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杂语31——旧京后海一前辈顽主

     旧京外三海于元明清三朝均为风雅之地。所谓外三海是较比皇城里的内三海而言。内三海（中南北海）为御苑，俗称“西内”，闲杂人等进去不得。外三海自西北至东南分别为西海、后海、南海，又名积水潭、什刹海、飞放泊（俗称荷花泡子）。元代翰林学士赵孟頫《海子即事诗》云：“白水青山引兴多，红裙翠袖奈愁何！只从暮醉兼朝醉，聊复长歌更短歌。轻燕受风迎落絮，游鱼吹浪动新荷。馀杭溪上扁舟好，何时归休理钓蓑？”（《宸垣识略.卷八》）姑且不论赵孟頫名头如何，仅这八句大体可观外三海养眼怡人之妙趣。

       清宣宗道光帝之孙、恭亲王奕䜣长子载澂，京城名号“澂贝勒”。澂贝勒是黄带子（皇族宗室），牌子硬腰里横，能诗赋喜皮黄。有《世泽堂遗稿》传世。光绪初年京城名票房“赏心悦目”即在其府邸。什刹海是他饮宴啜茶消遣寻欢常去之处。若按行辈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后海呲花儿绺蜜拍婆子砸圈子的北京玩儿闹跟澂贝勒比晚了近百年，且远不具贝勒格调与雅驯。如此，澂贝勒可当得旧京顽主大前辈。

        一日澂贝勒在后海某茶馆儿闲坐，隔桌有一俏丽独坐妇人时不时用眼瞟他。载澂乃个中里手如何不晓，当即吩咐家奴买一束莲蓬送给妇人并带话儿说：“这是我家大爷送的，我家大爷想跟您聚聚如何？”妇人压根儿未作推辞答道：“我家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劳您家大爷选个地界儿。”载澂闻之大喜，当即至某酒楼密室，二人得以云雨相会。不久，载澂对妇人说：“如此隔三差五不得长相厮守，干脆你归了我吧。”妇人答：“我有男人有公婆势必不行。惟有一个办法，大爷您在当街把我劫了去，凭大爷您的名头谁敢说三道四。”载澂以为甚好。遂置宅子办家俱添物件一应齐备，并约好某日让妇人至什刹海某茶楼静候被抢。届时，载澂十数名家奴片刻工夫即把事情办妥。

        妇人丈夫是一穷京官，得知媳妇儿被载澂劫去，急火攻心犯了疯病，整日披发袒胸在街口儿叫嚷其悲苦之命。此事被恭王奕䜣得知。差人一打听，该妇人居然是载澂本族远房姑姑。恭王原本就不大喜欢这个儿子，又遇如此丢尽皇室脸面之事，立时就把载澂送宗人府永远圈禁。没过多久，奕䜣福晋薨，载澂赶紧让人给西太后慈禧带话儿，言称要给亲妈戴孝奔丧。孝乃天大，慈禧特旨赦载澂出。（参小横香室主人《清朝野史大观.清宫遗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