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136）故乡人其九：民间演员袁庭太——欧声光

我的故乡古镇在明朝、清代、民国时期叫土桥乡，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叫土桥区，本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叫土桥镇，位地理位置在金堂、中江、简阳、乐至四县边区，处于成渝古道上，是过去从外省进入四川的快捷之地，既是改朝换代的兵家必争之地，又是三十多座庙宇祠堂的古文化中心之地，几乎每座庙宇都要戏台。逢年过节，土桥古镇的中心戏院火神庙大戏台都要演戏，57岁的袁庭太，是活跃在土桥古镇戏院里的民间老演员，也是我儿时在三桥村的邻居，他家住袁家湾，我家住熨斗湾，一田相隔，互相认识。土改后，我家从熨斗湾搬到凤形湾，依然互相往来。

火神庙舞台上演得最多的川剧是《杨家将》、《穆桂英》、《做文章》、《驼子回门》、《龚老二请长年》，土桥人不仅爱看，而且能朗朗上口随便唱。袁庭太出身贫农，袁家湾他的家离土桥镇只有半里多路，他从看戏到演戏，成为他的业余爱好。由于土桥区的民众经常看古戏看腻了，想看看新戏。于是，大安乡的会计辅导员、戏迷钟吉传根据本地碓湾里肖由远家发生的故事编成了大型现代川剧《两代人》并担负业余剧团的责任，袁庭太报名来当主角覃太和。首场试演在大佛寺庙里举行，袁庭太按演古戏的样子出场演现代剧效果不太理想。钟吉传忽发奇想，请我17岁的欧声光来演57岁的老汉覃太和，没想到精气神与戏剧艺术样样超过袁庭太。钟吉传决定由我欧声光取代袁庭太，并告知袁庭太不再主演覃太和。袁庭太很不高兴，告别戏友的台词是唱的课课子：“一出马门望两头，主角只能有一头；我在田里薅秧子，你喊我来唱个毬。”气呼呼退场走了。

我当仁不让，从覃太和演到他儿子，从大佛寺庙里开始，12个村一路演到土桥区火神庙大舞台上，周边四县3万多观众纷纷前来观看，袁庭太也在台下观众中间。落幕时，观众还不肯离开，我只好从后台走到前台，当面对我的观众卸妆，把胡子从脸上扯下来，露出真面目，一个57岁的老汉，原来是个17岁的少年，逗得观众十分开心。

袁庭太见了我，称赞道：“佩服，你真的演成了。”

老子言曰：功成身退，天之道。从此，我退出了舞台，进入文学与人生的另一个活的舞台。

                                                      草稿于2022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