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149)追忆灵魂工程师杨克信——欧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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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149)追忆灵魂工程师杨克信——欧声光
刘建中先生夫人杨克信因突发脑溢血辞世后,刘建中先生从微信发来了杨克信生平事迹。
杨克信简短生平事迹
杨克信 1944年农历三月初二(公历3月25日)出生四川省合川县,祖籍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县禄口镇(现江宁区禄口街道)。1962年高中毕业,考入四川师范学院(现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进校后参加学院文工团,上台表演传统风格川剧《别洞观景》,给全校师生留下了难忘的美好印象。1966年毕业,1968年分配成都40中学任教。1975年调成都十八中(四川省重点中学),曾聘为高级教师,语文教研组组长,教导主任等职。在三十多年教学中,忠于教育事业,热爱教育事业。晚上或星期天给学生补课,几十年来没收学生一分一毫。民办校重金聘请,却被婉言拒绝。对教学认真负责,差生和优生一律平等对待,不歧视一个学生,不放弃一个学生,在教师和学生中有良好口碑,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学生中有在部队任大校的,有在经济领域成富翁的,各行各业有学生,为国家做出了广泛贡献。时在自己还不富裕时,特支助一贫困农村学生考上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留在大学任教。在认真搞好教学外,也利用星星点点休息时间,写点教学和文艺作品。她创作的报告文学《投身革命即为家》,(歌颂妇女革命先驱秦德君事迹),该报告文学发表后,受到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主任况世英重视。1999年放下教鞭,退休回家里。用了12年时间,精心培育祖国的幼苗,把两个孙女儿,从襁褓中带到6岁后上小学。大孙女已大学毕业,小孙女高中快毕业。
赋闲在家,除了搞好自己的家务,还为社会街道作出了不少贡献。经常组组带领社区文艺宣传队演出,担任小区业委会副主任,为共青团四川省委副书记崔连彬补习语文课。热爱国家,热爱家庭,孝敬父母长辈,呵护下一代,把毕生热血和智慧献给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2021年9月2日下午4点50分,停止呼吸,凤凰涅槃,静悄悄撒手人寰。
校长张敏修发文,浓浓深情追忆说:“好几届(我们)都在一个年级组,你总是担任最难管理班级的班主任,有时还秉任重点班的语文课,一切织入从大局出发,是一个难得的好老师,好同事。我们和同学们会记住你的。”
敬挽一联:
执教时尽心教学,培养祖国下一代,天天忙忙碌碌,试看桃李满天下;
谢鞭后赋闲守家,堪游世界上万方,年年节节俭俭,不悔耄耋未出家。
(刘建中 2021年9月15日夜写
欧声光回复刘建中先生——
刘老师:在我心眼里,杨克信老师是一位非常优秀贤惠的灵魂工程师,在学校是一位优秀的好园丁,在家里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贤惠夫人与贤惠母亲。我不但对很多人说起过她的印象,还在我的长篇自传《一个人的史记》“七年苦修”一章记载过她,全章如下——
从1981年秋天开始,我开始系统地自修(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学的全部课程。
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农民纷纷进城寻机会做生意赚钱,我也到成都荷花池中药材市场看摊位。我忽然看到《四川青年》杂志上一则消息 “四川青年自修大学”成立,由省高教局长副省长韩邦彦担任校长,由四川师范大学负责统一发教材和考试,由川师大教授贾沛若负责远距离写文章作自修辅导,由《四川青年》杂志刊登辅导文章,毕业时所发的文凭,其学历将得到国家正式承认。消息一出,成都市农委书记已自愿停职报名学习,中国作家协会四川分会办公室主任刘俊民也报了名。对我来说,正是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兼得,我决然舍弃赚钱机会,抓读书机会。
我去成都向《四川青年》杂志“百花坛”文学编辑刘建中老师打听报名地点,得到刘老师热情支持,亲自带我到多子巷22号四川青年自修大学报名。我交费的钱没带够,刘老师立刻掏腰包,为我补上。这一回,我得到的大学教材有《文学概论》、《哲学》、《现代汉语》、《古代汉语》、《政治经济学》、《形式逻辑》、《心理学》、《中国文学史》、《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国当代文学史》、《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外国文学简编》(欧美部分)和(亚非部分)、《中国革命史》、《写作知识与作品分析》,加上辅导书,叠起来比我的身子还高。还有一张书单,开列了长长的文学作品原著,比教材多出若干倍。
这么多书,把与我一起来报名的高中毕业生当场被吓晕后退了。我用麻袋把书从成都运回家,抱着这些书,真是欣喜万分!
