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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酥肯放琼苞碎

(2014-07-01 23: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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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烟雨楼台尽桃花

                                                                    楔子

 

“咚!——咚!咚!”

打更的鼓角已敲过了三更,叶面滴落的点点冷雨缠着墙角的石榴花,落红在温柔的雨后月光里清晰可辨。一个纤瘦的人影蹑手蹑脚地爬出卧房,一个人胆子很大地穿过曲折的回廊,书房里灯火通明,远远地瞧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不时传来说话声,小人儿深呼一口气,轻手轻脚蹲在门外,贴着耳朵努力听着。

只听见那个踱着步子的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月薇,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拜托你了。”

是爹!不在?爹要去哪儿?她心里有点着急,却不敢贸贸然推门进去。

旁边的女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双肩颤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发髻凌乱,眼泪在绝望里决堤,早已湮没了姣好的面容,好久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萧郎……你会回来的,我相信你会……回……回来的,我们……我们还有郁儿……”

她又听到爹的声音,无比镇定却又无比冰冷:“此案牵涉甚广,皇室的斗争里从来没有普通人生命的考量,甫一听闻解首辅下狱,我只觉得无比荒唐震惊,而如今此案未结,短短时间内接连下狱的官员却已达数十名。我曾受首辅提携之恩,必然被他们视为同党。这一关,我怕是躲不过了。”

“但是!我们……我们可以逃走的……我们可以逃到高丽,逃走……逃走……”原本低头拭泪的女子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而颤抖,她紧紧抱住眼前长身玉立的清癯男子,生怕此后便再无见面之日。

“逃?”他冷笑一声,对妻子的天真单纯感到无比疼惜,”锦衣卫的爪牙遍布四处,月薇,你太天真了,你信不信,他们为了防止我逃跑,这小小的院落四周,必定有他们的眼线!我萧某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一身清白,可鉴天地日月!“

外面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冲进去紧紧抱着父亲,恐惧像一张大网,紧紧包裹住她单薄的身体,”爹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郁儿会听话,郁儿会很乖的……我不要爹死!”

男人俯下身慈爱地拍拍女儿的额头,嘴边携着温暖的笑意:“郁儿,我的好郁儿,我本来,是不想让你晓得这些的,爹本来,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你的,但是,但是……”他的声音最终还是哽咽了,此前的冷静外壳终于被女儿的眼泪融化掉,他将妻子和女儿搂进怀里,眼泪流经颤抖的唇角,这个七尺男儿,几经宦海沉浮,曾经的抱负与理想还未展开却已经被狠狠击碎,这是个盛世吗?这是他希望尽自己的气力去奉献的朝廷吗?忠臣被诬陷,夺嫡之争草菅人命,朝廷爪牙作威作福……他所支持的那个人会不会使这一切有所改变?他的鲜血之后还有多少人必须牺牲?他现在无力去想,可是身后之事,太多太多的放不下。

惟愿政治清明,天下太平安康,此乃十年前他摘得探花郎时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而此时,承诺仍在,前路却险阻重重。他膝下仅有一个女儿,虽然自小习书学画,才智过人,却终究是个女儿身,如何飞扬意气,指点江山,完成他未竟的抱负?想到这里,哀痛之余更加遗憾。

他缓缓放开了紧紧拥抱妻女的双臂,脸上泪痕已干,眼眸清亮,转身向敞开的雕着吉祥五福图样的木门坚定地迈出步子,庭院里月光如水,轻轻荡着冷雨泡过的桂花香。

他举头仰望那轮皎皎缺月,夜幕无边,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庞大人,来了不多时吧?门开着,请便。”他一袭月白长袍,唯有门前疏竹相伴更显得背影萧索。

面前的庭院大门被从外面推开,踏进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一身肃穆黑衣,脸色亦是阴沉如夜:“萧大人果然是爽快人,来人啊……“

