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那个龙年，父亲扎的龙灯。IC photo供图

　　寇俊杰

　　龙年将至，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龙的图案，目之所及一派祥和景象，让我不由想起30多年前父亲扎龙灯的往事……

　　1988年我15岁，那一年也是龙年。早在头一年的秋天，村委会主任就找到父亲，递上一支烟说：“老哥，明年是龙年，你看改革开放十年了，咱们农民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大队商量着，由你领头，叫上几个人，咱们村扎个龙灯，过年时舞几下，热闹热闹，也表达一下咱高兴的心情，你看好不好？”父亲有些为难：“我没扎过呀！”村委会主任笑笑说：“老哥就别推辞了，你是十里八乡编筐、编席的行家，别人都没有扎过龙，这担子你不挑谁挑？你看，我托人在县图书馆给你找了扎龙灯的书，以你的灵巧劲儿，没有学不会的。”就这样，父亲接下了任务。

　　我在家中排行最小，那时父亲都五十多岁了，他先用一周时间，把书看了看，龙头难扎，他自己扎龙头，又叫上我大哥和几个年轻人，教他们扎龙身和龙尾。

　　父亲不管干什么事，都有一股韧劲儿。他从河堤上砍来荆条，从集市上买来竹竿、麻纸、粗布、铁丝等，边看书边琢磨，边比画边制作，有时做了拆，拆了做，反复折腾十多次。有时候饭忘了吃，母亲给他热上好几次，早饭吃到中午，午饭吃到晚上也是常事。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不定什么时候他突然坐起来，跑到扎龙灯的屋子里接着做。吓得母亲都以为他疯了，多次怪他不应该揽这个瓷器活儿。父亲总是头也不抬地说：“村委会主任的话代表全村人呢，再说前些年穷，过年也没个年样儿，这几年日子好了，扎个龙灯喜庆喜庆，不是挺好吗？”

　　冬天的风又大又冷，像刀子一样割人，父亲为了赶时间，不管什么天气都在忙，他的手因为长年劳动，长了厚厚的老茧，不怕竹条上的毛刺，但风却在他的手指、手背上割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还微微渗着血渍，但父亲从没有因此停下来休息一天。除了扎龙头，他还抽时间指导大哥他们几个扎龙身和龙尾，村委会主任也隔些天过来一次，看看扎得怎么样，问问有什么困难没有，但父亲总说没啥，保证不耽误村里排练。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龙灯终于扎好了，村委会主任还请了学校的美术老师帮忙，给龙灯画上了好看的“衣服”。腊月到了，由几十人组成的舞龙队开始进入村委会院里练习。

　　到了大年初一，锣鼓声响起来，舞龙的队伍举着龙灯开始表演了，先来到我家门前舞了一阵表达敬意，全家都出来看了，父亲看着自己亲手扎成的龙灯，眼里闪出了激动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