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传体长篇小说《野人之谜》（连载52）相识相述——欧声光著

要在神农架深山里找到独醒，如大海里捞针，并非易事。可是，在2011年春天，笔者带着去年秋天在谿园斋里偶然听到孟中缘述说中引过独醒说出的一句话中的一丝线索—— “你怎么连我认识旧县坪后村的张家珍都不如？”认为要找到独醒，应该先到旧县坪后村找到张家珍。于是，笔者带上行李、睡袋、生活用品、笔记本电脑，从成都火车站买票上车，至湖北巴东站下车，再搭乡村车，到东壤口镇政府寻访，却一问三不知。

笔者只好沿小路，翻山越岭，下坡过沟，来到旧县坪后村，走访村民，见人就问：“请问张家珍在哪里？”

被问者几乎都摇头说：“不晓得。”

笔者只听得一个在路边挖地的老农说：“她死了。”

       笔者又问老农道：“大爷，那她的坟在哪里呢？”

       老农指着那边半山上的小山嘴说：“在那里。”

笔者又问：“他是怎么死的呢？”

       老农说：“你去问山嘴那边茅屋后头那个种红橘的罗大爷吧。”

笔者来到茅屋后头的红橘地里，见罗大爷正在忙着把他家的红橘树修剪成伞形状。笔者说：“罗大爷，我是红橘名产区四川金堂红橘的园艺家，你歇歇，我来帮你修剪。”罗大爷高兴地立刻就把枝剪递给他。只听见笔者一阵“咔嚓咔嚓”声，就把一株株红橘树修剪成为一层层的宝塔形，并告诉罗大爷：“宝塔形的红橘树比伞形的红橘树产量要高一倍以上，今年就见效。”

罗大爷又高兴地说：“专家贵姓？我怎么称呼你呢？你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钱，你不说我还一辈子都不晓得呢。”

       笔者给他出示两个本本后，一边修剪一边说出原理：“我姓欧，是水果老园艺家也是写家，你就叫我欧老师吧。我村出口欧洲有名的金堂红橘，就是我负责园艺技术培训的，我修剪给你看，伞形遮风遮光，只结果外层；宝塔形通风透光，可以结果三五层。”

       罗大爷很服气，就让笔者把那块土里的红橘树修剪完。中午，罗大爷留笔者到他家吃午饭。饭桌前，罗大爷说：“请欧老师以后还来作技术指导，我卖了钱，给你提成百分之二十。”

       笔者说：“我这是和你交流技术，不要你的钱。”

       罗大爷说：“那么，叫我如何感谢你呢？”

       笔者说：“我是来访问张家珍如何死的，你如实给我讲述她生前的故事，就算感谢我了吧。”

于是，罗大爷就一边吃饭一边说：“张家珍是个好女人呀，非常勤快，非常贤惠，又知书识礼明德，从来不乱骂人。她的日子，除了种地，就是看书。可惜，她是由父母包办结婚到附近来的。他老公很野蛮，是个逮猴子卖的，也是个耍猴戏的，不晓得珍惜她。她老公关猴子，打猴子很厉害，关婆娘，打婆娘，也很厉害。张家珍受不了，被她老公打跑了。后来听人说，那边山崖洞里有个女野人。他就到那边山去找，在山路上碰到她正在搬家。他就象拴猴子那样，用绳子拴在婆娘颈子上，把她活生生从路上拖回来，她一路喊着：‘我要离婚！要离婚！’被她老公拖得半死，没几天就死了。后来警察找他，也象逮猴子那样，把她老公逮去坐牢了。”

       笔者问：“她被逮走后，还有人来找过她吗？”

       罗大爷说：“有个叫独醒的人，他说是借书给她读的男朋友。他晓得张家珍死了，每年清明节，他都来给死去的张家珍上坟。”

      笔者听了说：“谢谢罗大爷！但愿你在红橘树上发财。”就告辞走了。

       清明节那天，笔者带着香蜡钱纸和鲜花，来到张家珍坟前扫墓，默默地三鞠躬。祭奠完毕，正回头时，忽然碰见独醒，与笔者面貌相似，两人都是宽皮大脸的瘦身小个子，也带着香蜡钱纸和鲜花，前来张家珍坟前，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说。