”慢!“男人高喊一声,房内的妻女已经冲到他身后。

”哦?你是要?“黑衣男子面露讶然,显然不相信这个文弱书生除了乖乖就范还有什么花样。

他回头一点一点擦掉她们母女脸上的泪水,不顾永远有新的泪水再度涌出,郑重地低声嘱咐:”月薇,我走了,你可改嫁。“

”不!萧郎!我会等你,一直等到我死!“妇人几乎喊到声嘶力竭,黑衣男子身后立着十个举着火把的锦衣卫,她已明白再无退路,而绝望已经将她吞噬彻底。

他笑得云淡风轻,朗声道:”我跟你们走,不用怕我会逃走,我要堂堂正正地,在我爱的人面前走出去。“

说罢,他头也不回径直向门口走去,锦衣卫在他两侧肃穆而视,火焰照映得他的脸充满活力和生气,那是凯旋的英雄才有的骄傲与从容。

月薇呆立原地,失去了哭喊的力气,任眼泪滂沱。

小女孩追上去,被为首的一个锦衣卫死死拦住,她拼命挣扎、叫喊,却挡不住父亲坚定的脚步迈出家门,那个黑衣男子跟着走出去,手下人列成一队尾随在后。她最终还是被放开了,却再也追不上了。

                                                   第一章       红酥肯放琼苞碎

墨水“啪嗒”一声,滴落在宣纸上,渲染出一片墨迹,刚刚完成的倚窗赏梅图就这么被毁掉了。握着画笔的水葱样的白皙手指微微颤动,将画笔在水中冲洗干净。

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落在她身后,一丝风也未曾惊起。

”瞻星,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连头也不抬,仍旧专注地审视着桌上展开的新宣纸,构思着画面布局。

她身后那个黑影抬头缓缓开口,声音如灌了铅般嘶哑,每一句都有摧枯拉朽的萧索凉意:“将至北京,太子遣使,有伏。”

那原是个十分俊秀的苍白少年,一身黑色胡服,头发以黑色发带高高束起,一双大而黑的眼睛是脸上唯一散发着生气的部位。

他面前的女子缓缓放下笔,立起身,回头赞许地向他点点头:”辛苦你了,但之后,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走到窗边,正是刚刚瞻星跃进来的高度,从楼上远远望下去,皇城像一个巨大的棋盘,长街肆市,逶迤城墙,点点远山,潺潺翠水,交错呼唤,谁做棋界、谁做棋子,一切都被安排得正好。

风自吹来,她轻挽的长发在风中被温柔撩起,轻薄的白色衣袂化作蝴蝶上下翻飞。

暗暗沉夜,天光归寂。

即使是官道,在没有半点星子的黑夜里行进也跟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原野里没什么两样。

马蹄声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远远行进的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青壮的武士,身着深蓝色官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身后跟着一百多个骑马的军装护卫,最中间一辆大马车,上面挂着明晃晃的白色外壳灯笼,后面也有十多架较轻便的装饰精美的马车,一看便知是官家的人。

此时不比前朝没落之时绿林当道,打家劫舍成了家常便饭,按理说,这样一队官家队伍大半夜有良兵相护,又是在离顺天府不远的地方,不会再有什么差池。

但想起这一路匆匆赶路遇到的几次堪堪化险为夷,那青壮的领头武士还是不由得捏一把汗。

这样一行人快马加鞭在夜间赶路,犹觉得慢,原本的行程已经被拖长了两天,再加上马车的行进本就缓慢,莫说之前计划在指定日期前到达,就算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也有耽搁了时辰的风险。这不是普通的任务,搞不好脑袋就不保了,所以尽管更深露重,还是必须冒险行进。

不远处起了一声呼哨,“嗖嗖”几声,像是飞鸟穿过了层层树叶奔出,为首的男人勒紧了缰绳,座下的马儿长啸一声,身后的随从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刀剑,目光锐利地环视四周。

夜色深沉,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树影婆娑中,似乎有人影闪动。是被包围了吗?领头的男人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紧握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夜色微凉,脑门上是层层冷汗。靖难之役的时候他在一柄尖刀直劈向面门的生死时刻死命握住刀剑,硬生生凭借一股蛮力逃过一劫,那个时候他心里畏惧,却从没现在这般颤抖过。那时只有求生的意志,是本性使然最最天然的反应,而此时在这蒙蒙黑夜里,敌在暗,他在明,从应天府一路上的几次试探却始终没把这只幕后黑手揪出来,对方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拦截皇家护卫?

