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词人纳兰性德诗翰手卷印文若干问题笺注(1)铁男
(2010-10-09 12: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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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纳兰成德 |
第一札（上图第一简）①前求镌图书②，内有欲镌“藕渔”③二字者，若已经镌就则已，倘未动笔，望改篆“草堂”二字。至嘱，至嘱！茅屋④尚未营就，候葺⑤补已就，当竭诚邀驾作一日剧谈⑥耳。但恨无佳茗供啜也。平子⑦望致意。不宣⑧。成德顿首。初四日。“卿自见其朱门，贫道如游蓬户。”容兄因仆作此语，构此见招⑨，有诗刻《饮水集》中，适睹此札，为之三叹！贞观 滜。（此４０字为顾贞观题 ）说明顾跋右下角有白文印一方，印文“全当明月下西 （音标）”七字。信笺边框外左下角押有“药农平生贞赏”六字长方形鉴赏章。“药农”为赵药农教授。信笺有“鸾信笺”三字，并绘有鸾、芭蕉、石及小花。
注释
①次序之排列，均照夏衍《手卷》及启功《卷跋》的顺序，上海图书馆简称上图，其次用标号列于各札之后。
②镌：音ｊｕｎ，凿，雕刻。图书：图章。宋·张耒《汤克——图书序》：“图书之名，予不知所起；盖古所谓玺，用以为信者。”鞠履厚《印文考略》：“古人于图书书籍，皆有印以存识，遂称图书印。故今呼官印仍曰印，呼私印为图书。”《儒林外史》第２１回：“要费先生的心，刻两方图书。”
③藕渔：谓池水中莲藕与渔人。顾贞观《弹指词·桃源忆故人》容若构一曲房，嘱藕渔书其额曰《鸳鸯社》。严绳孙（１６２３—１７０２），清初文学家。字荪友，晚号藕荡渔人。
④茅屋：纳兰性德《茅斋》诗，提到的“茅斋”当是明珠府初建时之斋舍。“茅屋”似非实指，纳兰性德有《满江红》调，其副题为“茅屋新成·却赋”，词中写道：“问我何心，却构此三楹草屋，可学得，海鸥无事，闲飞闲宿？”句。其诗句还有：“蘧（ｑ︼，麦草）庐三五楹”、“林塘似田野。”此处之“茅屋”，当非指这一建筑？或实指纳兰性德和朋友们一起辑修经解著作的“通志堂”（明珠府内的一个藏书处所）。“通志堂”至晚在康熙十二年之前就已建成。详见纳兰性德《通志堂成》诗。徐乾学《通志堂经解序》云：“经始于康熙癸丑（十二年，公元１６７３），自《通志堂经解》刊出”，可见此堂在此以前已建成。纳兰性德宅中居室除有通志堂，还有珊瑚阁、渌水亭、蕊香幢、绣佛斋、鸳鸯馆、花间草堂。据考，顾贞观《弹指词·桃源忆故人》题，容若构一曲房，嘱藕荡渔人书其额曰：鸳鸯社。花间草堂：初称茅屋，后称草堂、花间草堂。顾贞观在这一通手卷题跋言：“容兄因仆作此语，构此见招。”又姜宸英《纳喇君墓表》：即第左葺茅为庐，常居之，自题曰花间草堂。
⑤葺：用茅草覆盖房子。
⑥剧谈：犹畅谈。
⑦平子：似指顾贞观，顾字平远。
⑧不宣：谓不一一细说。旧时书信末尾常用此语。
⑨见招：见，用在动词之前，表示被动。相当于被、受到；称代自己；也表示谦抑、客套。 滜贞观：顾贞观，字平远、华封，号梁汾。江南无锡人。康熙十一年举京兆试第二，官内阁中书。能诗，尤工词，与吴汉槎友善，与成德最善，赠唱酬之作甚多。与陈维松、朱彝尊称“词家三绝”。著有《弹指词》、《积书岩集》等。松陵吴汉槎以科场事谪宁古塔，贞观以词《金缕曲》两阕代书寄情。纳兰成德受顾、吴感情的感动，答应协助营救吴。纳兰成德有《金缕曲·简梁汾》，词中有“绝塞生还吴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闲事”句。最后，促请其父明珠奏请康熙帝，于康熙二十年，吴返回京城，并住在纳兰家。