      笔者默默地走下坟台，独醒默默地走上坟台。独醒把鲜花插在坟前，点燃香蜡钱纸，默默地三鞠躬。他祭奠完毕，也走下坟台时，笔者还没有走，又一次见面时，笔者问他：“你贵姓名谁？为什么到这里来祭张家珍？”

      独醒反问道：“你贵姓名谁？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祭张家珍？”

笔者说：“我姓欧名声光，是谿园里写字的，以操作股票为副业。去年秋天，有个叫孟中缘的落寂教授，带着他名叫宦雀贞的妻子，来到我的谿园里，讲述他们二十八年追踪野人，梦破神农架的故事。我觉得他俩讲的，只是冰山一角。下面沉得很深的部分，好像与我的心路历程相似。所以就来到神农架，无意中认识了这里的果农罗大爷。张家珍惨死的故事和独醒每年清明节来祭张家珍的故事，都是听罗大爷说的，我出于对张家珍的同情与缅怀，就到这里来了。请问你贵姓名谁？为什么到这里来祭张家珍呀？”

独醒说：“我姓独名醒，是独醒斋里写字的，也是以操作股票为副业。”

笔者说：“这就奇了，你我两个，不仅面貌相似，趣味也相似，我可以称你为兄弟吗？”

      独醒说：“可以，很好。”

      笔者说：“兄弟，你可以对我说说你的生路历程和心路历程吗？”

独醒说：“我这一生历程，因为与众不同，毅力过人，智慧过人，正义过人，卓尔不群，不被一般人理解，从而受压制，有话无处说，胸中堵塞，十分痛苦。我一直想向人说，一直没有人听。我很尊重你，还是请你兄弟先说，我后说吧。”

笔者说：“那我就当仁不让，先说吧。我也是与众不同，毅力过人，智慧过人，正义过人，卓尔不群，性格善良，坚韧倔强，正直厌邪，不但不被一般人理解，还受压制，有话没处说，长期积压在心里，堵塞在胸中，非常痛苦。我一直想向人倾说，一直都没有人听过。而今兄弟主动请我来述说，真是心有共鸣，感慨万端。”

接着，笔者就拉着独醒，一起回到张家珍坟前，坐在石头上。笔者双手抓住胸口，好像要把肠肠肚肚都抓出来，心里才得痛快似的，开始说他少年做奇梦怀奇才，青年出奇名遭奇难，壮年做奇事写奇书；讲他苦难的童年和少年，因为善良，遭受恶俗少年的痛打，不与恶少合群，我行我素，独来独往。青年时代，发奋苦读，遭受的磨难与过人的毅力偶尔传开，成为省里八大先进青牛第二名、省第五次团代大会主席团成员……讲到中午，两人都带有野餐，就地而吃。下午，笔者接着讲他的青年时代，爱好写作，在市级省级国级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其中《评柳宗元<</span>封建论>》是寄给《人民日报》理论部的，却不知要报最高领袖审读。  就在等候消息的时候，却被提名当选为共青团全国代表，新华社汪记者和团省委宣传部图副部长来采访他，准备将理论文章配人物通讯在共青团全国代表大会召开时发表，联系他做准备接受最高领袖接见时，最高领袖却忽然去世了，由最高领袖安排筹备的大会也没有开了。笔者遭到恶人的打击报复，成了著书隐者……独醒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到了太阳偏西，笔者约他明天上午九点钟再来接着讲。

第二天，两人按时来到张家珍坟前，坐在坟台上，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讲下去。笔者对独醒讲自己艰难的中年，遇到经济压力了，不得不去搞股票操作的副业，成为证券界理论与实践的开拓者，还在《中国证券报》陆续发表十多篇文章。在理论上，完成了《股道圣语》的著述与出版。实践上，完成了合伙制私募基金的创始。白天操作股票，晚上继续著书。其中有一部要百年后才能出版。独醒听得兴致勃勃，不觉到了天气已晚，笔者邀他明天上午九点钟再来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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