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有茶趣
(2024-01-29 16:40:55)分类: 散文篇 |
(一)
仿佛听到了远山的呼唤。
端午时节,我邀约忘年好友奔向锦秀茶山,共赴一场味蕾和心灵的约定。
曲折的山路,在水泥和沙石的作用下变得异常平整,当小车的轮胎压在上面时,总会让人提心吊胆,车窗外就是连绵的茶山和纵深的沟壑。
车子蠕行在山间,两侧的茶地高矮齐平,虽是初夏,稀疏的新芽也会有茶农摘采,据说这个时节的茶叶具有别样的芬芳。
车到山顶,迎面而来的驴群,倔强的小驴横亘在路中间,我急忙靠边停车驱赶,却见主人不慌不忙,微笑着点头示意,可想而知这是经常发生的事。
我朝山下望去,这山连着那山,伸伸手,指尖便有吸水的低云略过,不知不觉,我和老杨已经被驴群包围,铃声清脆,我思忖着,这头倔驴可别被虹吸的层云裹走。
顺着导航,时不时会看到矗立于路边的标语,醒目的“脱贫攻坚”,鲜艳的“乡村振兴”,还有绿油油的茶田。南方嘉木于此时此地生机盎然,像一轴画卷缓缓延伸于小湾镇的山间。
停好车,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锦秀村。
路旁设有停车场,餐馆和公厕。水泥台阶的尽头便是锦秀茶尊。
我们沿着台阶来到树下,为了更好的保护茶祖,这里的防护已经做得很到位。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茶祖就在眼前,我打开相机,却总是找不到拍摄的角度,内心变得焦虑起来。日思夜想的茶祖就在眼前,我却变得不知所措。阅读着围墙上的《锦秀茶祖记》,我的心也跟着激荡。
“中华茶文化源远流长,然追其根,溯其源,莫不出于此者!”无数文人骚客,工匠技师,却也只有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近人冯绍裘、大文学家莫言等曾到此瞻仰尊荣。看着眼前的茶祖,幸运感油然而生。
站在树下,我远远地眺向前方,锦秀村村民的房屋清一色的白墙灰瓦甚是干净,其间层层叠叠的茶田修剪过一般,这把岁月的刀、政策的刀所过之处却毫无肃杀之气,反而是带来了阳光雨露,滋润着这里的茶田,这里的村民。
茶祖的四周,大小各异守护着的还有它的子子孙孙,这无穷无尽的血脉已然深深扎根于锦绣村。这山围绕着这村,这村守护着这树,这树滋养着这人,世世代代永不变迁。
(二)
“远方的客人,进来品点新茶吧。”忽然有老妪对我们吆喝着。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高大翠绿的核桃树下,有一老农正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满了茶叶。
“老板娘,宰不宰客?”
老妇人笑了,那是一种从泥土中生长出的笑声,热情而质朴,给人以亲切。
“喜欢你就买点,不喜欢就当结下点缘分呗。”
端午时节,山村多云,虽然浓厚的灰云会遮挡阳光的炙烤,偶起的山风送来些许凉意,但长途的跋涉确实考验游人的心力。“日高人渴漫思茶”便是此刻最好的注解。老杨朝我示意了一下,“小杨,我们去喝喝茶,休息一下吧。”
踏上台阶,不同于其他农村地区普遍的富丽堂皇的独幢,这是一座小宅院,院落围墙因起伏的地势而上下错落。穿过拱门,一位老翁端坐院中,双手将刚沏的茶推至桌前。
“小伙子,快坐吧。像你们这样的游客这两年越来越多了。”
只见杯中的红茶似春之海洋中翻腾的蜉蝣,泡开的茶叶不停的冒泡,如缥缈于清晖中的游丝,散发出奇特的清香。
“大爷,你家的小院挺别致的啊。”
老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缓缓说道,“有了钱才盖的,这两年党和政府可没少为我们这个村子费心呢。”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去看看茶叶吧。”
我和老杨向室外走去,几台巨大的机器正在工作着。
“那时专门制茶的机器。”
三台大小不一的机器,伴随着内部齿轮地滚动,低沉的轰鸣声中,我闻到了沁脾的茶香。再看看小院,整齐的盆栽兰草,绿油油的叶子不同于茶色,芍药、牡丹还有木桩上那一串串正在吐蕊的黄草都在诉说着房主人的勤劳、精致。
我回到室内,墙上的字画霎时映入眼帘,主人的雅致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样的格调恰好回应上了茶叶的特性。我的思绪碰上了老人的主动热情。
遥想那时,锦秀村只是小湾镇的一座村;
遥想那时,千年茶祖只是古老的一棵树。
时迁事异,村里突然热闹起来,政府把路修到了村口,在村里造基建,设驿站,游人络绎不绝,纷纷来参拜茶祖,就连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也在此地留下了足迹、留下了字迹,也留下了自己。
历史洪流裹挟着乡村,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茶农,在党的引领下因地制宜,种茶制茶,卖茶吃茶,以茶为名片打造乡村旅游的锦秀华章。在他们的努力下,千年茶祖的血脉得以赓续,茶树长大了,茶叶卖出去了,名片打响了,锦秀茶尊声遍全国、走向世界。村民们热泪盈眶,这一刻,他们仿佛握住了祖先向他们伸来的温暖的手。
此时,茶村是全国的一个村;
此时,茶祖是天上的一颗星。
老人竖起拇指。
“茶祖和党带给我们的远不止收入,还有心境的变化。”
老人指向墙上的字画,笔墨里的功夫,就是心境的体现!
“全国各地的游人来参拜茶祖,试图找寻茶味的源头和历史的真谛。”
“但,年轻人,你知道两千年是多久吗?”
根据专家考证,这棵茶祖和秦始皇同岁。
我摇摇头,看向老人。
“逝者如斯,丹心永垂!”
(三)
没有依依不舍,我们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归途。老杨也显得很平静,仿佛放下了一颗心。
远山的呼唤再次响起,是风吟,是树叶的微动,续写着呢喃的诗篇。
后来久久,我读到了四舅写的一首诗:
过农庄
墅院现云空,高窗遣旧穷。
庭前花自好,只要给春风。
时代的春风吹啊吹,树常青,村常在,人常好!(昆明官渡区杨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