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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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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邑遗珍  (二)

(2017-08-06 13:25:41)

第一大村里的大庙

——西南呈天神庙

接下来要去拜访的这个地方——西南呈村,可用四个大来概括:大村、大庙、大铜器、八音会有大名气。

先说村大,它不仅是长子县的第一大村,而且也是县境内唯一超过1000户的自然村。再说庙大,位于村西北的这座天神庙,若从南端的倒座舞台走到北端的大殿,有将近200米的距离,庙内殿堂虽有不少残损,但留存于世的也有近百间,如此宏伟之规模,在长子全境也是极其罕见的。接着说第三大——铜器,据新编《长子县志》转载《长子县金石志略》说:“唐贞观元年(公元627年),西南呈村铸铜手工作坊生产的铜乐器已遍及各地,称誉天下。”即使在经济萧条的民国29年(公元1940年),西南呈“福兴炉”“同兴炉”“太兴炉”生产的铜锣、铜依然畅销各地。而今村内的民营铜乐器生产更是今非昔比,年产铜乐器100余吨,有90多个品种200多种规格。最后说第四大——有大名气的西南呈八音会:据《爱我长子一方土》中说:“西南呈八音会组织10多个,乐手400余人,曾多次在国、省、市级比赛中获奖,1996年被文化部授予“中国民间艺术之乡”的称号。

是什么样的文化土壤孕育出这几朵灿烂的文明之花的呢?怀着一颗好奇的心,驱车赶往西南呈。

第一个造访的对象古镇东北隅的天上帝宝阁,这是一座体量颇为宏伟的过街阁楼,坐北朝南,主体为砖木结构,平面近方形,楼高三层,由底至顶,逐层收分,重檐歇山顶。底层设砖券门洞,下有道路通过。门楣上镶嵌有青石匾额一块,惜风化尘敝,无法确认。南门东侧墙面内嵌有创建阁楼碑一块。

底层砖砌素面墙无柱枋及装饰,至檐下时隐出条砖两行,以为阑额(联络檐柱或副阶柱,上承补间铺作之枋料。清代称为额枋)。及平板枋(阑额与柱顶上四周交圈的一种木结构,犹如一道腰箍梁介于柱子与斗栱之间,既起拉结木构架作用,又可与阑额共同承载补间铺作),并至转角处出头,其上置仿木结构的砖雕斗栱及枋、桁(清称檩,宋称榑)、梁、椽各部构件。南北临街的两面依次排列出一跳三踩斗栱(翘或昂自坐斗出一跳,称一跳三踩,出两跳称五踩,出三跳称七踩,依此类推)斗栱间不留空档,砖雕仿木构件的装饰功能被日渐强化,为日后清代砖雕构件的繁细纤密初开先河。东西山墙则仅在相当于柱头的地方隐出一攒一斗三升不出踩斗栱。简朴古风犹未远去。西侧顺山墙由北至南砌台阶可达二层。二层为木结构,平面内收,解放后乡人占去改为粮仓,遂将外檐下的木结构用砖墙包裹无遗,因楼门紧锁,无法入内,故楼内具体形制尚不得见。三层内收,平面退缩深广各两间,檐下出重昂五踩斗栱,秀整灵巧,无雕饰。昂咀较厚上翘成猪嘴形。东檐栱壁眼(两攒斗栱间的空档部分)垫板上墨书“东临漳水”,西檐下书“西接庆云”,南北二檐下字迹了不可辨。

后向当地一位叫张访哲的老人询问楼内的相关情况,老人说内有壁画与彩绘留存,因无缘一见,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综观整座天上帝宝阁结构秀整,造型稳健挺拔。已完全摆脱了金元以来质朴敦厚、粗犷简约的建筑风格,步入了开朗规整的新时代。

若得有文人雅士登临其上,览胜抒怀,说不定还会发出一两篇类似《登鹳雀楼》《岳阳楼记》《滕王阁赋》那样流传千古的佳作呢。只可惜,农家储粮食,骚人不得识,早结知音缘,莫待逝去迟。

