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传体长篇小说《野人之谜》（连载42）树屋蝶梦——欧声光著

 独醒在古松树屋天然斋里埋头书桌，看书写字。那只金斑喙凤蝶忽然闯进了树体窗户，进入他的书斋。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比鸽子略小的椋鸟，追了过来。他拿起书桌上的粽叶扇子，挡住了椋鸟。

这只灰色椋鸟，翅膀尖尾巴短，属于不光明正大地在树上自己做窝，而是栖息在地洞里，出其不意地钻出洞来攻击追逐猎物，表现得很歪的那种鸟。平时，它见了别的鸟儿树上的窝做得漂亮，还会强行赶走窝里的鸟，强占鸟窝。它不分好坏，既吃害虫，也吃益虫，还吃农民种的粮食和水果。它很会假装模仿其它鸟儿的叫声，象口技演员那样，不仅如此，还能模仿青蛙、小马以及汽车喇叭甚至人的声音，混淆视听，以假充真，攻击吞食比它小的动物。这一回，它见了金斑喙蝴蝶，自然不肯罢休。它受到独醒的粽叶扇子阻挡后，便围着古松巨树连飞三圈，停留在对面的松枝上，活泼好动地跳来跳去，尖嘴里不断发出喋喋不休的怪叫声，以寻衅的姿态张望着树体窗户不肯飞走。

独醒回头去看金斑喙凤蝶，她停在古松树屋天然斋左边内壁上，正在口吐唾液消毒，自救它那受了伤的蝶腿。

独醒为她祷告道：但愿高贵的来客，能在这儿躲过一难，治好身伤。

这天晚上，独醒在古松树屋天然斋里，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金斑喙凤蝶，这是一只很生动很逼真很美丽很自在的凤蝶，感到多么愉快多么舒畅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独醒的人。他羡寞那只受伤的金斑喙凤蝶，便向它飞去。当他向她靠近时，她忽然间变成了独醒一样的人。不知是独醒在梦中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在梦变成了独醒呢？

人形的金斑喙凤蝶对蝶形的独醒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为我提供避难所。”

    蝶形的独醒对人形的金斑喙凤蝶说：“不用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人形蝶赞叹说：“你是人中智者，我真想变成你那样的人。”

    蝶形人说：“你是蝶中之王，我真想变成你那样的蝶。”

    人形蝶问：“为什么？”

    蝶形人说：“你姿态优美，华丽高贵，光彩照人。你是美的化身美的使者。”

    人形蝶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蝶形人问：“为什么？”

    人形蝶说：“你只知我生得好看，不知我八面受敌，祖祖孙孙受害啊。”

蝶形人问：“哪八面受敌？哪些祖祖孙孙受害？”

人形蝶说：“八面，一面是鸟类，二面是蜘蛛，三面是蜥蜴,四面是蛇类,五面是蛙类,六面是蜻蜓,七面是螳螂，八面是蟾蜍。光鸟类中，最凶狠的就是椋鸟。我们祖祖孙孙从来不惹它们，它们却不问青红皂白，就是要追吃我们。它只吃我都不打紧，还要吃我满门一族。我祖辈早被它们吃得差不多了，我父辈又被他们吃得所剩无几。我叔叔刚死在它爪下，我嫂嫂又死在它口里。我

哥哥、姐姐、妹妹还很年青也被它活吃，我孙儿孙女还很年幼也不放过。椋鸟吃蝴蝶丧尽天良，我让你变个蝴蝶也去试试看。”

    早上，独醒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再是蝶。金斑喙凤蝶还在树体内壁上继续用唾液自救治伤，看来已明显好转。他打开窗户，看见那只椋鸟还停留在对面松树上，依然好动地跳来跳去，尖嘴里不断发出怪叫声，以寻衅的姿态张望着树体窗户。

