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点点的故事41

谁在承受血淋淋的拔牙之痛？

    看到郭医生低头急匆匆地走出手术室，蓝眼睛点点、露露的奶奶和爷爷我同时腾地一下站起来。

    露露进手术室已经很久很久了，有1小时20分钟了。

    郭医生径直走到我们跟前，手掌里托着一块湿乎乎、血洇洇的棉纱，上面按照顺序排列着上下2对犬齿、6对门齿和后面的7、8对臼齿。除了犬齿大一些，其他牙齿都是小小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犬齿已经呈锈黄色了，其他小牙还是雪白的。郭医生把这些牙齿按照口型整整齐齐排成上下两个半圆。

    郭医生一边低头仔细摆弄着这些小牙齿，一边对我们说：“看，全部牙齿都在这里了。每一只成年猫猫有30颗牙齿，这里一个不少。嗯——要收藏吗？”

    “不。”我们——露露的爷爷奶奶异口同声回答，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干涩。

    “我们现在可以到里面看看露露吗？”我问。

    ——“可以。”

    郭医生把我们领进手术室。手术台上，雨露正在麻醉昏迷之中，瘦小的身体如同上一次雪球在手术台上捆着时一样，一个姿势；四肢直直的被拉向四方。但是口腔被掰开得更大，上下腭完全翻出。上下腭的环行牙床上，一个牙齿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淋淋的、牙床肉完全翻开的两大圈弧形伤口，血水正从切口里不断渗出，还顺着掰开的嘴角一点点淌下来，浸洇猫猫自己脸部的猫毛，浸透了猫猫头部下面的棉纱垫。猫猫双眼一动不动直瞪着，样子掺不忍睹。

    看到了雨露这个样子，我的心悠忽一下，紧了。露露的奶奶叹了一口气。

    “看，大部分牙床已经发炎了，这里，牙床呈黑紫色了。前面的门牙和犬齿部位的牙床已经化脓了，拔牙是很必要的。要拔还是这样满口比较安全，以免余下的继续发炎，那样会闹败血病要了命的。”郭医生指着雨露开放着的血淋淋的牙床，颇有一些成就感。说：“手术很成功！切口完整，牙根清理很干净。还要缝合一下伤口，大约还要二十分钟吧。”

    露露的奶奶和我十分疲惫似地坐回手术室门口的长椅，手术室的门又关紧了。“可怜的露露！”奶奶仍然在不停地叹气，我们继续着“如坐针毡”。

    孙雨露这一次做的是牙齿满口全拔手术。不论是对于人，还是小小的猫猫，拔牙都是不小的手术，何况是拔满口的牙。拔牙满口要做深度麻醉，对于小小的猫猫，确实有很大的危险性。对于我们钟爱着的露露，这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更是一场生命和以后怎样生存的赌博。但是我们不能再踟躇了，小露露牙床自开春发炎以后明显瘦弱了，体重已经降到3200克了。我们用了近半个月的思忖和忧郁，又为露露注射了一周消炎针，才决定做这一场大手术。

    我在网上搜寻与猫猫拔牙的信息，寻找医患反馈和患者反映比较好的动物医院和动物医生，再比较手术医疗价格。北京的动物医院没有人的医院那样分成严格的等级，动物医院一般都不大，也绝对没有一个动物医院能像人的医院那样发展到三甲规模，各个医院的手术价格似乎没有全市统一的标准。我用了几天打电话、网询、参观，了解到猫猫做拔牙手术，比较可靠的动物医院“满口”一般需要缴费在1000元到1200元之间，再便宜些的似乎靠不住。手术前要打针消炎，消炎后才能手术。术后还要留医观察、护理，全部费用近3000元，这不是小数目。而关于猫猫拔牙以后的生活和手术“预后”怎样，网友们写的不多，估计是选择给猫猫满口拔牙的不多。为了雨露手术尽量安全，我们决定还是找来过的纳吉亚动物医院比较放心。

    患者“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间不好过，这很多人都知道，在动物医院的小手术室外坐等也一样。

    手术室的门终于大开了，郭医生走了出来，说：“上下腭后面的牙床伤口缝合好了。前面的门牙和犬牙部位因为有化脓，不能缝，得慢慢消炎，也许消炎以后也不用缝合了。嗯——放心吧。”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我们看着动物医院的女护士托着露露小小的身体，走进住院部，把露露的身体平放在一间猫笼舍里。露露没有恢复知觉，嘴还半张着，血水顺着嘴角滴淌，不一会就洇湿了身体下面新换的棉垫。护士给露露嘴里塞进一根氧气管，在前肢扎针点滴静脉注射，挂了两个药水瓶，忙过之后转身对我们说：“好了，猫猫就留在这里住院，你们可以走了。”

    露露的奶奶，还有爷爷我可没有护士的心情那样轻松。在小小的笼舍旁边站立着又等了近20分钟，小露露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呼吸微弱而且不怎么平稳，令人放心不下。但是露露如果苏醒过来，非要跟我们回家，则更不好办，她只能留下住院治疗。

    小露露来到我们家近6年，这是我们第一次把露露交给陌生人，第一次单独留在外面过夜。

    离开时，奶奶对护士又再三叮嘱着：“姑娘，麻烦您呐。”、“姑娘，一会您给换一个干净的棉垫。这个已经湿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