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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詣浅草寺增上寺新年参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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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下人群开始散去,大部分人都往增上寺方向走去,看来在日本年轻人看来,这个次序几乎就是跨年默认的节奏啊。由此可见,“初詣”这个事儿不仅仅发生在神道教神社,在佛教寺庙里也同样盛行,我比较功利的认为,日本的清真寺应该也不会放弃新年这个大好商机吧?日本人的实用主义就是这么明确。

平日游览东京容易忽略增上寺,因为这个地区的六本木之丘以及东京塔都太过抢眼,不过请给这座东京最重要的佛寺留出一些时间,尤其是在跨年之时。这座庙是德川家族在江户的家庙,曾经为日本净土宗的主要据点,受到德川将军的极力推崇,直到后来日本推行神道教才逐渐丧失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权威,但时至今日,它依然是东京最古老最重要的佛教寺庙。
被人群从增上寺的侧门几乎是推进院子里,眼前的栏杆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工作人员正在把前一年信众请走的各种护身符以及寺庙里过时的守护符扔进火里。这么做的大概意思就是把头一年里不好的运势烧掉,新年重新来过,待烧的护符源源不断的被送来堆在一旁,连续烧一晚上也不会停止。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盛行于日本全国的焚烧活动实在是很不环保,看着那一堆堆一人来高的木头护符被扔进火里,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原料是来自日本本土的。


夜晚的增上寺其实还是别有一番情调的,这得益于无处不在的东京塔,尤其是大殿与东京塔一老一新交相辉映的景致,比起单独的东京塔来更能表现出东京的韵味。院子里的人潮几乎是摩肩接踵,然而并不能从这里直接进入大殿参拜,而是要从正门排队,这么一来就彻底打消了我跟着凑凑热闹参拜一下的念头,那队要一直排到马路上还要拐弯出去很多。

在寺庙的院子里有很多比参拜本身更有意思的事,比如自从元旦到来那时开始不断传来的钟声其实是由信众在钟阁里敲奏出来的,当然,要敲钟首先先要排参拜的队伍,然后献上一些费用才能得到这个机会。而带着大家敲钟的是几位穿着素净和尚,有位戴眼镜的和尚拿着电喇叭喊口号指挥人们敲钟,旁边甚至还有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僧,他们和市民一起为新年欢欣鼓舞。比起国内很多寺庙里对人们爱搭不理,流里流气的和尚来,日本的僧人更容易和普通人交流,也更贴近世俗生活。值得注意的是,被人们敲打的这座大钟其实也是有着近400年历史的文物,号称为东日本最大的钟,同时也是江户时代的三大名钟之一。



更多的人集中在小吃摊云集的夜市区域里,大半夜的跑出来溜达确实饥寒交迫,随便吃点什么热腾腾的东西都十分有幸福感。在这个区域里有大批围观人群,挤进去发现是在打年糕,主力是一群身穿统一样式大褂的中年男人,他们喊着口号转着圈用木槌锤打缸里呼呼冒着热气的黏米团。




年糕在日本人的传统节庆食品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虽说现在已经几乎都是工业化生产了,但是这种手工打制年糕的日本各地都很容易见到,这种同样在我国曾经盛行的传统恐怕在日本反而更常见。除了平时食用的各种年糕之外,日本年糕更重要的用途是被做成“镜饼”用以祭祀,在明治神宫的祭祀活动中,我就隐约看到神职端着大号儿的“镜饼”送上祭坛,其实在日本各家各户,以及所有的神社寺庙的供桌上,几乎都能找到镜饼的影子。在这里现场打制的年糕,一部分也会被做成“镜饼”用来祭祀,但也有一小部分由工作人员现场分发给观众食用。几乎人群里的所有小孩子都能有幸分到一小块热腾腾的年糕,倒不是说这年糕有多么好吃,新年能借此讨个好彩头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儿。

从参道走出增上寺的大门口,当时已经半夜一点了,人群依然络绎不绝的涌进门去,眼前的这座“三解脱门”是东京保存完好的最古老的建筑(注意,是从没被毁坏的最古老建筑),也是东日本最大的寺门,当年由德川家康亲自督造,历经历史变迁和战争洗礼,这座大门幸运的成为了增上寺唯一从江户初期保留下来的建筑。

站在这座大门面前看着涌动的人群,让人不禁感慨在老龄化严重的日本,前来大半夜参拜的超过半数都是年轻人。可见日本人无论拥有如何复杂多变的现代文明,关于老祖宗的东西依然格外重视,无论是何种社会地位的在此时也会来到寺庙寻求精神上的充实,这种特性也就造就了日本人的团结精神,实在是很值得我们学习。
日本给我们的启迪同时还有,这种民族的事情还是要相关单位做好引导工作。以增上寺为例子,不难发现寺院周围没有高层建筑,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政府和民众担心高层建筑会让寺院里出现大片阳光阴影,从而影响佛教圣地带给人的感受。因此这个地区的发展为了传统而让路,保留了所有历史悠久的建筑,也包括几百年如一日照在增上寺院落里的和煦阳光。要知道比起高楼大厦来,古老而富有历史意义的那些事物更能勾起民族自豪感和自我认同。