白天,我下地犁牛、挑粪,种果树。晚上,我把读书时间增加到三小时,感觉比吃蜂蜜还甜。
凡是书单开列的书籍,我一本也不放过。常常顶风冒日,骑自行车来回300公里,去成都借书。刘建中和杨克信夫妇,专门到报社、学校图书馆为我借书和还书而奔波。如果没有他们帮助,我的学业会走更长的路程。
夜读期间,我没有遇到理解上的困难,只遇到经济上的困难。
每当我遇到经济困难的时候,强烈地感到背后有五对鄙视我的冷眼和白眼:一对是职业偷儿狗娃的白眼;一对是公社“巫书记”的白眼;一对是我推荐他上了大学,就不再认识我的那个大学生的白眼;一对是区委某大学生书记嘲笑我作家梦的白眼;一对是“土文霸”的白眼。我必须破釜沉舟,突破一切阻挡我的经济困难,切齿把书读饱嚼烂消化好。
那时,我常常两三个月吃不到一回猪肉,常常被吃饭、穿衣、买油盐的琐事缠身。正规全日学制四年的文科大学,我计划用8年晚上业余时间来完成,结果7年就完成了。
我第一次来到四川师范大学参加毕业分科考试,第一次走进正规的教室。我过去只能在梦中走进过这样的教室,这一次是真的走进了高等学府的毕业考场,感到非常神圣。那天,我端着茶杯,看着沉浮起落的茶叶,想着自己起伏的人生,提前20分钟来到考室前,问清楚同意我带茶水进场,便分秒不差地坐在考桌前候考,看了看周围的考生,没有人注意我;我却注意到了前排的土文霸,他已是高中教师了,按要求要有大学文凭,他是为保教师位子来参加考试的(后来多次公布成绩时,他没有及格)。这时候,由于心情的愉快,我感到血液像小溪一样在全身畅快地流淌。答题时,非常顺利。我提前20分钟就把考题答完了,并检查了一遍,接着把考卷叠得整整齐齐,便坐在那里静静地享受学府的氛围。到了最后五分钟,所有人都交卷出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两个主考老师守着我一个人,不断提醒我答完卷可以出考场了。我告诉他们:“我这辈子一直被关在校门外,今天是第一次进校门考场,我要坐在这里享受到最后一分钟,请你们耐心守着我。”
记得考作文,题目是《蜜蜂采花酿蜜的启示》,规定要写1200字以上。我答了其他题,一看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平时写字,一小时也只能写出1000字。因此,我只好把字写得潦草了。我作文的内容就写自己的故事,大致是:一看到这个题目,就想起我收到广西一位小学教师为追求文学梦给我写来的求教信,信上说——我非常热爱文学创作,已经不断向报社投过三年稿了,却一篇也没发表;写信向编辑问原因,也不答复,只好写信问欧老师了;欧老师,我的病根在哪里呢?我回信问他:你品读与消化过多少部文学名著?他来信告诉我,只读过一本中篇小说。我
又去信说:你这只“蜜蜂”,只采过一朵花,就想酿出一公斤蜜来,可能吗?蜜蜂要酿出一公斤蜜来,可能吗?蜜蜂要酿出一公斤蜜,需要采100~500万朵花上的“原料”,每次携带35~50毫克的花蜜,要在花丛和蜂房之间来回飞行12~15趟。假如蜜蜂采蜜的花丛同蜂房的距离平均为1.5公里,那么蜜蜂采一千克蜜就得飞上45万公里,差不多等于绕地球赤道飞行11圈。我读过上千部文学名著,也还不够。因此,我要不断读书,终身读书。于是,广西那位教师才承认自己的功夫不够了。这篇作文,真的就通过了。
第一次做大学毕业论文,我离开研究著名作家的作品,忽然研究起自己来,自拟题目《欧氏文学创作公式》。一般文学创作是没有公式的,但是,我自己的文学创作却有个公式:
看山是山,
看山不是山,
是什么,
让读者去悟。
证明这个公式的例子,如一所中学的文学社请我去交流创作经验,我不是指着书本,而是指着校园里的一颗活的树,让各人用这个公式进行口头描写。同学们都用美丽的词句描写树冠的多姿多美,到此为止。我评道:这只是看树是树的学生腔,没有看树不是树的生活腔,所以,还不是文学。接着我问:同学们,你们只看见这树的美丽多姿,但是,你看见它的在坚硬的石板地下苦苦寻找营养的根了吗?如果看见了,你就有了第三只眼,没有根的钻劲,哪有枝叶的茂盛?这样写,这树还是树吗?
同学们若有所悟地回答,这树已经不是树了。
我问;是什么?
一位同学说:“是苦苦专研的人,是欧老师的化身。”
我说:文中的树已经是人的化身了,所以是文学作品了。
这样的毕业论文,也通过了。
文章早在新浪网发表后,收到很多读者来信,其中有四川师范大学著名教授贾沛教授(与我有书信来往)的孙女律师来信说“《七年苦修》一章已被被收藏,要求加好友。”我已加她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