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是一种反专业化的制度

叶竹盛

刊于《南风窗》2011年第13期评刊栏目

城市管理执法大队，一支听上去很专业的队伍，其实恰恰是反专业化的典型代表。现代社会各个领域的发展都是以专业化为趋势。因为专业化意味着效率、确定性、理性化。专业化的城市管理应该根据具体部门的专业特长划分执法职能。像中国城管这样，不论青红皂白，只要是其他部门不想要的执法任务，都一股脑揽到一起的情况，实属少见。

久而久之，城管丧失了任何专业性的形象，唯独留下的是“专业打手”这样的骂名。而城管面对100多项集中在一起的执法项目，一方面容易造成职能界限的模糊化，似乎什么都能插上一手，什么都能管；另一方面则容易形成执法手段的偏执化，不能根据具体执法项目制定具体的执法措施，而导致执法效果不好，甚至酿成悲剧。

反专业化的城管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级负责部门。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国务院还有城管部。这更加剧了城管制度的分散性。不同的地方政府只会根据自己情况，给城管制定不同的规则。难怪乎，全国城管除了名称统一以外，甚至连制服、执法工具和执法范围都是不一样的。

而另一方面，正因为在中央没有“婆家”，城管往往又成了地方政府里的弱势部门，成了其他部门推卸“脏乱差”活的部门。笔者曾参加过一个有关城市管理地方法规制定的讨论会。会议上，对一些棘手的执法项目，原本专业对口的部门，却不想接手，最后也只好摊派给了城管。在规则不完善的情况下，城管面对那些自己不熟悉的执法项目，自然受专业部门掣肘，有时候只会沦为“指哪打哪”执法工具。

就这样，城管成了一个大家觉得好像离不开，但是却又总是在制造麻烦的部门。为了解决城管问题，大家开出的药方无非两种，要么取消城管，要么改革制度。其实如果任何一种方案想要取得成效，就必须改变目前城管执法这种反专业化的倾向。甚至可以说，城管并不是问题的病灶之所在。问题的根源在于，在多个领域同时大转型的时代，如何才能设计出合理的制度，以保证精细化执法、制度化执法成为可能？这么说，解决城管问题的道路，其实在城管制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