楼之西有古代宫观的山门殿一座,门楣走马板上阴刻三个大字“蕊珠宫”。考其形制,当为清代遗物,“蕊珠宫”,见识有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称谓,如果仅以字面上来分析的话,好象是一位道教女仙的宫观。既称之为宫,想必此庙的规格一定不会低,规模也一定不会小。提到女仙,圣母宫,不一而足,种类繁多,如有全国性的女仙——碧霞元君的碧霞宫,圣母宫——娲皇宫等,有区域性女仙,如上党的地方神——二仙奶奶的真泽宫等。那“蕊珠宫”又供俸的是哪位女仙呢?竟也享有如此尊崇的地位呢?再者,她和天上帝国阁里的尊神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时候要将自己的行宫建于阁旁,与他相倚共存呢?现存的清代宫门是重修还是创建呢?还有乡人起建二神之宫阁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本想入内细探一番,可惜时过境迁,古庙荡然,今取而代之的是一户农家。世事轮回,造化弄人,当年满怀虔诚,四方募化的筹资者与小心谨慎、一丝不苟为神起庙的建造者,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劳心费神、出力流汗营造起来的神圣宫门,如今是一户普通农家的院门。东临漳(河)水,西接庆云(山),南拱群峰,威震北方的天上帝宝阁如今沦落为村野储粮棚,本欲流芳百世的功德碑,而今也变作登楼上阶的垫脚石。若得先辈复活,见此情形,真不知会作何反应?

徘徊楼下,感慨一番,继续前行。车行途中,忽见车窗外一庙闪过,遂停车向路人打听,当地人答:“关帝庙。”庙之左一路紧挨檐下,庙之右与民房两墙相接,称其为“帝庙”,实不过一广深仅两间的小殿而以,与此称谓相去甚远。说到长子的“关帝庙”有一十分有趣的现象,那是数量多,差别大;可谓大比衙署堂,小比田舍房。大到可以容得下一个县委党校的县城关帝庙,小到眼前这样一座小屋。在建筑的规格形制受到礼制思想、等级观念严格制约的封建时代,关帝庙不拘一格的形制,似乎是个例外。

眼前的这座关帝殿,虽说小了点,但殿顶形制却十分的别致。正面观之:檐宽脊窄,屋坡陡长,与民房大不相同。侧面视之,方见端底,原是“大屋含小屋”。大屋在后为硬山建筑,小屋顶在前为卷棚悬山建筑(两山屋面悬于山墙外无正脊的弧形屋顶)。大屋顶南面底边小屋顶南面顶边相接后顺延而成为殿之前坡,大屋顶北面为殿之后坡。小屋顶因系悬山式,故山檐伸出墙体少许,悬出部分顺墙出假山檐后坡,侧视之便成完整之卷棚悬山顶。二屋顶通视之,便成大屋含小屋,二顶合一之式。很明显这是匠人受抱厦屋的启发,为扩大殿内空间与进深,同时又不至影响到背靠后墙的神像高度而想出来的小办法,二顶合一,既外观灵巧,也内视宽敞,一举两得。真是智慧无处不在,能人到处都有。

驻足檐下,称赞一番后,前往此行的最后一个大目标——天神庙。天神庙又名玉皇庙、碧霞宫。新编《长子县志》记载说:“天神庙,在县城东南12.5公里西南呈村。庙宇庞大,创建不详,明清修过,中轴线上有山门、乐楼、献殿、正殿。东南各有数个小型院落,祀众多天神。正殿为玉皇殿三间,单檐悬山顶(屋面仅有前后两坡,而且两山屋面悬于山墙或山面屋架之外,也称挑山顶。)。献殿左右有钟鼓楼。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同地势相对低平村落比较,天神庙座落于村西北方,一块地势高而开阔的平地上。远远望去,它宛若一座遗世的古堡,静默地矗立在这雪后的黄土平原上,敦实沉雄,浑朴大气。主体建筑在北,向阳而坐。舞台(戏台)在南,与山门遥遥相对。看到这儿,您也许会好奇,也许会笑我用词不当,舞台是神庙的一部分,怎么会到了与山门遥遥相对的位置呢?然而眼前的事实确实如此,山门与舞台间相距近百米,它们之间是几十亩开阔而平坦的场地。若非古邑第一村,怎么会有如此恢弘的大剧场呢?此情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曾经盛极一时至今依然繁荣的铜乐器制造业和八音会。

孔子讲礼乐,乐在古代是身份与品位的象征,雅乐中最为尊贵的“金玉之声“的”“金”指的便是铜乐器,不过不是现在的铜锣铜镲,而是编钟。西南呈有没有铸造过编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里一定曾鸣响过这“金玉之声”。据考证,成汤灭夏建商,长子为黎国地,国都就在这一带,国家文物部门曾多次组织专业人员在此勘察、发崛,出土了大量的殷代铜器及陶器。周灭商后,此地又成为西周太史辛甲封邑的中心,提到商周,不能不提及青铜器,只是黎国与辛甲封邑的青铜文化有没有影响元明以来的铜乐器制造业就不敢妄下论断了。但商周文化,尤其是商文化对这里的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说得再具体一点,那就是宋元以来的迎神赛社文化是从商周傩文化传承演变而来的。虽然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受到了来自儒道释俗等诸多思想门派及社会因素的影响,外在的形态发生了重大变异。但内在的精髓主导依然是一脉相承的。

