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的长城
(2013-01-02 14: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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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英国来说,它的历史的开端并不像后来那样体面风光。这个岛上的早期居民是被凯撒称之为“蛮族”的布立吞人,不列颠(Britain)一词就起源于此,而“英格兰”(England)这个与现代不列颠民族联系较深的名词则要到公元六世纪后才逐渐出现。
不列颠远处欧洲一隅,与欧洲隔海相望,文明程度远较欧洲大陆为低。
不列颠的雨缥缥缈缈,一如旅人思乡的愁绪。古罗马帝国不列颠军团的士兵们手执刀剑,肃立雨中。隔着厚厚的城堞和薄薄的雨雾,无边的荒野在他们眼前向北方伸展……
这一幕让我联想起两千多年前中国的“秦时明月汉时关”,那时在中国的北方,也有这样一群士兵风餐露宿,戍边守关。一代名将蒙恬和霍去病的名字也因此永远地刻在了中国古老的长城上,就像哈德良的名字之于这段横贯不列颠的城墙一样。
在古罗马帝国数百年的历史上,哈德良皇帝的业迹和他的名字一样默默无闻。是不列颠这段古老的城墙留下了他的名字,也留下了那段千秋不灭的历史……
在哈德良皇帝统治时期,为镇压不列颠北部苏格兰部落的侵袭,精锐的罗马帝国第九军团被派往那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令帝国朝野上下震惊的是,这支屡建奇功的劲旅竟然不敌那群衣衫褴褛的野蛮人,最终抛尸荒野,全军覆没。惊怒之下,哈德良皇帝于公元122年移驾不列颠,亲自巡视这块帝国最北的疆域,重新组织防御,并决定修建一条横亘不列颠东西海岸的防御体系,即日后著名的“哈德良长城”。
“哈德良长城”并非不列颠历史上唯一一道以防御为目的的城墙。在它建成的20年之后,在安东尼皇帝统治期间,罗马军队又在前不列颠总督阿格里科拉北扩时曾经攻占的苏格兰人的领地,建立了另外一条防御工事,史称“安东尼城墙”,以这位古罗马帝国皇帝。但是,为了守卫这道防御工事,势必分出部分守备“哈德良长城”的兵力,从而给虎视眈眈的对手以可趁之机。在北方之敌不断的袭扰和攻击下,不列颠军团被迫放弃“安东尼城墙”,将兵力集中退守“哈德良长城”。这也是如今不列颠土地上只有“哈德良长城”而不闻“安东尼城墙”的重要原因。
与中国绵延于群山之巅的险峻的万里长城相比,矗立在平原和丘陵之间的“哈德良长城”更像一座城池。最初的“哈德良长城”只是一道118公里的土城,东起东海岸泰恩河畔的沃尔森德,西至不列颠西海岸索尔韦湾的鲍内斯。部分城墙高6米、厚达3米。“哈德良长城”无险可倚,因此修建城墙时,在其外侧挖掘了深深的陷阱和壕沟。
“哈德良长城”的建造仅持续了两年便告完工。从城墙东部遗址的断面可以判定,城墙在施工时没有使用石料。城墙的建造由驻军完成,他们修建了两道平行的城墙,在这两道城墙之间填注大量的陶土、砂浆和鹅卵石。直至公元132年,在重修城墙时,才用凿过的石料建造城墙及其80个城门。
守卫百里城池的1万名不列颠军团官兵分布在17座要塞里,每座要塞由300至600名辅助步兵队守卫;每间隔1480米便设置一个建有两个岗楼的小堡垒,堡垒内守卫着20名士兵。此外沿线还设有160多座烽火台等。城内与城墙平行延伸的是一条以石块铺成的军用公路,商店、旅店、寺庙、村落也一应俱有。哈德良皇帝为使守御不列颠的官兵安心戍边真可谓费尽了心机,甚至连官兵们家属的生活都考虑在内。不列颠像罗马帝国的其它行省一样被罗马的现代文明和先进的生活方式熏陶,其生产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这种文明的影响仅仅局限于伦敦等都市,在不列颠的偏远地区还感受不到这种进步。而从“哈德良长城”的废墟考证,可以看出“哈德良长城”正处于两者的中间地带。
建成之后的“哈德良长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有效地抵御了北方装备简单的苏格兰部落的进攻。公元138年至139年间,“哈德良长城”一直是罗马军团进攻北方苏格兰部落的大本营和基地。北伐失利后,罗马军团再退回“哈德良长城”休整以利再战。如此攻守互易,直至公元三世纪,“哈德良长城”内外的罗马人和苏格兰人才和平相处了较长的一段时期:公元197年,苏格兰的皮克特人最后一次南下进攻,待他们再次发起进攻时,其间已间隔了近100年!
