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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杂谈 |
分类: 有所思 |
好久不读书,心中荒芜得寸草不生。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读几页书了,连我也不记得了。
上一次小田回来,问我:“你是不是最近都没看过书?”我惊讶:“怎么这个你也知道?”他指了指床头的那一堆书,说:“我走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是的,我去摸了一下,沾了满指尖的灰。
那些书都是我一本本买回来的。买的时候,每每都很有壮志,一定要仔细地把它们读完。有这样的决心,即使很费力地、百里之遥地、独自把它们扛回来,也不觉得辛苦。可是,来家之后,许多书就成了座上宾,静静地端坐在那,我有恭敬的心,没有翻读的力。
当然,我买的书也不是很多。因为我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可是每次有人来,还是会惊叹一声:你怎么这么多书。来人也许是出于客套吧,我却总很惭愧。好像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拿书来装点。其实并非如此。
书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却很少看。旧的没看完,见到新的书,仍然想买回来。确实是有一点贪婪之心。有时候我也暗自埋怨自己:一本书再好,如果不看,你以为把它买回家来与摆在书店里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心浮躁得很。似乎好多年以来就这样了。那种逢书必读的心态,至少在大学之前就结束了。也许是因为书多了,心余力绌,但更重要的还是内心的浮躁吧。逢书必读自然不可取也不可能,可是那种感觉却是非常之妙。年少时无书可读,偶然遇到一本,如获至宝,自然是发奋阅读。并且那份愉悦难以言表。书多了之后,难得再有那样的欢喜,自然更加懈怠了心情。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我从语文老师那里借到了一本《收获》,那一期刊载了张炜的《柏慧》,一篇不短的文章,我看得如痴如醉,一次又一次为之落泪。这样的阅读体验,今生再没有遇到过。当然我不是说我认为张炜的文章天下第一,其实后来我也曾特意去找他的书来看,却再也没有如此投入过。也许那样的阅读,只与我有关,而与作者无关。
就像前些天,突然听说莫言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于是惶惶然赶紧找来他的那一本名声大噪的《蛙》来读。人家都拿到了诺贝尔奖,我却没读过他的几篇文章,也太显自己孤陋寡闻了。可是读了十几页,到底还是丢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读下去。
不读书的人,总会给自己找借口。像我不读小说,我就觉得现在的小说实在太难读了。动辄几十万字的书,却看不懂到底写了些什么。就像作者费尽心思建造了一座迷宫,而他自己却转身走了,留下读者在那里,实在是累。比较之下,还是散文、论文好读些,毕竟作者不好意思离开太久,你看得累时,一转身见作者还在那里,就还有点勇气,不至于迷途难返。
桌上有几本香港的散文,装帧很好,封面皆是旖旎万千的娇红浅绿,让人爱不释手。可是因为是名人,所写的人与事未免都陈旧。有一本是董桥的《旧日红》,最近翻了翻。董桥的文字自然是好的,如他所提到的那匹湖蓝绸缎一般,丝丝缱绻,寸寸流光,没有一个字多余,也没有一句话是心不在焉时写下的。写的都是旧时闲事,却偏偏惜墨如金。写的是散文,却韵味比小说还足。比如他写《云姑》,文末提及云姑寄来的贺卡上说:“邻居送我一株白兰花,这里天冷,只开过几次小花,总算换回了你的童年和我的青春。”
是散文呢,还是小说呢?文字极雅,文中的人也雅,可到底都是陈旧的,读着也累。
我那浮躁难静的心,看来已经不适宜看任何的书,只能在尘世的衣食住行里飘飘荡荡吧。
别人或许会因为读书而心生杂草,我的心却是荒芜得寸草不生。
总是想,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许等到某时,我就会静下心来,读书破万卷。
我以为好的时光就在身后,我停下脚步时,它就会跟上来;焉知它早已走在我的前边,远远地弃我而去了。
昨夜,百无聊赖,重新翻开了红楼梦,仍然是秋爽斋偶结海棠社,蘅芜院的诗声入门来。不禁心生感慨,她们怎么还没老去,她们怎么还是那么闲呢,她们怎么还那么有诗情,她们永远停留在了十几岁的好时光。
绿蜡春犹卷,红楼梦未完,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件事。
2013.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