在这里我们提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字眼:傩。傩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让我们来看看余秋雨先生是怎么样来描述的吧:“傩,一个奇奇怪怪的字,许多文化程度不低的人也不认识它。它早已进入生僻字的行列,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从现代青年的知识词典中完全消失。

然而,这个字与中华民族的历史关系实在太深太远了。如果我们把目光稍稍从宫廷史官们的笔端离开,那么,山南海北的村野间都会隐隐升起这个神秘的字:傩。

傩在训诂学上的假借、转义过程,说来太烦。它的普通意义,是指人们在特定季节驱逐疫鬼的祭仪。人们埋头劳作了一年,到岁尾岁初,要抬起头来与神对对话了。要扭动一下身子,自己乐一乐,也让神乐一乐了。要把讨厌的鬼疫,狠狠地赶一赶了。对神,人们既有点谦恭畏惧,又不想失去自尊,表情颇为难做,干脆戴上面具,把人、神、巫、鬼搅成一气,在浑浑沌沌中歌舞呼号,简直分不清是对上天的祈求,还是对上天的强迫。反正,肃穆的朝拜气氛是不存在的,涌现出来的是一股蛮赫的精神狂潮:鬼,去你的吧!神,你看着办吧!

在这样“蛮赫”而狂热的驱傩活动中,铿锵有力的打击乐是必不可少的,比如说鼓,再比如说锣。只是商代黎国与周代辛甲的傩祭活动是否有锣?若有,会不会是西南呈生产的,那就不好说了。但锣在后来的迎神赛社活动中的作用却毋庸置疑,是不可或缺的。

八音会是迎神赛社的附产品。迎神:就是在节日或一些特定的日子(如神祗圣诞、四季农节、岁末年初等)里举行的敬神祭仪,往往还要举行相关仪式,把周围庙观里的各路都迎请来,共赴盛会。赛社,就是各村社之间用自己的一套丰富壮观的祭祀,比赛对神的虔诚心。说到办赛事,先前民间对此曾有句总合语,叫:“大赛赛三行,王八、厨子、鬼阴阳。”王八,是封建社会对八音会组织的辱称。从这句俗语中您便可以看出八音会在迎神赛社时的重要性了。

八音会因主要以锣、鼓、钹、旋、笙、笛、箫、管(今唢呐)等八种乐器演奏而得名。据新编《长子县志》记载:“八音会起源于唐代,唐玄宗李隆基任潞州别驾期间,重视音乐,倡导所属各县编制乐队演奏,排练民间乐曲,八音会随之产生。”八音会的前身是乐户。乐户,据传魏晋南北朝时就已有了。当时一些因触怒皇帝与犯法朝臣,在幸免于死后,便将全家贬到社会最底层,编为乐户,辱为贱民。还规定其子孙“世世代代不得与民同齿”。后来的王朝也沿用此法,乐户逐渐增多。这此乐户、乐伎既是达官显贵们享乐消遣的工具,同时为求生存,还常给人奉神祀祖时击乐助兴,为增加气氛,又载歌载舞,融合进了一些新的表现形式,逐步迎合了神权时代的社会需求。上党地区迎神赛社,有关祭仪中的献乐和祭祀演出统由他们应承。

一个享有“铜乐之乡”美誉,并拥有如此众多的乐手、乐户与乐队的千户大村。再加上如此开阔的演出场地,当年场面的宏大与场景的热闹不难想象。

除少数情况外,赛事一般为三天,即头场、正赛、末赛,从头至尾有一整套完整的祭祀礼仪,同时还伴随着一系列酬神娱人的庆典演出及相关的民俗活动与乡村贸易等。它是集宗教、民俗、戏曲、民乐、民间歌舞、饮食、贸易、庙会等为一体的民间文化活动,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笔宝贵而特殊的文化遗产。

