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序言刍议(六)兼论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
(2021-01-05 11:16:18)
那到底如何理解黑格尔“科学”的含义呢?笔者认为,在最后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还要继续学习黑格尔《法哲学原理》中作者对该巨著略带谦虚的自我评价。“现在这本书是以国家学为内容的,既然如此,它就是把国家作为其自身是一种理性的东西来理解和叙述的尝试,除此之外,它什么也不是。”这里面谈到了两个问题,其一是如何理解的问题,其二是如何叙述的问题。我认为这是本书序言中最重要的两个问题。同时也是黑格尔哲学体系中最重要的两个问题。笔者认为,理解黑格尔的叙述方法是理解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关键,理解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叙述方法,首先要学习理解黑格尔的逻辑学,这个问题在前面的几节已经谈过在此不重复。黑格尔哲学体系,包括他的《逻辑学》、《精神哲学》、《自然哲学》都是采用了同样的叙述方法,即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也就是他的思辨的方法,我们也可以称之为黑格尔客观唯心主义辩证法。以他的《逻辑学》为例,从纯存在出发,经过一系列的范畴的推演,到绝对理念结束,完全是在纯粹概念里进行。他的《精神现象学》从意识出发,经过自我意识、理性、精神、宗教等范畴的推演,到绝对知识结束,采用的叙述方法同样是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马克思学习了黑格尔的上述叙述方法,成功的用在了他的《资本论》研究中。如列宁所说:“虽说马克思没有遗留下‘逻辑’(大写字母的),但他遗留下了‘资本论’的逻辑,应当充分的利用这种逻辑来解决当前的问题。在‘资本论’中逻辑、辩证法和唯物主义认识论【不必要三个词:它们是同一个东西】都应用于同一门科学。”如前所述,我们学习黑格尔哲学的目的是为了能更好的理解学习掌握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思想,同理,只有学习了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才能更好的学习理解马克思的《法哲学原理批判》。只有掌握了黑格尔的逻辑叙述方法,才能读懂马克主义的资本逻辑,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马克思的抽象到具体的叙述方法,才能真正领会马克思资本逻辑的叙述方法和黑格尔逻辑的叙述方法的本质区别,及什么是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辩证法。但我们决不能因此而认为这种来源于德国古典哲学即黑格尔的叙述方法就是马克思的研究方法。研究方法是在充分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依据大量的一手经验材料,经过加工整理,由感性具体上升到科学的抽象,最后即形成科学的范畴、结论。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的跋中对此这样说:“当然,叙述的方法,必须在形式上同研究的方法相区别。研究的方法必须详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不同的发展形态,并探寻出这各种形态的内部联系。只有在完成这种工作之后,实际的运动方才能够适当的叙述出来。”这个适当的叙述方法就是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当然完全不同于黑格尔唯心主义的辩证法。为此马克思指出“我的辩证的方法,在基础上就不只与黑格尔的辩证法的方法不同,而且是与他正相反对。在黑格尔看来,思维过程,他在观念这个名称下转化为一个独立主体的思维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创造主,现实事物只不过是它的外部现象。反之,在我看来,观念性的东西却不过是在人们头脑中变了位变了形的物质性的东西。”在马克思笔下的黑格尔的观念就是绝对观念,绝对观念的自我运动过程只有在人的意识发展最后,达到绝对知识的时候“科学”才出现,为此黑格尔对‘科学’这样做了界定:“意识在这种要素中产生出来的精神、就是科学”或者说“科学即对自我自身的概念式的理解”,它是概念的纯粹规定性自我发展、自我运动的过程。因此,黑格尔的科学就是他的哲学,核心是他的客观唯心主义辩证法。
无论是马克主义唯物辩证法,还是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辩证法,都是辩证法,但有着本质的区别,作为法律人对辩证法应有一个正确的认识,马克思的辩证法是法律论证理论的基础,是刑事辩护律师的理论武器,是刑事诉讼法的基石,但辩证法绝不是从这个角度看问题是这样,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又是那样,更不是诡辩论。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指出:“辩证法,在他的神秘形式下,成了德国的时髦东西,因为它似乎使现存事物显得光彩。辩证法,在其合理形态上,引起资产阶级及其夸夸其谈的代言人的恼怒和恐怖,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
我们学习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就是要以马克主义唯物辩证法的批判精神研究、审视、反思黑格尔《法哲学原理》中法的概念及其现实化的自我运动过程,进而理解掌握马克思的《法哲学原理批判》。
让我们以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的一句话作为此次学习的结语:彼岸世界的真理消失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非神圣形象中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就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就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就变成对政治的批判。(完)
2021年1月5日
谢献卿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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