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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
闲聊时,朋友说起他们单位的一位男同事,30好几还没有真正处过对象。同事们也曾经好意给他介绍过几个女孩子,可最终都没成。据说,该男不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好,就是嫌弃人家没有家庭背景,要么觉得年龄大,要么认为人品不好。总之,他就认为,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能与他相般配的女人,换句话说,就是这天下男人唯他最优秀。我“呸”,这哪是找对象?这分明就是挑商品,找靠山,就连恋爱这么一件小事他都搞不定,说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三观不正。就这点能量,还指望娶一个七仙女回家不成?晓风表示鄙视他。
想想当年,我也拥有过青春年华,也从蒙昧无知的年龄走过,也谈过恋爱,但晓风恋爱唯一的原则,就是宁可找一个爱我的,也不找一个我爱的人。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在学校里曾经谈过一个女友,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的优秀,但因为我家条件不好,农村人,没钱没势,追个女生感到力不从心,好在晓风相貌出俊,品学兼优,在一众追求者当中,脱颖而出,最终赢得了女友的芳心,但结果却很悲剧。
毕业之后,晓风面临着找工作,得花钱,父母年龄也来越大,养老得花钱,八十年代盖的三间瓦房已经破的不经风雨,维修得花钱,妹妹那时还在上初中,将来上大学,还得花钱,仅靠家里那几亩薄田,一家人的生活都很困难,更别想规划自己的未来。成家,买房,买车,无论哪一样,都无法满足女友家里提出的条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晓风出身农村,家境贫寒,懂得父母的艰辛,这场以我为主攻的恋爱,最终在无奈的痛苦中结束。
好在,毕业刚好赶上国家最后一批包分配制,晓风被当时的人事局,也就是现在的人社局,分配到一家国企工作。不幸的是,那一年刚好又赶上国家企业改制,国有企业私有化,企业实行股份制,所有工人和干部都要参股,不参股就意味着被裁员,于是乎,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调走的调走,全国上下,哀鸿一片,工人的铁饭碗,终于被打破。晓风当机立断,辞职下海,创办了一家自己的公司。那一年,我已是二十四五,正是张开膀子干事业的好年龄,可家里人却都为我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
已经年近八十的爷爷在春节前从村里给我打来电话,问我:“风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找个对象了,现在有没有合适的?”我说:“没有,我还小,不急。”爷爷说:“为什么?是不是身边的同学和同事都没有合适的?”我说:“不是。主要是因为现在生意刚起步,事情多,没有时间考虑找对象的事”。爷爷表示很着急。电话里催我:“在老家像你这么大早都结婚生子了,你,不能再等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要是你没时间处女朋友的话,我帮你寻摸一个”?我手里忙着活,电话里“嗯”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这事过去没几天,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一个女孩的声音:“喂,你好,我是梅子,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爷爷经常带你来我们庄子玩,你还带我偷吃桥头卖豆腐家的豆皮吃。”我想了又想,始终还是没想起来她是谁,当时以为是咋骗电话,随手挂了。没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她:“你小时候的样子我还记得,一头蓬乱的头发,牙齿黑黢黢的,还老爱流鼻涕。十几年没见你,估计还是那样吧?”我听着,脑海里不停地把时间像翻书一样快速翻页,一直翻到五岁,隐约有点印象。她和爷爷是一个村的,我小时候是爷爷带大的,经常和村里的小孩子玩,自从八岁离开老家,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对于她的印象,完全停留在童年时光里。
经过电话交流,我才得知,是爷爷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她,爷爷想撮合我们俩。后来,收到梅子的信,还有一张照片,个子不高,160左右,长得一般,并不出众,比我小一岁。据她来信讲,她高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大学,就随着打工大潮去了南方,都快二十四了,一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便一拖再拖,家里四处张罗找媒人介绍,梅子都没有看上。后来爷爷去她家,和她父母聊起了我父亲,于是便想到了我,说我和他家女儿年龄般配,条件也合适,让我们俩先谈谈,看看能不能促成一对。
就这样,我和梅子通过电话和书信的方式谈了两个月,基本上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记得那年春节,公司才刚刚经营一年多,为了发展需要,经公司合伙人决定春节不放假,可梅子的父母打电话说,让我春节期间,必须带上家长回老家和他们见一面,借此机会双方父母把我和梅子的事定下来。而我,事业刚刚起步,还有站稳脚跟,我所在的城市离老家又远,来回至少一个星期。经过和家里人商量,决定让梅子一个人先来,接触一段时间,如果俩人谈得来,各自都喜欢,那就年底一起回去办婚事。但梅子的父母却不同意,他们说,如果梅子去了,我俩没成,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将来还要说婆家,村里人会怎么说?这样做对梅子的影响不好。
我想也是,人家养育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你不花一分钱,连人影都没见,说领走就领走了?这样做确实不妥,但自己现在负债累累,公司的发展前景还不明朗,春节期间,正是公关的好机会,如果放弃,对公司来说,损失不可估量。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我犹豫了,我不知该如何选择,25岁,在我人生遇到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一种从未有过伤感涌上心头。当晚,梅子打来电话告诉我,别纠结,好好工作,两天后到火车站去接她。瞬间,我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泪,那是感动的、幸福的泪水。
车站,出口。梅子,和我。
仅凭照片里的记忆,认出了对方。我们相视而立,久久不言。好似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没有错过,是缘。凝视一身灰色风衣的梅子,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刹那间,还是那咸咸的,甜甜的,二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泪水,一直流到心底。
我对梅子说:“谢谢你,信任我。今生就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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