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人类永恒而温暖的情怀
撰文 社长、总编辑谷良

一个世纪前,一位忧郁的诗人里尔克深沉地吟唱:“在这个贫乏的时代,诗人何为?”时至今日,这个响亮的诘问依然充满力量!
曾经,诗人是这个国家无数青年的偶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星星》诗刊30周年的庆典上,爱诗的人们欢呼着“诗歌万岁”、“诗人万岁!”。那份真诚与热忱不单是献给他们心中喜爱的北岛、舒婷、顾城、杨炼们,更像是苏醒的缪斯在人间接受礼赞。
今天,作为艺术与灵感象征的缪斯女神还在吗?
最近,在微博上读到北岛近年创作的一段诗歌:“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读后,我久久无语,一种莫名的揪心和痛楚在蔓延。
北岛,一位曾经震撼过时代的大诗人,一位曾经发出“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这样呐喊的理想主义者,如今却意兴阑珊,惆怅如斯!
诗人老去,诗歌茫然,诗心失落。
当今天的人们面对形形色色的明星偶像粉墨登场、瞬间生灭的时候,是否还会扪心自问:除了功利与目的,我们对宇宙万象的审美何在?我们对天地生命的情怀何在?
秋深时节的黄昏,月萧冷,湖寂寥,我独步于幽然的桂花香雾中,突然,一群又一群归来的鸟儿欢唱着飞翔,并向远方的湖心小岛聚集。于是,在绿色如盖的彼岸,有无数的吟唱此起彼伏。我想:那必是鸟儿们在召开森林音乐会。
我不知道鸟是否能够鉴赏和品味自己的吟唱,但我坚信:人类的情怀始终不会离开真善美的根本。
一次无意的漫步,一回淡然的凝视,一点浮现的记忆,一个空无的瞬间,此时此刻,也许在你的心底,会有一首诗的动机骤然出现,接下来,便是文字的闪电和灵感的爆发。白驹过隙的生命中,你我的身体里,曾有多少诗性的因子,在不经意间蕴育、滑落、流动?
诗人的情怀来自于赤子之心。如同惠特曼在《草叶集》的歌唱:我轻松愉快地走上大路,我健康,我自由,整个世界展开在我的面前。从此我不再希求幸福,我自己便是幸福。
诗人的情怀来自于灵性之心。诗是生命的呼吸,是神性的灵光,所以,“如果诗人心中没有太阳,又怎能给花朵以颜色呢?”
诗人的情怀来自于审美之心。对诗人而言,美是唯一的真实,美也是他们唯一的信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诗歌之美,如风吹水,自然成纹。
诗人的情怀来自于想象之心。看看庄子在《逍遥游》里的想象空间:“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翼若垂天之云”。这种想象的气魄和力量无与伦比、不可思议!
当苦难袭来,藉着诗歌的力量,我们获得坚强;当冷漠蔓延,藉着诗歌的温暖,我们唤醒善良;当浮云飘过,藉着诗歌的信念,我们守护理想。在这个被物质几乎消解殆尽的时代里,藉着诗歌的情怀,我们获得热爱生命、相信未来的力量。
诗人是这个时代和社会的最后抵抗者,就像孟浪如此表述他心中的诗人:“他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声音。这时代总是在他心中泣不成声,他哭出来了。他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声音。这时代总是那人山人海中传来的一阵阵空寂。他是那唯一的声音。”
面对一会聒噪不止、一会噤若寒蝉的时代,诗人像一把刀子,用诗歌剖开时代坚硬的外壳,让生命内在的智慧和美好闪光。
这是诗歌情怀的力量,如此真实!如此悲怆!如此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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