    独醒临时用透明网兜做了一个隐蔽的鸟网套，设在窗下；画了一只金斑喙凤蝶，用线拉着在窗口飞来飞去，自己隐蔽在窗旁内。只见那只椋鸟，忽然飞闯至窗口，扑向画的那只金斑喙凤蝶，正落入鸟网套内，被独醒一收鸟网套口，伸手捉住了那只椋鸟。

独醒坐在桌案前，审问椋鸟：“你不问青红皂白，追吃了无数无辜的蝴蝶，包括这只金斑喙凤蝶的祖辈、父辈、叔叔、嫂嫂、哥哥、姐姐、妹妹，还有它年幼的孙儿孙女也不放过，是不是？”

椋鸟模仿人的声音叫着：“是又咋个？是又咋个？”

独醒说：“是该受罚。”

独醒说着，拿起指甲剪，把椋鸟翅膀上的羽毛给剪掉了，再把它从窗口扔出去。椋鸟拍打着失去羽毛的翅膀，再也飞不起来，样子很难看，在地上象只老鼠，贼头贼脑地跑着走了。

这天晚上，独醒再度梦见自己变成了很生动很自在的一只金斑喙凤蝶，感到多么愉快多么舒畅啊！金斑喙凤蝶再度变成了独醒一样的人形。

人形蝶对蝶形人说：“我与它们并没有仇恨，就像我挖了它们的祖坟。那椋鸟躲在地洞里专把我们等，见到我它立刻就扑出洞门。它扇翅膀惊得我神魂不定，扑过来又动爪子又动尖嘴。我在鸟爪下难性命。你对它的处罚实在太轻。”

       蝶形人问：“你们为什么不到鸟王那里去状告椋鸟呢？没有请求鸟王重重地处罚它呢？”

人形蝶说：“我们到鸟王金雕那里去告了椋鸟的呀，可它就是不立案。”

       蝶形人问：“它为什么不立案呢？”

       人形蝶说：“鸟王金雕也是吃动物的，如雁鸭类、雉鸡类、松鼠、狍子、鹿、山羊、狐狸、旱獭、野兔等等，有时也吃鼠等小型兽类。它怎么会禁止吃动物呢？强者生存，弱者灭绝，世界上已经灭绝过很多弱者动物了。全世界弱者，联合起来也没用。所有的鸡蛋合起来，也碰不赢一块石头。如果我不遇到你相救，还有我吗？”

       蝶形人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人形蝶说：“我代表我们蝶类，请求高级动物人类立法保护我们，我们的生存还有一线希望。”

       蝶形人说：“人类应该立法也会立法保护野生动物。”

       人形蝶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没有更好的表示，愿领你去看一个你还没有见过的地方？”

       蝶形人问：“什么地方？”

       人形蝶说：“冷暖温和洞。”

       蝶形人问：“什么冷暖温和洞？”

人形蝶说：“去看了你就知道。”

蝶形人说：“好吧。”

于是，人形蝶在山路上带头，两条腿悠游地走路。蝶形人飞舞着两只翅膀跟随在人形蝶身后。人形蝶引领蝶形人向北翻山越岭，穿林过沟，爬高坡进入了古松古柏遮盖的云雾高山。从绝壁间的内盘石槽里经过，来到悬崖上的青松翠柏间。人形蝶拨开重重枝叶，一片开阔地后面，出现个十分隐蔽的神奇山洞。人形蝶站在洞前向蝶形人介绍说：“前洞是主厅，后洞分上中下三层。上层冷；中层暖；下层温。这就是冷暖温和洞。”

蝶形人飞进洞中，感受洞温，果然如此。

    蝶形人从洞中走出来，人形蝶已消失不见了。他四面寻找，大声呼喊，却喊不出声来。他努力挣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古松树屋床上，自己并不是蝶，而是独醒。他扭头看窗户，天已经亮开了。他再看树体内壁上，昨夜还停留在那里的金斑喙凤蝶，再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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