第二札（上图第二简）前来章①甚佳，足称名手。然自愚观之刀锋尚隐，未觉苍劲耳。但镌法自有家数，不可执一而论，造其极可也②。日者竭力构求旧冻③，以供平子之镌，尚未如愿。今将所有寿山④几方，敢求渠⑤篆之。石甚粗砺，且未磨就，并希细致之为感。叠⑥承雅惠，谢何可言！特此不备。十七日成德顿首。石共十方，其欲刻字样，俱书于上。又拜。说明此札信笺有“鹿鸣笺”三字，并绘有松、鹿角、花石。注释①来章：意指前札所送来的“图章”。章，亦称图章、印章、名章等。②“然自愚观……造其极可也”，评论镌刻者技法。③旧冻：旧，原意为陈的、久。冻，冰状曰冻，珠石之精莹者谓之冻，如冰珠、青田冻石、鱼脑冻石之类。这里所说的旧冻，指陈旧的、精莹的名贵印章石材。④寿山：指寿山石印章料。寿山石产于福建省的寿山村。寿山石分田坑、水坑、山坑三大类。它七彩流光，似玉胜玉，性灵且通情，不言而可人。⑤渠：他，它。唐寒山诗：“蚊子叮铁牛，无渠下嘴处。”⑥叠：接连、接继。
第三札（上图第五简）前托济公①一事，乞命促之。夜来微雨西风，亦春来头一次光景。会朝霁色②，亦复可爱。恨无好句以酬之，奈何，奈何！平子竟不来，是何意思？成德顿首。说明此文末下角押有长方形白文印一方，印文为“侧帽”③二字。信笺在“成德顿首”旁有“波涛流”三字，下押有白文“张氏”方形印一方④。注释①济公：待考。②霁色：雨止，日温气和，明朗。③侧帽：宋·晏几道词《清平乐》中有“侧帽风前花满路”句；纳兰词中《踏沙行》有“倚柳题笺，当花侧帽，赏心应比驱驰好”句。《北史·独狐信传》：“信在秦州，因猎回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民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④波涛流笺，押有“张氏”二字的白文印章，应为张见阳纯修之笺。第二十四札，纳兰向张“乞惠自制书笺”，应是此笺也。
第四札（上图第十五简）两日体中大安否？弟于昨日忽患头痛，喉肿。今日略差①，尚未痊愈也。道兄②体中大好。或于一、二日内过荒斋一谈，何如，何如？特此，不一。耒中③顿首。更有一要语，为老师事，欲商酌。又拜。
注释
①略差：见愈、见好。
②道兄：对僧道者流的敬称。朋友之间的尊称。
③耒中：纳兰曾自署耒中。目前所见“上图”本、启功本、赵秀亭先生等，均将此简“耒中”释为“来中”，属误。耒，即耒耜，古代用以掘土用的犁，耒为其柄，耜为其 。
第五札（上图第二十三简）厅联书上，甚愧不堪。昨竟大饱而归，又承吾哥不以贵游①相待，而以朋友待之，真不啻既饱以德也。谢谢！此真知我者也。当图一知己之报于吾哥之前，然不得以寻常酬答目之。一人知己，可以无恨，余与张子②，有同心矣。此启，不一。成德顿首。十二月岁除前二日。因无大图章，竟不曾用。
注释
①贵游：指无官职的王公贵族。亦泛指显贵者。
②张子：指张见阳纯修。
第六札（上图第十简）一二日间，可能过我？张子由画三弟像，望转索付耒手。诸子及悉，特此。成德顿首。七月四日。
第七札（上图第十一简）寿公小照奉到，幸简入、简入！诸容再布①，不尽。成德顿首。七月十一日。说明“上图”本目录“送寿公小照”。启功《手札卷跋》、赵秀亭《著作考》为素公。寿公指恽格，字寿平，如为“素公”，则张玉书，字素存，号浦甫，清江南丹徒（今属江苏）人，顺治进士。曾任庶吉士、编修、内阁学士、文华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
注释
①再布：再次陈述，表达。旧时写信的用语。
第八札（上图第二十二简）久未晤面，怀想甚切也，想已返辔津门①矣。奚汇升②可令其于一二日过弟处。感甚，感甚！海色烟波，宁无新作③，并望教我。十月十八日，成德顿首。说明文末下角押一方形白文回文印，文为“仆本恨人”四字。
注释
①返辔津门：返辔，乘马而回。津门，天津。
②奚汇升：为何人？待考。
③宁无新作：宁，岂；难道。接前句，你从“海色烟波”天津（津门）回来，那能（难道）无新作？并望教（告诉）我。
④仆本恨人：文选《江淹恨赋》：“仆本恨人，心惊不已”，济注“恨人，恨志不就也。”
第九札（上图第十四简）姚老师①已来都门②矣，吾哥何不日斜过我③？不尽。成德顿首。三月既日。说明文末下角押有方形白文印一方，印文为“别是一般滋味”④六字。印旁有一长方形小章，系由三个小方块组成，文为“文、采、轩”三字，印文朱白相间，上下二字为白文，中间为朱文。文采轩为容若之斋堂名。
注释
①姚老师：姚际恒（１６４７—１７１５），清浙江仁和人，字立方，一字首源，诸生。专究经术，撰《九经通论》，辨析梅颐所献《古文尚书》为伪书，著有《庸玄录》，杂论经史，末附《古今伪书考》，立论严谨，为学者所称道。
