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好莱坞导演克拉伦斯·布朗拍了一部叫做“爱情之歌”(Song of
Love)的影片,凯瑟琳·赫本在这部影片中出演女主角。赫本的天才表演再加上以大量华美音乐为背景,将一对德意志民族的音乐知音演绎得淋漓尽致,感人至深。而影片中的女主人公正是德国100马克纸币正面印着头像的那位,她的名字叫克拉拉。
克拉拉出生于一个音乐教师的家庭,父亲弗里德里西·维克是当地名望颇高的钢琴教师。1828年,克拉拉的家里突然闯进了一位年轻人,执意要拜她的父亲为师。年轻人长相英俊,举止文雅,对音乐有着极强的理解力,维克决定收徒培养。这位年轻人就是日后被称为“音乐浪漫派巨擎”的舒曼,当时舒曼十八岁、克拉拉九岁。舒曼师从克拉拉的父亲一边学习钢琴,一边学习作曲,师生之间建立了父子般的关系,他与克拉拉相处也有如兄妹。然而,让克拉拉的父亲始了未及的是,舒曼的这一拜师学艺举动非同小可,后来在他看来简直无异于“引狼入室”。这位被克拉拉几乎能称为“叔叔”的小伙子,竟叼走了自己的宝贝千金。年幼的克拉拉,早已对舒曼情有独钟,她对舒曼说:“请你一定要等着我长大!”
在克拉拉17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舒曼得知克拉拉在演奏会上演奏了自己的作品,这无疑是一个暗示:如同他不能忘记克拉拉一样,克拉拉也不曾忘记他。回忆起与克拉拉在一起学习的快乐时光,舒曼写下了30首钢琴小品,并从中选出13首汇集成《童年情景》,然后将这些曲子寄给了远方的克拉拉。这些作品像一幅幅音乐素描,记录了舒曼与克拉拉初遇时的生活片段,其中那首著名的《梦幻曲》,更是表达了作者对少女无限的思慕与爱恋。
之后,他们热恋并私定了终身。但由于当时的舒曼默默无闻且一贫如洗,他们的爱情遭到克拉拉父亲的强烈反对。舒曼与克拉拉的情投意合自不必说了,其间的离愁别恨更不知有几番几度。恩格斯曾评价歌德兼有伟人与庸人的双重品格,克拉拉的父亲虽离伟人尚差一步,但庸人的脾性却染上不少。他决不肯做舒曼的泰山大人,理由是舒曼太穷,养不起克拉拉。其实,这并不是根本的理由,有一条说不出口的隐讳是:作为钢琴家的克拉拉这时已经成名了,而作为作曲家的舒曼的作品尚无人能够理解(除了克拉拉),克拉拉正处于果树结果的时节,作为父亲很可以尽享一下植树者的荣耀和摘果子的收益了。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克拉拉和舒曼只得诉诸法律,在经历了11个月漫长的诉讼后,他们于1840年,克拉拉21岁生日那天结成伉俪,并先后孕育了七个孩子。
新婚这一年,是舒曼音乐创作的高峰期,也是他艺术生涯的重大转变期。他一生所有重要作品,几乎都是在这一时期完成的。在《桃金娘》的歌曲集里,舒曼特别在《献歌》这首曲子里选了诗人吕克特的诗献给克拉拉:“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心;你是大地,我在那儿生活;你是天空,我在那儿飞翔……”在婚后第二年创作的《春天交响曲》里,舒曼表达了对婚后新生活的憧憬,克拉拉在听后说:“我完全被欢乐所占据。”
1854年,在完成了《春天交响曲》最美的乐章后,舒曼的精神开始出现不健康状态,他常为忧郁的梦境所缠绕。这年的2月27日,他忽然发狂,并投身莱茵河企图自杀,后被人救起,送入精神病院。两年后,饱受了病痛折磨的舒曼,于7月29日在医院去逝。
贝多芬的爱情,以其致“永恒的爱人”的信札保留下来,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幻觉而已。舒伯特的爱情,则以为高攀不起的心中恋人写下“小夜曲”而伤感至极,那首被称为“天鹅之歌”曲子说的是天鹅知道自己将死,必高歌一曲而离去。而舒曼的一生,虽说有诸多不幸,但在情感生活上却获得了很大幸福。克拉拉对他的爱情不仅满足了他的心愿,而且也激发了他的创作欲望。同时,她也是将舒曼的作品通过自己的演奏推广于世的使者。
在克拉拉的一生中,除了舒曼她还遇见过一位音乐名人,那个人就是勃拉姆斯。1853年9月,还是在克拉拉34岁的时候,20岁的勃拉姆斯来拜访舒曼。舒曼接待了这个年轻人,为了考察一下这个年轻人的音乐天分,他请勃拉姆斯在钢琴上弹奏一曲。舒曼只听了一小段就觉得此人不凡,让他稍停,兴奋地叫克拉拉一起来听。克拉拉走进屋来,勃拉姆斯继续埋头弹奏,在行云流水般的弹奏中他猛地抬了一下头,克拉拉漂亮的眼睛像电流一样电击了他一下。这一瞥让他终身难忘,导致了他和克拉拉43年的未了情缘,从此勃拉姆斯终身不婚。
舒曼在住院的最后两年中,勃拉姆斯一直守护在克拉拉身边,但是,除了谈及音乐、舒曼的病情之外,面对感情,他们守口如瓶。
为舒曼守灵送葬之后,勃拉姆斯没有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就不辞而别了。从此,他和克拉拉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面。
克拉拉带着她和舒曼的7个孩子生活。1896年,77岁的克拉拉在临去世的前13天,在奄奄一息的情形下,她记得勃拉姆斯的生日,用颤巍巍的手写下几行祝福的话语寄给他。
在接到克拉拉去世的电报时,63岁的勃拉姆斯正在距离法兰克福200公里的瑞士休养抱病之躯。他匆忙赶往法兰克福,忙中出错,竟然上了方向相反的火车。辗转奔波了两天两夜,他才赶到克拉拉的墓地。他颤颤巍巍拿出了《四首最严肃的歌》的手稿,呈现在沉默的墓碑前。这四首曲子的名字分别是《因为它走向人间》、《我转身看见》、《死亡是多么冷酷》和《我用人的语言和天使的语言》。这是他专门为克拉拉的生日而做的音乐,但克拉拉再也听不见了。
克拉拉去世之后,勃拉姆斯已经意识到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了。他焚烧了自己不少手稿和信件。11个月后,他也离开了这个失去了克拉拉的世界。
舒曼和勃拉姆斯这两个音乐史上的巨人,对于他们深情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克拉拉都留下了自己的话语。舒曼说他和克拉拉共度了16年“诗与花的生活”;勃拉姆斯则说:“我最美好的旋律都来自克拉拉”。
德国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女性,在100马克纸币的正面印上了克拉拉的头像,而背面则印的是一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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