行走在这曾经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而今却空寂辽阔的大剧场,暗自思忖,是这繁荣兴旺的八音会带动了铜乐器制造业的发展呢?还是这久盛不衰的铜乐器制造业激发了八音会的活力。抑或是共存共荣,相互促进?也或许是另有原因,比如说是为了迎神赛社,为了表达一份对天地造化,神灵仙圣最虔诚的谢意,于是就打造出了这回荡千年的金音妙响。闭上双目,凝神聆听,那铿锵雄浑的锣音又淋漓酣畅的响彻了剧场的上空,是感恩,是祈盼,是与天地神祗万物造化的交流,更是对人世生命的礼赞。

 天神庙主体前排建筑通面阔十五间,呈中三侧三、三之格局。正中三间为山门殿,前置外廊,于明间立正门。门脸雕饰,从檐柱的宫灯式青石雕柱础到柱枋雀替上的木雕都颇为考究。宫灯柱础上的石雕宝相花,饱满圆润,线型优美流畅,为同期石雕之佳品。前排东西末端之倒座南房内侧次间置砖券门洞为侧门。由此三门观之,主体院落当有一正二辅,纵向轴线三条。看来《长子县志》中:“中轴线……东西各有数个小型院落、祀众多天神”的记载应当不假。村大自然人多,庙大自然神多,今天还真有的看了。边思边行,不觉已到檐下,举目上望,门额走马板上三个大字“碧霞宫”赫然入目。左下角落款处一行小字:“大清嘉庆 

入门北望,正中主体建筑是体量高大,气势巍峨的谯楼。其形制与幸存于世的潞州府衙前的“上党门”颇为相似。谯楼是古代州府以上衙署前的门楼,是身份等级的象征。此建筑在《县志》里曾被误记为“献殿左右有钟鼓楼。”将原来一体的谯楼一分为三,变成了献殿,钟楼与鼓楼。之所以将中部的仪门误认作献殿,可能是没留意到正殿前的献殿遗址。但既使未发现献殿地基,此建筑也是不可能作献殿的,原因有二:首先从建筑形制与所处位置来看不符。按规制献殿的体量均小于主殿,且一般不砌围墙,四面通透。比如大家都熟知的晋祠献殿。而此殿则不同,通面阔七间,明显大于面阔仅三间的主殿。献殿通常在大殿之前,而此建筑却在前后两进院落的衔接处。其次,此建筑的地平面低于主殿地平面一米多,若在设案摆供祭祀的话,下   叩头,既使是最前面主祭的社首,在主殿也看不到他人在何处,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如此高规格的建筑,连县衙也不敢用,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一乡村俗庙中,简直匪夷所思。难怪连编《县志》的老文人们都会将它误认了。

谯楼面阔七间,中央的五开间上下两间,二层为木制楼板铺小方砖。正中三间外檐结构露明造(今为后人用砖墙覆敝,具体结构尚不可见),稍、尽间裹砌砖墙。两尽间拔高起建为阁楼,楼下各砌砖券门洞一眼,联通前后两进院落。楼室为四角直井式,四层。底部砖券门洞顶整平铺砖后为第一层。二、三、四则以木制楼板相隔,底三层四周砌筑砖墙,顶层四围透空,四角立柱撑顶,单檐歇山建筑。

 正北谯楼,东西两庑之厢房,倒座南房等四面内向之建筑共同围合出开阔舒旷的第一进院落。顺谯楼两端的砖券门洞进入第二进院。

二进院,乍一望,殿堂房舍,高低错落,大小相见,雍雍一庭,显得繁杂热闹。待定神细品,方知皆有所据,其章法之妙,布局之巧,非留心不可领悟。各殿体量各异,大小相间,不仅富于变化,打破了整齐划一的呆板与单调,更强调了主从有别。地势中高周低,北高南低,不仅富于层次,更烘托出主体建筑的高大与宏伟。房舍虽多,但拥而不挤,繁而不乱,轴线分明,均衡对称,规整严谨。

正北居中者玉皇殿,面阔三间,进深两间,单檐悬山顶。

 谯楼东西两侧,配殿之南,有坐北朝南的偏殿各一座。面阔三间,前置外廊,单檐悬山建筑。观其形制与主体建筑群风格相近,而年代稍晚,梁架结点的处理手法自成一体,不同于主殿,木构件上浮雕图案的题材与内容也有别于主院。世俗化、平民化的特性明显突出。据当地人讲西偏殿敬着的是土地公公,东偏殿供祀着的是送子奶奶。土地公公与送子奶奶皆是排不上品级的村乡小神,居然也混迹到了这天地至尊,三界至贵的玉皇大帝庙。并且还自占一院,独享尊荣。着实令人不解。

