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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言论】朱熹论教育

(2012-08-26 10:5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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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

饶州

楷体

gb2312

理会

【经典言论】朱熹论教育

 

 
  朱熹论教育(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是朱熹与弟子们的问答录。全书共一百四十卷,由南宋末期的黎靖德编成,书的全名是《朱子语类大全》。朱熹殁后,黎靖德收集其门人分记的语录(朱子所讲的话),将之编辑起来,并按其内容分类为二十六个项目。语类的内容生动,极具魁力。其中密布着师徒间紧凑的对答,且以口语式的文体记录下来,使朱子精深细致的哲学观点,变得极为平易而实用。要深入了解朱子学派的思想,探寻其问题的本意,朱子语类乃是最宝贵的资料。

 

   朱熹授徒,循孔子“教学相长”、“诲人不倦”之法,鼓励弟子提问。而在师徒一问一答之间,尽得儒学性命道德之精微、天人事物之蕴奥,较之朱氏之经传,语更详明简要。朱门弟子,记录其师谈经、论事、明理之言,遂成“语录”。嘉定乙亥李道传辑廖德明等三十二人所记,为四十三卷,又续增张洽录一卷,刻于池州,曰“池录”。嘉兴戊戌,道传之弟性传续搜黄榦等四十二人所记,为四十六卷,刊于饶州,曰“饶录”。淳祐己酉,蔡抗又以杨方等三十二人所记,为二十六卷,亦刊于饶州,曰“饶后录”。咸淳乙丑,吴坚采三录所馀者二十九家,又增入不刊四家,为二十卷,刊于建安,曰“建录”。其分类编辑者,有嘉定己卯年间黄士毅所编一百四十卷,刊于眉州,曰“蜀本”。又有淳祐壬子年间王佖续编四十卷,刊于徽州,曰“徽本”。各本互有出入,又因翻刻不一,错讹间出。咸淳庚午年(1270),导江黎靖德集诸本之大成,删除重复一千一百五十馀条,分为二十六门,遂成定编,刊刻传世。

 

   朱熹本人对编辑程颐语录有如下观点:“伊川在,何必观;伊川亡,则不可不观矣。”朱熹语录的价值,亦可作如是观。

 

 

 

  《朱子语类》卷七\八

 

      学一  ◎小学

      学二  ◎总论为学之方 

 

 

 

   学一  ◎小学

 

 

   古者初年入小学,只是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事。自十六七入大学,然後教之以理,如致知、格物及所以为忠信孝弟者。

   人自入小学时,已自知许多事了;至入大学时,只要做此工夫。今人全未曾知此。古人只去心上理会,至去治天下,皆自心中流出。今人只去事上理会。

   古者小学已自养得小儿子这里定,已自是圣贤坯璞了,但未有圣贤许多知见。及其长也,令入大学,使之格物、致知,长许多知见。

   古人小学养得小儿子诚敬善端发见了。然而大学等事,小儿子不会推将去,所以又入大学教之。

   小学是直理会那事;大学是穷究那理,因甚恁(nen)地。

   学者,学其事;大学者,学其小学所学之事之所以。

   小学是事,如事君,事父,事兄,处友等事,只是教他依此规矩做去。大学是发明此事之理。

   古人便都从小学中学了,所以大来都不费力,如礼乐射御书数,大纲都学了。及至长大,也更不大段学,便只理会穷理、致知工夫。而今自小失了,要补填,实是难。但须庄敬诚实,立其基本,逐事逐物,理会道理。待此通透,意诚心正了,就切身处理会,旋旋去理会礼乐射御书数。今则无所用乎御。如礼乐射书数,也是合当理会底,皆是切用。但不先就切身处理会得道理,便教考究得些礼文制度,又干自家身己甚事!

   古者,小学已自暗养成了,到长来,已自有圣贤坯模,只就上面加光饰。如今全失了小学工夫,只得教人且把敬为主,收敛身心,却方可下工夫。又曰: “古人小学教之以事,便自养得他心,不知不觉自好了。到得渐长,渐更历通达事物,将无所不能。今人既无本领,只去理会许多闲汨董,百方措置思索,反以害心。”

 

   问:“大学与小学,不是截然为二。小学是学其事,大学是穷其理,以尽其事否?”