他强稳了心神,高声喊道:“你到底是谁!居然胆敢拦截官家军队!”

那粗犷的嗓音扩出很远,却很久都没有回应,他紧绷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要么就干脆地大打一场,时间拖得越久他越发觉得心里发憷,又不敢随随便便发出继续上路的命令。一旦军心松懈,就很容易成为躲在暗处的敌人的刀俎之鱼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脸上的汗被吹干了又冒出来,冒出来又被吹干不知道几次。

终于有一个人声飘了过来,居然是个清凌凌的女子:“李大人,请速上路吧,那个恼人的包袱已经被砍掉了。”

“你你你……你是谁?!”李固大惊失色。

“你不必管我是谁,若想活命,速速赶往沙河。你若不信,十丈开外你能看到你想要的结果!”那女子的尾音隐匿在重重夜色中,李固接连几个跃步飞奔向十丈外的野地,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背上,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头!他视野所及,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里,森然恐怖。

那个女子是谁?是她杀了这些暗中埋伏的人?敌人到底是谁?

他飞快转身飞奔上马,大喝一声:“速速出发!”

而在一里之外,一抹白色的影子飞快驰行在原野里,夜色太深,很难发现她身后紧紧追随的三个黑色的影子。为首那女子在前方低声吩咐道:“崇安,放出消息去,祭剑盟遭遇仇杀,伤口刀疤细如针锋。”

“是。”第一个黑衣人领命后疾驰往另一方向。

几日后。

京城里下了一场大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怜了城郊几座茅草危房,泥巴泥成的屋墙在暴雨的冲刷下早也不能侥幸逃过一劫,早上邻人来看时,只剩一堆破败的坍圮,完全看不出原本这里还住着一对孤寡的祖母和孙女。

可是现在,人呢?

这位奇怪的老太太从来不与邻居打交道,虽然搬来都一年多了,村民们也只知道这家的女儿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水灵,又活泼好动,只是见了生人就远远避开,有几次眼巴巴地瞧着其他的小孩子嬉笑打闹却不敢凑上前去,不一会儿就被年迈的祖母严厉地喊回家去。

“对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问道。

“叫琼儿吧,好像是个这个名。“旁边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太回答道,私心觉得自己记性还不赖。

“穷儿?怎么取个这个名字?虽说贱名好养活,成天喊穷不就穷一辈子了?“那妇女说道,”不过这两个人去哪儿了呢?怎么一晚上就见不着人了?不会被雨冲走了吧!“

旁边的老太太惊呼一声:”哎哟,老天爷造孽啊,那老太太古怪得很,那个孙女可是水灵可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唉,我只是说说而已,一场大雨就能把人给冲没了?八成人家见事不好,连夜搬走了吧,秦婆婆,还是你心善,我得去给我们家那口子做饭了,咱待会儿再见吧。”

那妇女抱着孩子转身走了,旁边一个黑色胡服的俊秀少年打马走过,面色苍白,眼眸如星。

转过冰玥厅,荷花池边袅袅地只浮着几朵微白的莲花,昨夜的一场雨将碧绿的荷叶洗得愈发苍翠,水珠滴溜溜地从荷叶的一边滚到另一边,溽暑的天气又回来了,那个叫做瞻星的黑衣少年把一只竹简递给立在桥头的白衣女子。

”看来锦衣卫确实很快就要动手了。“白衣女子兀自低语。

远远地就瞧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飞快地晃过来,像一阵风一样,不一会儿就一下子跃到了桥上。是一个清爽俏丽的少女,约莫跟白衣女子差不多岁数,眉眼弯弯,笑起来腮边就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齐刘海下杏目樱唇,浑身散发着夏日的朝气。

