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153）我见识的嫉妒症患者之一牛乌龟——欧声光 著

我活了几十岁，所见识的嫉妒症患者，症状都是：自己不追求，又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真患了嫉妒症的人，医院没有嫉妒科，医生没有嫉妒药，结局总是死得很惨的，随便举几个身边的，以供世人研究吧。

牛乌龟是我的隔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见了等于没有见。他家是从乐至县归隐沟来土桥乡给地主当长工的雇农，我家是从简阳县斑竹湾来土桥租地住房的贫农，因为分地主的土地和房屋有七家人从不同的地方搬进了陈家大院。牛乌龟是个自己吧追求，又见不得比自己好的人；我是个有追求，谁比自己好就拜谁为师，向谁学习的人。我请上过小学的学生教我识字，还无师自通能下河游泳。他不学识字，不学游泳，是个不敢下水的旱鸭子。

牛乌龟比我大二十多岁，属于长辈，我小时候看见他当互助组长后又当初级合作社主任，人们都叫他：“牛主任”。他说他给地主当长工那阵，对地主百依百顺，讨得地主的欢心，才被地主收用，可见他本性为奴性十足。在他当了社主任之后，便反奴为主，视他管辖下的人们为奴，只许别人对他百依百顺，不许别人比他好。谁比他好，他就会骂谁。到成立高级合作社时，本院子一个18岁的小伙子钟传江当选为社主任，把他降为委员，他气得吐过血，从此专和钟传江唱反调。“大鸣大放”时，钟说上山，他就说下水。钟说：“地主不好，是比长工吃得好。”牛乌龟就说：“地主好，还用包包海椒炒猪肉给我吃呢。”这时，有四个贫农立刻站起来，证明说牛二说的是假话，要给他“洗毛芋子（从四面用肩膀撞，直撞得筋疲力尽为止）”。牛乌龟这才说明原因：“我没有说党不好，我是见不得钟传江比我好呀。”才没有被划成右派，但还是被称为“有右倾思想的人”。人民公社成立时，本院子里比他小十多岁的钟传江当了村长，另一个平时不出众的邻居小伙子钟传河，忽然到公社当了治保主任，管理上万人社会治安，牛乌龟更加不服，到处说他们的坏话。于是，老百姓给牛主任取的个外号叫“牛乌龟”，一直叫到老。

我少年时曾经试图感动他从而改变他。他不识字，我学得识字后当夜校教师时劝他跟我去学识字，他不会游泳，我劝他跟我下河学游泳。他不但不学，还劝我也像他那样，只种地，不许别人比自己好，谁比自己好就骂谁。我和牛乌龟，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们本院子里的人从中间院子里开完夜会回来，我在前面领路，走得很慢也走得很稳。他不服，大声喊：“小欧年纪太小了，领得来啥子路，跟我来！”话音未完，几步冲到我前面充当领路人，一不小心踏进了养猪场那个宽的大猪尿粪池里，沉下去了。身边人都说：“牛乌龟不会游泳，这下没救了。”我有条不乱地喊人：“拿灯来！”，有人回家拿来煤油灯点燃，我发现大猪尿粪池里冒气泡的地方，奋不顾身跳下去摸到他，再把他拖上来，让他躺在地上慢慢吐猪尿粪，40分钟才活没中南民族慢慢过来。我救了他的命，见他并没有真正感动，连一句感谢话都没有得到，也从来没有提过救命恩人的事。

   我白天开门下地去劳动，晚上在煤油灯下夜读，彼此互不相干。在我还是小儿的时候，牛乌龟对我不屑一顾，我们都找不到共通语言，我对他也是无话可说。到了我长大成人的时候，牛乌龟那双眼睛忽然对我嫉妒起来。他见我到金堂县师范学校去参加教师资格考试，居然还考合格了，回来就不再种地而是去学校当班主任教师兼校长，不久我瞧不起教书的职业又辞职不干了，这使他很不理解。接着，共青团的代表兼干部，从乡、县、地区、省一直当到全国时，他一见到我，表面却装出假惺惺的笑容，眼里妒火直冒。他见我经常到省里去开会，回来还要生产队评工分，实在坐不住了，忽然在生产队群众会上站起来提出反对意见说：“欧声光很少在队里干活，工分比我还高，不得行！”老钟队长请村长钟传江来会上表态。钟传江当众问清情况说：“欧声光是不脱产青年干部，他经常到县里、地区、省里去开会，作报告，是有党政机关部门盖了大红印章通知去的，按规定由通知的党政部门发误工补助金，再由欧声光把误工补助钱交给生产队，由生产队评工分，陈永贵到北京当副总理也是这么办的；问现金出纳，欧声光按规定交钱没有？”出纳站起来回答：“交了。”钟传江又问记工员：“按标准给欧声光记工分没有？”记工员回答：“记了。”钟传江又问群众：“大家有意见没有？”大家说：“没有意见。”只有牛乌龟一个人气得直蹬脚，回家气倒在床上吐血。

