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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从健身房出来后,A觉得舒心多了。这段日子,A迷上了跑步机。在跑步机上,听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A竭尽全力地把所有愤怒、所有感怀伤时都用廉价的体力方式发泄出去。她听人说,运动过后神经松弛,没那么多杂思维,果然是真的。更不用说,跑步机还可以让A变苗条。欣赏自己的臀部曲线会减轻孤独感,A始终相信。
A还捡回了只流浪猫,A又不会照顾,把家里弄得满处是猫毛。A只是喜欢看着家里有这么一个活物而已,如果是只兔子也不错。狗不行,狗太巴结,太想索取情感,麻烦。
A很遗憾,以前没有培养起更多怡情调性的雅致兴趣,这样的话,很多道理A兴许会明白得早些,比如不会空抱着很多的期待、空下注于人与人之间的美好。其实,诗词茶香的氤氲和琴弦六律之间的清微淡远才最是美好。哪是那些人情冷暖的俗世情怀堪比的。以前A可不喜欢看《红楼梦》了,尤其是书里对“物”的把玩、对所谓精致的亡命痴迷,都让她深深感到窒息。她曾向往粗糙奔放的生活,曾鄙视那属于上层社会的过于凝重和自以为是的形式感。可现如今,A反倒喜欢“桂魄流光浸茜纱”的那份审美意趣呢。可现如今,A觉得心里的波澜也只能通过那份审美意趣来表达了。
A觉得,信物比信人更有保障。比如说,一只壶的品质是不会变的,一首歌的旋律也永世不变。虽然壶上会积尘,曲子听多了会腻耳,但A至少有控制权。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去拂尘,又在什么心境下去弹琴。以及,一只茶壶用久了,一只曲子弹久了,也是会通情的呢。
A想到,其实上述行为和买醉、滥交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想要寻求点安慰的渠道而已。只不过前者高级、后者低级而已。前者容易掌握分寸,后者不容易。前者玩得好了,让你声誉卓着、后者玩得过火了,让你声名败裂而已。统治阶级总是更聪明,知道怎么把必要的发泄渠道包装成高雅玩意。因为不想让自己声名败裂,所以A努力想要掌握高雅玩意,以免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大囚笼里。
除了玩“物”,A有时还会想起她以前的经历。A当然还记得当她最好的朋友B对她投井下石的时候,她是如何寻死觅活,差点进了最可怕的地方。A当然知道C、D、E、F是如何玩了她,甩了她,还要利用她给自己提高身价。A更知道她最信任的导师H给她灌输过一套怎样误人子弟的价值观,让她差点永世不得超生。还有G的死,G的死!!都是她太信H!!!H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好像已经发大财了吧!!
A也知道故事的另一半,当她把患得患失当关心、把软弱当善良、把无知当纯真时,她给自己设了无数多个纠缠不清的局,让她做了无数后悔不迭的决定,损毁了自己,也折煞了他人。
不过,后悔总有后悔药,那就是使情感麻木化、血泪戏剧化的药品。对,她以前的人生只是一场和她无关的故事,具有希腊悲剧动人的美,她虽为此动容,但她并没有受到伤害,一定没有。她品玩她的过去,就像她品玩一个物一样。她从中获得了一种感悟,一种审美意趣,一种⋯⋯让她满足,但仅仅满足于此的适度感。
譬如,她从自己投入的过去中获得了真情的残缺、生命的脆弱、堕落的可能性、和人性的百转千回,都是美丽到不真实的!哦不,因为真实而美丽到不真实!譬如,ABCDEFGH都化作了美丽的符号,献予了自己,也献予了世间。至于现在的人生,那只是既入世又厌世的、曲意迎合的现实主义的副产品,远远不如自己的过去那般罗曼蒂克。现在的人生,分分寸寸,粒粒分明。
最后,从健身房出来的汗渍渍的A想到,自己看待过去和应对现在的做法也是差不多的。以前对人,现在对物。以前不懂人也不懂物,现在懂了人,却更愿意将其当物来处理。无论是人还是物,保持距离感、控制力或许是最重要的。
A满意的眨眨眼,觉得自己仿佛解决了人生最大的难题,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