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传体长篇小说《野人之谜》（连载47）鸟遇百灵——欧声光著

经过九天九夜逍遥的水上漂流，在第十天早晨，独醒骑着青牛，穿过了云遮雾绕、悬崖峭壁的巫峡。出了巫峡口“瓶颈”地带，豁然阳光灿烂，天地开朗。

他驱牛上岸，来到巫峡口外前长江左边的原始森林边缘歇脚，放牛吃草，自己坐在高埂上吃早餐肉罐头和塑封饼干。放眼四望，他还清楚地记得，八年前，曾在这里歇息，看茅屋牛棚、猪棚、羊棚和鸡笼，看房前屋后的柑橘树、柿子树、板栗树、桃子树、李子树、杏子树、梨子树果实坠枝头；在前面梨园下放牛，被人当成偷梨的“野人”；在前面白石滩上穿着野地瓜藤裤子睡觉，又被当成“野人”。

此时，他看见的果树，比起前次来，已经老了，还多了两座新修的钢筋水泥结构民房；杉树前的野草，绿得可爱；野花，香得可闻；蝴蝶，翩翩起舞。草丛中，有一只灵动的野物，彷如一只巨大的金斑喙凤蝶。细看，又不是金斑喙凤蝶，是一只与金斑喙凤蝶一样美丽好看的百灵鸟。

他在荷包村凤凰山里，见过这种非常灵动的鸟，它生性大方，喜欢在道路上觅食，旁若无人。若有谁真要去逮它时，它反应很快，还不等到你动手，立刻就飞走了。

现在，这只百灵鸟，正在寻找草籽吃。独醒没有惊动它，只是看它——原来，这是一只凤头百灵鸟，外观有褐色的斑纵纹，头上有长长的窄窄的冠羽；上体有沙褐而近黑色的斑纵纹；尾巴

深褐而两侧黄褐；下体呈浅皮黄色；胸上密布着近黑色的纵纹；矮墩而尾短，嘴略长而下弯；虹膜深褐；脚偏粉色，非常美观，非常耐看。

独醒丢过饼干末去喂它，它不吃这个，忽然平地飞起，直冲云霄。它一边一飞有边唱，在空中保持上、下、前、后力的平稳，飞得很高，唱得很雅，很有风度。他为它鼓掌，称赞它道：“你是高超的‘歌唱家’，上流的‘舞蹈家’，人间无人可比。”说着，为百灵鸟打起了道筒。

它那从天上传来的声音，如歌如笛，甜美而哀婉，清晰而带颤音，非常优美。它飞行在几十米以上的高空，忽然悬飞停留。歌声唱到高潮处，戛然而止，骤然垂直下落，待接近地面时，又忽然向上飞起，重新唱起歌来。

百灵鸟好像听见了独醒的道筒，它又以高明的效鸣本领，模仿燕子、黄莺、麻雀、画眉、黄雀等鸟儿的鸣叫，母鸡的咯咯声、鸭子的嘎嘎声、猫儿的喵喵声，狗儿的汪汪声，尤其是把婴儿的啼声，模仿得十分真切。它还把各种声音合起来，形成一个“乐章”仿佛是一支交响曲，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独醒被它的形象美和音乐美深深吸引着，见它朝前面飞去，便骑上青牛，跳入长江，顺水漂流，随着它去了。

百灵鸟那高妙的舞姿和歌声，使独醒着谜。他路过官渡口，邮政所还有他的邮件，也不去拿。原打算进入官渡口侧边幽美的神农溪，从老路进山，也就改道顺其百灵鸟的自然了，看看它究竟还有哪些舞蹈，听听它还有哪些歌声。

那只百灵鸟，舞着，唱着，途中遇到另一只同类的百灵鸟，张开翅膀，向它飞来。两只百灵鸟又以高亢动听的歌声互相交流情感，相互联络，一唱一和，正如流行的民谣“百灵鸟，飞成双，为了友谊张翅膀，为了爱情把歌唱……”两只百灵鸟，又舞着，唱着，过了东瀼口，转向北面山里飞去。