    我见他从来没有开心笑过，见了他就劝他说：“莫气，该学的文化该学的游泳就去学，我教你。”他却劝我说：“只要你莫学文化莫游泳，莫到公社，区上、县上、省上、北京去开会，跟我一样，我就不气了。”

1974年冬天，我村红橘大丰收，收入增加两倍。我当选为共青团全国“十大代表后，提出生产队留十斤上好的红橘，等我到北京开会时送给毛领袖。”牛乌龟晓得后，又一次在群众会上站出来反对：“欧声光把我们队的红橘拿去白白送人呀，我坚决反对！” 钟老队长又去请村长钟传江来会上表态。钟传江当众说：“宋代大红袍贡橘是欧声光多年不计报酬熬更受夜搞出来的科研成果，大家已经分了这么多钱，他要送十斤给毛领袖，也是我们贫下中农热爱毛领袖的一片心呀！大家有意见没有？”大家说：“没有意见！他不热爱毛领袖我们热爱。”

牛乌龟见坚决反对我给毛领袖送红橘的事不成，便指使李儿媳到改土工地上来从侧面扑来偷打袭击我。原来李儿媳更是个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嫉妒症患者，还是一条恶性“母老虎”，她曾从侧面扑去突然偷摘本队一位姓钟的退伍军人男人的“命根”生殖器，被伤得半死，还躺在家里不好意思去医院找医生。她很得意，又用这个办法来偷袭我，被我发现，我找到一个居高临下背靠山石的有利位置，放声哈哈大笑。群众见了，都围过来保护我。她打不到我，便大闹工地。牛乌龟支持李儿媳说要跟我闹到北京去告我，说我的全国代表是骗来的。在围攻我的时候，那些来保护我的群众都说：“救人人无义，救狗狗咬人。欧声光救了牛乌龟的命，他不感谢欧声光，还指使儿媳要打欧声光。”有群众保护我，对手要打也打不着，村长和老支书见了，立刻赶来召开300多人的群众大会，发动群众揭露牛乌龟自从丢了“社主任”官以来，一直都有右倾攻击言论，给牛乌龟戴“反党反毛的反革命”帽子，给李儿媳戴“重伤退伍军人刑事案”的帽子，再闹就扭送公安机关追究法律责任，让他家两个坐牢。他两个怕坐牢，才不闹了，牛乌龟哭着说：“我没有反党反毛呀，我真是见不得欧声光比我好呀。”

这一回，牛二气得回家倒在床上，上吐血下拉血，一直不见好转。他家人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原来早已妒火入心，转变成肺癌和直肠癌，到了晚期，不久就死了，还不到五十岁。不久，李儿媳得心脑血管病未送进医院也死了，还不到三十岁。群众听说他家两个打骂人的恶人都死了，个个都拍着手笑，说：“这下好了，村里覃清净了。”

于是，我写下一句：“嫉妒是生长在人们心灵深处的恶性肿瘤。”并在多家报纸杂志上发表。同时，在日记中写下对付嫉妒症患者的五条经验：

1.保持宁静高姿态，笑对嫉妒症患者，可以迷惑对手，不给对手以把柄。

2.不以暴制暴，自己是人，人被狗咬了，人不去咬狗，让狗自己没趣。

3.不理睬不愤怒是对嫉妒症患者是最好的无声回应。

4.对嫉妒症患者的恶意攻击要用法律手段维权，让对方付出代价。

5.悄悄关上被攻击的门，君子不与小人争议，默默地把自己的大事做成功，让自己好笑，让小人去气。

                                                                               2022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