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吝啬得连落叶也不肯施舍的冬天。虽则它有姹紫嫣红、开开不断的繁花处处，但我仍觉得它是吝啬的，只因它不肯给予一枚落叶，亦不会有一片落雪。

我多想拿一把竹枝扎成的扫帚，挽一个无须太大的竹篮，去秋末的林间，扫一篮子的落叶，或者是杨树叶，或者是槐树叶，将枯黄的已然干透的落叶，轻飘飘装满一篮子，回来和你一起，在寒冷的初冬的傍晚，燃一堆火，取暖，闲看火光下，你的笑颜。

那样的冬夜，该是多么静谧！再也没有别的事必须去做，除了陪你。落叶在火光里噼噼驳驳地燃烧，就像青春的河流，从我们身边流过的声音。几个小时，几十年，几百万年的光阴走过去，也不曾惊动那一堆温暖不散的灰烬。你依然年少，而我也不曾老去。

可是如今，我再也找不到一把扫落叶的扫帚，再也找不到一个盛落叶的篮子，没有一片可以点燃落叶的空地，和一根划得着的火柴。这个冬天是吝啬的，天空不会飘起雪花，大地不会得到恩赐，百花没有霜雪的润泽，虽然它们依然韶华如旧地日日盛开。最重要的，是爱没有你留在身边。

我也无法再安坐下来，写一封长长的情书，怀着初恋的心悸，一读再读，谨慎地寄去远方，在未知的时空里，孤单地思念。

也许只因我已年老。

也许只因梦想已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