独醒被百灵鸟吸引到东瀼口外北面长江边，在一个无人山湾里上岸。湾中，一条细水长流的山泉，穿过密密的丛林，从狭窄的深谷中注入长江。他跳下牛背，牵着青牛，沿着山泉旁的小路，亦步亦趋，弯环倒拐，进入深山。翻过一座座梁子，走上一道道山脊，他才又骑上牛背，一路往北走。

独醒远远地望着天上看着那对飞在白云里的百灵鸟，渐渐走进了一道薄土弱树的石岭山。当他收回目光，近看面前的树木时，才发现自己误入了毒蛇岭。他先粗略地看见一条剧毒蝮蛇，颜色与树皮相仿，混缠在不大的树上；再看，又有几条与树皮相仿的毒蛇，也混缠在不大的树上；再细看，前后左右的树上，都有与树皮相仿的毒蛇，都混缠在那些树上。他只好停下来，仔细观察这些毒蛇。他见有剧毒的蝮蛇，又叫响尾蛇，大约长60——70厘米，大的可达94厘米。蝮蛇头呈三角形、颈细，头和牙较大，他晓得它的毒性很烈，1克蛇毒液可毒死1000只兔子，3万只鸽子，0.1克就可致人死亡。 这些蝮蛇，都很会伪装，不仅身体的颜色和周围的环境酷似，连栖息的姿态也能摹拟周围的物状。他见蝮蛇一般不袭击人，只要人不主动触犯它，只要不把它打痛，一般都不会受到它的攻击。见蝮蛇判断周围的环境不是依靠眼睛，而是靠眼鼻之间的一个特殊器官——颊窝。颊窝状如漏斗，是一个灵敏度极高的热测位器，能察觉摄氏0.001度的温度变化，这是人类没有的第六感觉。

他发现这些毒蛇，都向上伸着头，一动也不动，把自己伪装成“树枝”。原来，这里是南来北往鸟儿们的必经之路。当那些飞累了不知情的鸟儿，路过这里，落在假“树枝”上歇脚时，那伪装“树枝”的蝮蛇就忽然会张开口，一口把停留的鸟儿咬住，慢慢吞下肚去，饱餐一顿。看来，百灵鸟是知情的，它路过这里，飞得很高很高，不在这里停留，毒蛇们对它毫无办法。但对于人，只要你不惹毒蛇，毒蛇也不惹你，各行各的，相安无事。

于是，独醒与百灵鸟一样，没有惹毒蛇，顺利地走过了毒蛇岭。只见岭下是一片厚土野草莓坡，坡上有很多成熟的野草莓，亮晶晶的，很好看。他摘来品尝，又香又甜，吃了还想，笑道：“不敢过毒蛇岭，吃不到野草莓。”接着，他摘了一大包野草莓，带在路上吃。

独醒见百灵鸟还在舞蹈，还在歌唱，还在往北飞，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继续前进，深入深山更深处，经五宝山、落钟寺过东瀼溪尾的吊楼沟，继续向北走观赏百灵鸟。

这一带不见人烟，没有庄稼，只见峡谷上头有深山，深山上头有大山，大山上头有高山，高山上头有高崖，高崖中间有绿林，不知绿林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只百灵鸟，飞上了高崖。原来，高崖上的绿林上空，还有一群百灵鸟在飞翔，那是个连老鹰连人连野兽都不去的地方。独醒对那高崖中间的绿林产生浓厚的兴趣。他围着那那高崖中间的绿林，前看后看，左看右看，远看近看，横看竖看，正看侧看，看来看去，凭感觉，他终于看出了许些名堂——那高崖中间的绿林后面，一定隐藏有重大秘密！

独醒反复看，看不出可以去高崖中间绿林的路，那就只有在高崖侧边的绝壁上想办法了。他忽然回想起长江边如削的悬崖绝壁上的古栈道。那是古代的能工巧匠们，在没有路的地方修建的路；是祖祖辈辈的纤夫们，流血流汗，走过高崖绝壁上的路。过去，他感兴趣的地方，只是欣赏古人创造的奇迹与艺术。今天，他感兴趣的地方，却是古人的建造策略和实际建造技术。

他想起古人刘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很有意思。他觉得自己可以翻新，用做自修栈道，自度绿林。

一个全新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萌动，发芽——他要独自在右边的绝壁上，修一个可放可收的栈道，通到高崖中间的绿林里去，探索那后面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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