由于罗马帝国内乱的原因,不列颠军团须不断分兵回师欧洲大陆,因此在公元367年至368年间,苏格兰部落一度攻克“哈德良长城”。一年后,罗马军团击退敌军收复失地。之后,对毁坏的城墙进行了修复。然而,此次修复的14年之后,罗马军团彻底放弃了“哈德良长城”,并撤离不列颠:在经历了长期持续不断的内忧外患之后,曾经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走向了衰落。“哈德良长城”在为罗马帝国守卫了长达三个世纪的边关之后,也伴随着帝国的衰落完成了自己最初的使命……
罗马帝国的光辉淹没在满足入侵的狂涛巨浪中后,日耳曼人中最落后、最原始的部落开始入侵这个小岛,其中以昂格鲁人和撒克逊人为最。
这场入侵长达一个半世纪,直到公元六世纪,今天的英格兰民族才逐渐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这也是“英格兰这个名词的由来(“英格兰”一次的含义是“盎格鲁人的土地”)。
在以后的岁月里,“哈德良长城”的遗址渐渐荒芜、废弃,一度甚至成了采石场。1715年,拥戴1688年被逐出英格兰的斯图亚特国王詹姆斯二世的詹姆斯党人第一次暴动,试图恢复苏格兰的独立。平叛之后,英格兰将军乔治·韦德下令拆除“哈德良长城”上的石块用以扩建军用公路网。虽然屡遭毁坏,但“哈德良长城”的基本形态还是得到保存,这也是世界上保存较完整的古罗马时期最大的防御与住宅建筑群之一。
在古罗马帝国时代,历代皇帝曾修建了许多边塞防御体系,这些防御体系或横亘在黑海沿岸,或蜿蜒于莱茵河、多瑙河之滨,它们都较“哈德良长城”古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防御体系大都荡然无存。只有“哈德良长城”还静静地躺在不列颠的原野上,感受着落日的余熙。“哈德良长城”所表现出的日趋完善的建筑艺术,以及戍边将士典型的屯居方式,是两千年后的今天,它被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的主要原因。
从考古的角度来看,“哈德良长城”实在是一块无尽的宝藏。在乔勒福德,人们发现了营房、门户、住房和骑兵大本营的废墟。除此之外,还发现了浴室,浴室的地板下面安装着一套由暖气驱动的取暖设施,这便是史书中记载的罗马式火炕供暖系统。在乔勒顿的教堂里,还遗存着罗马式廊柱和圣坛,以及一只洗礼盆。从卡拉堡挖掘出三世纪时波斯太阳神——米拉斯神的圣龛。当时,发祥于小亚细亚的米拉斯教作为基督教的强大对手,影响力波及整个罗马帝国。在南希尔兹,人们从一个古罗马的碉堡里发掘出一柄古罗马军团的长剑。在切斯特霍尔姆地区的文多兰达要塞里,发掘出古罗马军团大本营的部分遗址以及一块古罗马时代的里程碑。这些最初的要塞设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古罗马帝国将士及其家庭在和平年代的日常生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