从增上寺走到地铁站快把腿都走软了,东京地铁在元旦通宵运营,只不过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才会有一趟车。走到地铁月台上时突然感觉应该去浅草寺看看,主要原因是两次去那里都没有感受到它应有的氛围,平日一到夜里浅草寺就会空无一人,作为除了东京塔之外的另一个东京地标,这个时候正是浅草寺每年尽显其能的时候。
来到著名的“雷门”门口时感觉这像是一个刚发生过暴乱的城市,因为整条街被封锁成了步行街,警察成群结队的站在路边,前来参拜的人群从各个方向横穿过马路,感觉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日本人遵守规矩的样子。当然,这种有些混乱的感觉也 仅仅是在取消了规矩的这条马路上,从雷门开始,在表参道上排队的人们又恢复到了秩序井然。
借这个机会说说浅草寺吧。这座东京最古老的寺庙(可追诉到公元7世纪,当然现在看到的是20世纪中期从战争废墟中重建的)当之无愧的成为全日本旅游景点之中的冠军,每年四千万人前来参拜,每年百万人次的“初詣”完全可以媲美明治神宫的盛况。

由此我想到数据统计之中85%的日本人信仰神道教,那为什么来佛寺里参拜的人一点不比神社少呢?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日本人的实用主义精神又一次左右了宗教在日本的发展,只要能让人生活更有指望,信仰神道教和佛教又有什么区别呢?没准也能统计出85%的日本人信仰佛教呢,仔细看看日本人在神社与佛寺里祈愿参拜的程序居然是完全相同的。另外一方面,在日本历史上本来神道教与佛教就是掺合在一起的,明治维新之后日本为了形成自己民族控制力更强的宗教实行了神佛分离制度,把所有佛像都请出了神社,把神道教作为国教单独对待,只不过对于民众来说,这两者其实依然没有太大区别。
雷门上悬挂的超大号红灯笼堪称是世界上最出名最上相的灯笼,这个灯笼连同雷门基本可以代表浅草寺的形象,同时这其实也是一个永久性质的广告作品,灯笼下面赫然写着“松下电器”几个大字。这个灯笼的献祭者是日本的“经营之神”松下幸之柱,松下电器的缔造者,或许说整个雷门都要永远刻上松下的印记,正是松下幸之柱在1960年捐助复建了早在100年前就被烧毁了的雷门。(有关浅草寺的照片有些并非元旦而是之前拍摄)

这个时候就别想着沿着表参道走走看了,因为我面对着的是日本最狂热的参拜人群,大部分人都执着的拥挤在表参道内,每隔几分钟就会有约莫百余人被允许进入到浅草寺的本堂里参拜,估计要在这里排队到里面怎么也要个把小时。当然了,如果像我一样不是非要参拜不可问题就简单了,直接从旁边的小路越过排队的人群就可以来到商店街表参道尽头的“宝藏门”。这座又另一位实业家捐款修复的大门相较雷门更佳恢宏,有趣的是门内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草鞋,它是用来提醒人们要勤俭节约,不要忘记本分之用,日本的寺庙里经常可以看到奇怪的祭品,这些事物也成为了独具特色的看点。


主殿其实没什么太多可看的东西,被当作圣物崇拜的“观音像”不对外展览(展览也很难看清楚,因为据传只有不到6厘米高),甚至于它是否存在都很难说。主殿两侧同其他寺院一样有很多小吃摊位,其中还有一些不太明白是做什么的摊位,例如一位老人在手工扎制奇怪的装饰品。这看起来颇具传统气息的手工艺品其实又不是那么的传统,因为上面点缀的很多东西都很卡通,在日本有时其实很难分清楚传统和现代。







热烈的“初詣”会一直持续到元旦晚上,当我回到饭店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很难想象在我国会不会有年轻人会起早贪黑跑到庙里去拜。虽然是否信仰宗教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们的春节如今已经没有了它原来的样子。记得儿时的北京每逢春节大街小巷都很热闹,街坊邻居也会互相拜年,现在的春节北京四环内基本就是空城一座,就连庙会都满是外地摊贩做着不正宗的北京小吃。倒是这次在日本跨年让我找回了一些儿时对过节这件事的印象,不知道以后我们这辈人的子孙眼中春节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愿不要让他们觉得只有去到国外,才能找到过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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