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到江南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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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鴓求凰花事桃花白衣少年缠绵弹琴情感 |
分类: 声色犬马 |
彈到江南花事了
文/白衣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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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
這是江南的小鎮,三月的烏鎮。風吹柳絮飄滿院,搖漾了一春的花事如流線。
誰立小庭深院,身段曼妙的搖曳著青衣,蓮步緩緩。誰的峨眉細長,仿佛遠山,染盡了春來的一點黛顔。檐下的風無言,綠绮橫挑著五弦。那聲音忽近忽遠,似歎還怨。軒外只有燕,在穿堂越戶,那聲音溜的翠軟。
河畔,三三兩兩的歸帆,借幫岸,绾系了水鄉,臨窗的粉黛三千。酒家那杆斜插的旗幡,在風裏不停的翻卷。仿佛那些書劍江湖的往事,還未曾走遠。有人在連呼酒,白衣輕飏地跨上了蘭舟。有人在雕鞍夜遊,青衫醉倒在花街的危樓;十裏外的笙箫,香徹了江南。柳外的柳,樓外的樓,通安客棧外那盞火紅的燈籠,記取了當日的勝景和歡宴。它和白蓮寺的橹聲,總是在月上柳稍頭的時候,偷偷演繹著那一夜的旖旎和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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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開滿三月的渡口,小橋流水還躺在舊日的門前。那個穿過觀前巷,斜過應家橋,走過桃花掩映的少年,他飛揚的白衣,還在我的眼前翻卷。他騎著青骢馬,走遍了烏鎮的魚市、酒肆和小橋流水的人家。
雙橋上映出了他瘦長的影子,修長的劍眉,風流儒雅。他依在橋上看風景,那臨風的一聲箫,讓人的思緒,一下子越過了水榭和閣樓,穿過了幽巷和弄塘,在渡口外的桅間,在白蓮寺的塔前,在江南的三月,化作了一朵早霞,一聲雲雀。那個時候,我正在橋一側的姚氏茶樓,給客人彈奏當年相如那一曲動人的《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迩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颉颃兮共翺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爲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十指纖細,輕抹慢挑。那琴聲在茶肆裏回蕩,在軒窗外流轉,在水面上袅娜,像夢一般在波光裏漣漪,一朵朵開出粉色的花來。那些花瓣和影子交疊,在波光裏蕩漾,人還在欄杆外。風吹起了他的白衣,一溜兒的黛瓦,沿著河堤蔓延,檐下的風鈴兒清脆,幾枝粉黛的桃花,叽叽喳喳,斜出了臨水的人家。
那是一個夢一樣讓人神迷的瞬間。他忽然側轉過身,他的目光直直的掃過我的臉頰。是風吹皺了欄外的漣漪,還是鳥雀驚落了軒前的桃花,我的心,一點一點,綻出了細細的花瓣。豆蔻梢頭初開了矜持,一種內心深處的向往,一種慕仰,在暗自回旋。
亂了的琴弦,亂了的心事。滿堂的嘩然,羞紅了我的臉頰。
轉身,下樓,過軒窗,繞回廊,已經不見了青骢馬,也不見了白衣翩翩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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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的長巷,高高的粉牆。只有誰家的紫燕,還在檐外雙飛翩翩;只有迎來送往的風,還在吹著酒家的旗幡;只有桅間看不斷的天幕,延伸向渺遠。
弦歌裏的故事,讓我心傷;雙橋上的蕭郎,讓我斷腸。我記住了那個橋的名字——宋家巷逢源雙橋,也記住了橋上那個疼徹心扉的少年郎。
檀香散,燈花結,夜月已挂簾鈎。是誰在閣樓內輾轉不眠。又是誰的一聲箫,一直牽引著我繞過姚家的茶肆,踏過誰家的雙橋,走進西樓的月色,在芭蕉雨後的丁香樹下,結成越女暗鎖的眉黛。
橋上有人離別,也有人在等待。橋外的桃花,在夜色下黯然。似此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誰還在幽閨自憐?彈!彈!彈!讓我再彈一曲你聽過的《鳳求凰》,還用那日娴熟的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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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複一日。那琴聲啼紅了遍山的杜鵑,搖曳了桃花塢的煙絲醉軟。
我知道,不管他遠行的日子有多遠,那少年的蕭郎,仍在雙橋,那相逢一笑的因緣,亘古以來,就一直毫不猶豫地烙在這裏。等到江南花事了,尋過千百遍,再回事,那人仍依然還在雙橋,淺笑宴宴。
此刻再彈,弦起的刹那,有淚,在風裏盈盈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