已经打开了。--我想,大概是大雨要来了。

画外音---瀿漪停了一停,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繁 你在矿上做什么呢?

冲 妈,您忘了,哥哥是专门学矿科的。

繁 这是理由么,萍?

画外音---周萍拿起报纸看,遮掩自己;与其说是遮掩自己不如说是没有勇气触碰自己后母哪怕只是一星一点的影子和气息。

繁 这屋子曾经闹过鬼,你忘了。

萍 没有忘。但是这儿我住厌了。

繁(笑)假若我是你,这周围的人我都会厌恶,我也会离开这个死地方的。

冲 妈,我不要您这样说话。

萍 (忧郁地)嗯,我自己对自己都恨不够,我还配说厌恶别人?-(叹一口气)弟弟,我想回屋去了。

画外音---周萍站起来这时候里面传来脚步声 。书房门开一半,周朴园向内露着半个身子说话

朴 我的意思是这么办,没有问题了,很好,再见吧,不送。

(旁白-E---门大开,周朴园精神很饱满迈着有节奏的步伐进来,他约莫有五六十岁,鬓发已经斑白,带着椭圆形的金边眼镜;像一切起家立业的人物,他的威严在儿孙面前格外显得峻厉。他有些胖,背微微地伛偻,面色苍白,腮肉松弛地垂下来,眼眶略微下陷,眸子闪闪地放光彩。他的脸则带着经年的世故和劳碌,一种冷峭的目光和偶然在嘴角逼出的冷笑,贴合他平日的专横,自信和倔强。年青时一切的冒失、狂妄已经转为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埋藏起来,再也寻不着一点点痕迹,包括他曾经有过的犹如周冲一样的天真与快乐。只是他的半白的头发还保持昔日的丰采,很润泽地梳到后面。 在阳光底下,他的脸呈着银白色,一般人说这就是贵人的特徽。所以他才有这样大的产业。他的下颏的胡须已经灰白,常用一只象牙的小梳梳理。他的大指套着一个斑指。

萍 爸

冲 爸

冲 客走了?

画外音---周朴园点点头,转向繁漪。

朴 你怎么今天下楼来了。完全好了么?

繁 病原来不很重--回来身体好么?

朴 还好。--你应当在到楼上去休息。冲儿,你看你母亲的气色比以前怎么样?

冲 母亲看来就没有什么病。

画外音---周朴园不喜欢小儿子这样答覆大人的问话,沉了一沉,翻了翻眼睛

朴 谁告诉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常来问你母亲的病么?

画外音---周朴园坐到沙发上

繁 (怕他又来教训)朴园,你的样子像有点瘦了似的。--矿上的罢工究竟怎么样了?

朴 昨天早上已经复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冲 (被压制下去,然而)爸,我听说矿上对于这次受伤的工人不给一点抚恤金。

朴 (头扬起来)我认为你这次说话说得太多了。(看钟)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客来,嗯,你们关于自己有什么说话说么?

萍 爸,刚才我就想见您。

朴 哦,什么事?

萍 我想明天就到矿上去。

朴 这边公司的事,你交代完了么?

萍 差不多完了。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我不想看看就完事。

朴 (停一下,看萍)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

萍 这两年在这儿做事舒服,心里很想在内地乡下走走。

朴 让我想想。--(停)你可以明天起身,做那一类事情,到了矿上我再打电报给你。

画外音---四凤由饭厅门入,端了碗普洱茶。周朴园转脸对着周冲-

冲 (犹豫地)爸爸。

朴 (知道他又有新花样)嗯,你想说什么?

冲 我现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

朴 什么?

冲 (鼓起勇气)把我的学费拿出一部份送给--

画外音---这时候,四凤端茶,放朴面前,周朴园对周冲说

朴 你先等一等。

画外音---周朴园转向四凤

朴 四凤,叫你跟太太煎的药呢?

四 煎好了。

朴 为什么不拿来?

繁 (觉出四周有些恶相)她刚才跟我倒来了,我没有喝。

朴 为什么?(停,向四凤)药呢?

繁 (快说)倒了。我叫四凤倒了。

朴 (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凤)药还有么?

四 药罐里还有一点。

朴 (低而缓地)倒了来。

繁 (反抗地)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西。

朴 (向四凤,高声)倒了来。

画外音---四凤走到左面倒药。

冲 爸,妈不愿意,你何必这样强迫呢?

朴 你同你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儿。(向繁漪低声)你喝了,就会完全好的。

画外音---周朴园见四凤还在犹豫,用手点点药

朴 去,送到太太那里去。

繁 (顺忍地)好,先放在这儿。

朴 (不高兴地)不。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

繁 (忽然)四凤,你把它拿走。

朴 (忽然严厉地)喝药,不要任性,当着孩子们。

繁 (声颤)我不想喝。

朴 冲,你把药端到你母亲面前去。

冲 (反抗地)爸!

朴 (怒视)去!