②都门：当指京师，北京。
③日斜：指黄昏时刻。
④别是一般滋味：袁宏道《西湖记》中有“花态柳情，山容水意，别是一种趣味”句。纳兰印章源于此。
第十札（上图第十六简）花马病尚未愈，恐食言，昨故令带去。明早家大人扈驾往西山，他马不能应命，或竞骑去亦可。文书已悉，不宣。成德顿首。
第十一札（上图第三简）德曰：比来①未晤，甚念。平子兄幸嘱其一二日内拨冗②过我为祷。此启，不尽。初四日，成德顿首。并欲携刀笔来，有数石可镌也。如何？说明文末押长方形白文小印一方，印文为“长白”二字。“长白”为满洲之代称，亦指原籍为“白山黑水”。
注释
①比来：近来，近时。
②拨冗：拨，抽出。冗，繁忙。
第十二札（上图第十二简）天津之行，可能果否？斗科望速抄出见示。聚红杯乞付耒手。三令弟小照亦捡发。至感，至感！特此，不一。成德顿首。
第十三札（上图第六简）前正以风甚不得相过为憾，值此好风日，明早准拟同诸兄并骑而来，奈又属入直①之期，万不得脱身。中心向往，不可言喻。另日奉屈过小圃②，快晤终日，以续此缘，何如？见阳道兄。成德顿首。说明此文信笺中间有“石竹斋”三字，绘有石竹花一棵。
注释
①入直：即“入值”。官员入宫值班供职。
②奉屈过小圃：奉屈，犹言屈尊或屈驾。另作“请受委屈”。小圃：圃，园也，喻指事物 聚之处。此处当指纳兰成德“渌水亭”，与“见阳山庄”相对称。
第十四札（上图第十九简）箭决①原付小力奉上，因早间偶失检察，竟致空手往还，可笑甚矣。今特命役驰到，幸并存之。书祈②于明后日即取至，则感高爱于无量也③。晤期再报④，不一。成德顿首。见阳道兄足下⑤。
注释
①箭决：古代射箭时套在右手大姆指上的象骨套子，作为钩弦时保护手指之用。
②书祈：书，书信。祈，希望，请求。
③高爱于无量也；高爱，非凡之爱。崇高之爱。
④晤期再报：下次见面时再告诉。
第十五札（上图第十七简）来物①甚佳，渠索价几何？欲倾囊易也。弟另觅鳅角，尚欲转烦茂公等再为之，未审如何？先此复，不尽，不尽。初四日，成德顿首。说明文末下角有长方形朱文小章一方，文为“长白”二字。
注释
①来物：当指锹角。
第十六札（上图第二十一简）周、伊①二人昨竟不来，不知何意，先生幸促之。诸容面悉，不尽。七月七日。成德顿首。见阳足下。
注释
①周：周亮工，字元亮，河南祥符人，１６１２—１６７２年。清初艺术鉴赏家，精于书、画、印章之鉴赏。箸有《因树屋书影》、《赖大堂集》、《画人集》、《印人集》等。伊为何人，待考
第十七札（上图第十三简）令弟小照可谓逼肖，然妆点未免少俗耳。吾哥似少不象，而秋水①红叶，可无遗憾也。一两日可能过我？特此，不尽。耒中顿首。注释①秋水：清澈之喻。杜甫《徐清卿二子歌》：“秋水为神玉为骨。”谓神色也。
第十八札（上图第九简）日晷不值①，望以前所见者赐下，否则俱不必耳。恃在道义相照，故如是贪鄙也。平子已托六公，如何竟有舛谬②？俟再订之。诸不悉。成德顿首。
注释
①日晷：日影也。依日影测日之高度以定时刻之仪器，谓之日晷。不值：表示做某种事情没有多大意义或价值。引申为不合算，禁不起。
②舛谬：错误，悖谬。
第十九札（上图第二十简）倪迂《溪山亭子》①乃借耿都尉②者，顷已送还，俟翌日再借奉鉴耳。四画若得司农慨然发览，当邀驾过共赏也。率覆，不一。成德顿首。
注释
①《溪山亭子》图，为元倪瓒所绘（１３０１或１３０６—１３７４年）。倪原名王廷镇，无锡人。擅画水墨山水，所作多取于太湖一带景色。此图为素笺本，墨画、立轴。载于吴升《大观录》，吴氏曾以耿氏藏印太繁为病，而称之为迂翁，诸品中之大有力量者，容若鉴赏之韵，于斯可见。
②耿都尉：名昭忠，号在良，人称信公。隶汉军正黄旗。此人工艺事，精鉴赏，富收藏。流传之宋、元书画名迹，每有“都尉耿信公书画之章”白文印，“耿会侯鉴定书画之章”朱文印等收藏章。成德曾多次向耿借观《溪山亭子》，最后此图入“通志堂”。
③司农：指徐文元，江苏昆山人（１６３４—１６９１），徐乾学之弟，昆山三徐之一。官司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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