东偏殿前有石碑一块,清嘉庆年间遗物。从碑文中才知道这位送子奶奶就是道教里那位著名的泰山女神,首席送子娘娘碧霞元君。很显然,东西偏殿是应后世世俗要求于嘉庆年间才增建于此的。不过新的问题是将地位尊崇的泰山女神与权小位卑的土地爷安置于等同的位置,营造起规格一制的殿堂,显然有悖常理。不过,细一想,也合情合理,一方主生,一方主死(村之土地爷,相当于州县之城隍神、国之东岳大帝、阎王神,是阴界最小的死神之一)。人生在世,莫大于此。至所以将入口处天神庙的门庭改换成了碧霞宫的山门,即缘于增建了此殿。济济一堂的男神天下竟然让偏居一隅的一位女神后来居上,喧宾夺主把名头占了去,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也难怪,人世无常,对生的渴求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天帝信仰只得让位生育崇拜。

此外不少殿堂的内部梁架上,还遗存有一部分原始彩画。从用色及图案来看,似为清代旋子彩画中等级较底的雄黄玉彩画。大梁用红、黄做底色,衬青绿缠枝纹,卷草花等图案,旋花瓣间或用之。梁心绘锁子扣,十字花等绵纹图案。也有用深红做底色,衬雄黄色行龙纹图案者。平梁及瓜柱绘黄红相间的仿木纹彩画。这些彩画纹饰既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具有独特的地方风格。虽非佳制,但观之却受益匪浅,不少独创之处,启发尤大。

综观整组建筑群,因其基本完好,使我们有幸得以完整的感受一番它的空间布局艺术,首先是舞台与山门间舒展空旷的剧场,和迎面城墙般厚实的外围以及如两只龙角般高耸的谯楼两端的阁楼,彼此相映,烘托出恢弘雄大的气魄,序幕缓缓拉开,到达第一处高潮。进入山门,空间秩序随即转换为法度严整,宽敞的方形广庭与厚实巍峨的谯楼,烘托出天神庙的威严与庄重,到达大气而有序的第二个空间高潮。进入局狭的拱门,空间开始收敛。过门后拾级而上,诸多神殿错落有致的围合出一个有主有从,有正有配等级分明,秩序井然的人间天国。推出第三个高潮。东西偏殿虽为后期增建,相对独立,自成一院,但增建者为了不使其与主体脱离,巧妙的利用了前后两进院落间转换衔接处的余剩空间。这样就使其与主建筑群有机的联为了一体。从后院沿配殿前回廊,绕山檐,曲折而至,既扩大了院落空间,又给人曲径通幽,院中有院的不尽意趣。使严肃森然的氛围中平添了几分世俗的平和与亲切。

天神庙因规模大,房舍多,在革除封建迷信的年代曾一度改做粮仓,反又改作学校,几经更易后,终于有一天,人去庙空安静了下来。而今穿堂过室,进殿登楼,徜徉其间,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心头。如此煌煌一庙,先辈们究竟都迎请到了哪些神祗仙圣入住其间呢?明清神道体系是一个日趋世俗化的年代,在世俗观念中:天神庙里的主神玉皇大帝是所有神明的统帅,尤其是那些和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神明,如农神、财神、科举神;灶神、药神、行业神;阎王、月老、生育神;龙王、土地、牲畜神等等,无不归其统辖。世俗认为玉帝是整个神道金字塔体系的顶点,以其为始,向下分求,各路神明便可网罗无遗。若据此判断的话,那天神庙就当是一个世俗群神的集大成之地了。

近年来,传统民俗活动渐有回归复兴之势,伴随着这股潮流不少村镇开始修复与重建部分旧庙老寺。前年冬天与几位朋友初访天神庙时,看到村民对其中的部分神殿进行了补残堵露式的修复。只可惜天高皇帝远,没有专业人员指导,修得有些不伦不类。

从寺庙遗留下来的历代记事功德碑中可以获知,其实在古时上述各项工作同现在一样也大都是由当地的民间手艺人来完成的。只可惜,时过境迁,好端端的手艺,到这儿却断了线,随同先人一起埋入了黄土。当年文革风暴横扫古庙时,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捣毁的并不仅仅是一所封建迷信场所,滋生精神鸦片的巢穴。更是一段传承发展了几千年的古文明,一笔先人留给我们的不可再生的宝贵文化遗产。事过多年以后,有人回到这里,一付重振山门,再兴古庙的姿态。只是,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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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呈天神庙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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