画外音---周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气冲冲的,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转回头无比怜惜地望向母亲。

朴 说,请母亲喝。

画外音---周冲拿着药碗,手发颤,再次回头,提高了声音

冲 爸,您不要这样。

朴 (高声地)我要你说。

画外音---这时候周萍低着头,走到周冲身边,压低声音

萍 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画外音---周冲无法,含着泪看着母亲

冲 您喝吧,为我喝一点吧,要不然,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

画外音---瀿漪凄婉地看了一眼周朴园,这个和她同床共寝将近二十年的丈夫,她在肯求他-

繁 哦,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

朴 (冷峻地)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子女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

画外音---瀿漪四面看一看,望望朴园又望望萍。拿起药,落下眼泪,忽的又放下

繁 哦!不!我喝不下!

画外音---周朴园转向周萍,他知道瀿漪很疼她的这个继子,有时候甚至超过疼她自己生的儿子-

朴 萍儿,劝你母亲喝下去。

萍 爸!我

朴 去,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劝你的母亲。

画外音---周萍虽然走至繁漪面前,却回头看着父亲。

萍 (求恕地)哦,爸爸!

朴 (高声)跪下!

画外音---周萍望着繁漪和冲儿;繁漪泪痕满面,周冲全身发抖

朴 叫你跪下!

画外音---周萍万般无奈正要下跪瀿漪望着萍,不等萍跪下

繁 喝-我喝,我现在喝!

画外音---瀿漪一把抓过碗,急急地喝了两口,气得眼泪又涌出来,她望一望朴园的峻厉的眼和苦恼着的萍,咽下愤恨,一气喝下!

繁 哦!……

画外音---瀿漪哭着,由右边饭厅跑上楼。周朴园志得意满,他转向周冲-

朴 (看表)还有三分钟。(向冲)你刚才说的事呢?

冲 (抬头,慢慢地)什么?

朴 你说把你的学费分出一部份?--嗯,是怎么样?

冲 (低声)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啦。

朴 真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么?

冲 (哭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妈的话是对的。(跑向饭厅)

朴 冲儿,上那儿去?

冲 到楼上去看看妈。

朴 就这么跑么?

画外音---周冲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回来

冲 是,爸,我要走了,您有事吩咐么?

朴 你告诉你的母亲,说我已经请德国的克大夫来,跟她看病。

冲 妈不是已经吃了您的药了么?

朴 我看你的母亲,精神有点失常,病像是不轻。你告诉她,说克大夫是个有名的脑病专家,我在德国认识的。来了,叫她一定看一看,听见了没有?

冲 听见了。(走上两步)爸,没有事啦?

朴 上去吧。 我再跟你哥哥说两句话。

画外音---鲁贵由书房上,见着老爷,便不自主地好像说不出话来

贵 老---(长音儿)爷。客来了。

朴 哦,先请到大客厅里去。

画外音---周朴园回过头来,非常慈爱的看着长子周萍,周萍的眉眼儿像极了他的母亲;一瞬间,周朴园的思绪像是被偷走了似的;但又马上回过神儿来-

朴 我听人说你现在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萍 (惊)什-么(有点儿肝儿颤似的长音儿)?

画外音---周朴园走到萍的面前

朴 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对不起你的父亲么?并且--(停)--对不起你的母亲么?

萍 (惊慌失措)爸爸-

画外音---周朴园仁慈地拉住周萍的手

朴 你是我的长子,我不愿意当着人谈这件事。(停,喘一口气严厉地)我听说我在外边的时候,你这两年来在家里很不规矩。

画外音-周萍更加惊恐

萍 爸,没有的事,没有,没-没有,没有……

朴 一个人敢做一件事就要当一件事。

萍 (失色)爸!

朴 公司的人说你总是在跳舞窝里鬼混,尤其是这三个月,喝酒,赌钱,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画外音---周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萍 哦!您说的是--

朴 这些事是真的么?(半晌)---说实话!

萍 真的,爸爸。

画外音---周萍憋红了脸

朴 将近三十的人应当懂得"自爱"!--你还记得你的名为什么叫萍吗?

萍 记得。

朴 你自己说一遍。

萍 那是因为母亲叫侍萍,母亲临死,自己替我起的名字。

朴 那我请你为你的生母,你把现在的行为完全改过来。

萍 是,爸爸,那是我一时的荒唐。

画外音---鲁贵由书房上

贵 老-爷。客-等(长音儿)了好半天啦。

朴 知道了。

朴 我的家庭是我认为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弟,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对不愿叫任何人说他们一点闲话的。

萍 是,爸爸。

朴 来人啦。(自语)哦,我有点累啦。(萍扶他至沙发坐。)你请客到这边来坐。

贵 是,老爷。

画外音---鲁贵下。朴园拿出一支雪茄,萍为他点上,朴园徐徐抽烟,端坐。 

 

(落幕)

讲故事---

雷雨所展示的是一幕人生大悲剧是命运对人残忍的作弄专制伪善的家长热情单纯的青年被情爱烧疯了心的魅惑的女人痛悔着罪孽却又不自知地犯下更大罪孽的公子哥儿还有家庭的秘密身世的秘密所有这一切在一个雷雨夜即将爆发。这个有罪的无辜的人将一起走向毁灭的雷雨之夜,预示着旧制度必然崩溃的命运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