“泓碧,你又这么风风火火的,不是说能不用你的绝世轻功就不用吗?”白衣女子虽嘴上嗔怪着,却也不自觉随着泓碧笑起来。

泓碧打量了一眼身旁仍然如寒冰一样耸立的瞻星,愤愤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死冰块,你看郁姐姐都笑了,你在这里不觉得破坏我们之间的友好气氛吗?“

那少年置若罔闻,缓缓地踱着步子走下桥去。

泓碧一脸懊丧:”你!“

白衣女子笑道:”瞻星喜静,不像你,到哪儿都是个鬼灵精,是辜婆婆醒了吧?她要见我?“

”啊,郁姐姐猜得真准!“泓碧傻呵呵地笑道。

她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倚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就着孙女手中的汤匙喝药汁。

那是个已经迟暮的老妪,满头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眶深深地陷下去,颧骨高突,瘦骨嶙峋,说是皮包骨头都不为过,这就像个比普通老百姓还要破败的老太太,她老得这么快,再也看不出当年的风采。

她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润,她觉得她不能这样去见那个老妪,她正转身要走,那个病榻上的人却发现了她,颤抖地喊道:”郁!郁姑娘!“

她强稳了心神走到床边坐下,好让辜婆婆细细地端详她。

这就是凌渊阁的郁姑娘了啊,她并非江湖人,却也听过这个神秘女子的名字。而面前的女子,居然那样年轻,容颜清丽,却没有江湖中人的戾气,目光柔和如一抹暮色映照的秋水,只随意地在脑后系了一根白色的发带,更显得整个人脱俗清雅,像是浮在太湖边上的一朵白莲,一颦一笑都清清淡淡的,让人舒服。辜婆婆深陷下去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再忍不住,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辜婆婆,您别哭,现在您有我们了,再不用担惊受怕了。”萧郁递上一块白色手帕,细心地为老人拭着眼泪。

“郁姑娘,老身,再难为报!”辜婆婆激动地看着她,又想起一年前那个夏夜,她独身一人骑马前来,却被她那愚昧的儿子拒之门外,大雨滂沱中,她收下辜婆婆送的伞,唇色因为全身被雨浇得湿透冻得发紫,坚定地说了一句话:“我只是,不想你们重复我的悲剧。”

她跃上马,身影在雨幕中消失。

“过去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现在,现在你跟琼儿还在一起,辜家仍然有后,这就好了。”萧郁给了她一个坚定温暖的微笑,“我们活着的人,总得要更努力地活着,才能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她眼中似有惊鸿掠过。

她看了看身旁的小女孩,温婉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里有面对生人的怯懦和跃跃欲试,泓碧为她梳了个好看的双平髻,用了桂花油,有淡淡的香气,还是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琼儿,还喜欢泓碧姐姐给你梳的头吗?”萧郁笑问道。

琼儿望了望身边慈祥微笑的祖母,祖母眼含热泪,却笑得很开心,她已经好多好多天没有见到祖母笑了,她甜甜地回应道:”喜欢啊,泓碧姐姐说不喜欢她会伤心的。“

”哎哎哎,臭丫头你敢出卖我!“泓碧撅起嘴故作生气,琼儿倒是跟她熟得快,嘻嘻哈哈地笑道:”泓碧姐姐,我开玩笑啦!谁让你昨天晚上直接就把我打晕了……”

“那个那个,本来想好好跟你解释的,谁知道你警惕性那么高,差一点就走不了了!”泓碧不甘示弱地反驳。

辜婆婆想起昨晚的事心里突然一惊:”郁姑娘,你们昨晚把我们转移了以后,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啊?“

”不会的,昨夜暴雨,正好给了我们一个障眼法的机会,那个茅草屋被雨水冲刷坍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凌渊阁虽然还不能正面跟锦衣卫对抗,但还是可以庇护你们的。婆婆,你就跟琼儿安心地呆在这里,受了那么苦,也该享享清福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好了。”萧郁宽慰道,但辜婆婆还是眉头紧缩,她张了张口,还是没有把另一层顾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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