 

   曰:“只是一个事。小学是学事亲,学事长,且直理会那事。大学是就上面委曲详究那理,其所以事亲是如何,所以事长是如何。古人於小学存养已熟,根基已深厚,到大学,只就上面点化出些精彩。古人自能食能言,便已教了,一岁有一岁工夫。至二十时,圣人资质已自有十分,寓作“三分”。大学只出治光彩。今都蹉过,不能转去做,只据而今当地头立定脚做去,补填前日欠阙,栽种後来合做底,寓作“根株”。如二十岁觉悟,便从二十岁立定脚力做去;三十岁觉悟,便从三十岁立定脚力做去。纵待八九十岁觉悟,也当据见定劄住硬寨做去。”

   器远前夜说:“敬当不得小学。”某看来,小学却未当得敬。敬已是包得小学。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得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敬不得。如尧舜,也终始是一个敬。如说“钦明文思”,颂尧之德,四个字独将这个“敬”做擗初头。如说“恭己正南面而已”,如说“笃恭而天下平”,皆是。

   陆子寿言:“古者教小子弟,自能言能食,即有教,以至洒扫应对之类,皆有所习,故长大则易语。今人自小即教做对,稍大即教作虚诞之文,皆坏其性质。某当思欲做一小学规,使人自小教之便有法,如此亦须有益。”先生曰:“只做禅苑清规样做,亦自好。”

   天命,非所以教小儿。教小儿,只说个义理大概,只眼前事。或以洒扫应对之类作段子,亦可。每尝疑曲礼“衣毋拨,足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等协韵处,皆是古人初教小儿语。列女传孟母又添两句曰:“将入门,问孰存。”

   教小儿读诗,不可破章。

   先生初令义刚训二三小子,见教曰:“授书莫限长短,但文理断处便住。若文势未断者,虽多授数行,亦不妨。盖儿时读书,终身改口不得。尝见人教儿读书限长短,後来长大後,都念不转。如训诂,则当依古注。”问:“向来承教,谓小儿子读书,未须把近代解说底音训教之。却不知解与他时如何?若依古注,恐他不甚晓。”曰:“解时却须正说,始得。若大段小底,又却只是粗义,自与古注不相背了。”

 

   余正叔尝言:“今人家不善教子弟。”

 

   先生曰:“风俗弄得到这里,可哀!”

   小童添炭,拨开火散乱。先生曰:“可拂杀了,我不爱人恁地,此便是烧火不敬。所以圣人教小儿洒扫应对,件件要谨。某外家子侄,未论其贤否如何,一出来便齐整,缘是他家长上元初教诲得如此。只一人外居,气习便不同。”

 

   问:“女子亦当有教。自孝经之外,如论语,只取其面前明白者教之,何如?”

 

   曰:“亦可。如曹大家女戒、温公家范,亦好。”

   後生初学,且看小学之书,那是做人底样子。

   先生下学,见说小学,曰:“前贤之言,须是真个躬行佩服,方始有功。不可只如此说过,不济事。”

   和之问小学所疑。曰:“且看古圣人教人之法如何。而今全无这个。‘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盖作之君,便是作之师也。”

 

   或问:“某今看大学,如小学中有未晓处,亦要理会。”

 

   曰:“相兼看亦不妨。学者於文为度数,不可存终理会不得之心。须立个大规模,都要理会得。至於其明其暗,则系乎人之才如何耳。”

 

    问:“小学载乐一段,不知今人能用得否?”

 

   曰:“姑使知之。古人自小皆以乐教之,乃是人执手提诲。到得大来涵养已成,稍能自立便可。今人既无此,非志大有所立,因何得成立!”

 

   因论小学,曰:“古者教必以乐,後世不复然。”

 

   问:“此是作乐使之听,或其自作?”

 

   曰:“自作。若自理会不得,自作何益!迸者,国君备乐,士无故不去琴瑟,日用之物,无时不列於前。”

 

   问:“郑人赂晋以女乐,乃有歌钟二肆,何故?”

 

   曰:“所谓‘郑声’,特其声异耳,其器则同。今之教坊乐乃胡乐。此等事,久则亡。欧阳公集古录载寇莱公好舞柘枝,有五十曲。文忠时,其亡已多,举此可见。旧见升朝官以上,前导一物,用水晶为之,谓之‘主斧’,今亦无之。”

   某云:“今之籍妓,莫是女乐之遗否?”

   曰:“不知当时女乐如何。”

 

   通老问 “左手执籥(yue),右手秉翟”。

 

   曰:“所谓‘文舞’也。”   

 

   (注:籥,古代管乐器像编管之形,形状像笛翟,古代乐舞用的雉羽)

 

   又问:“古人舞不回旋?”

 

   曰:“既谓之‘舞’,安得不回旋?”

 

   某问:“‘汉家周舞’,注云:‘此舜舞’。”

 

   曰:“遭秦之暴,古帝王乐尽亡,惟韶乐独存,舜舞乃此舞也。”

 

   又问通老,大学祭孔子乐。

 

   渠云:“亦分堂上堂下,但无大钟。”曰:“竟未知今之乐是何乐。”

 

   元兴问:“礼乐射御书数。书,莫只是字法否?”

 

   曰:“此类有数法:如 ‘日月’字,是象其形也;‘江河’字,是谐其声也;‘考老’字,是假其类也。如此数法,若理会得,则天下之字皆可通矣。”

 

   论小学书。

 

   弟子职一篇,若不在管子中,亦亡矣。此或是他存得古人底,亦未可知。或是自作,亦未可知。窃疑是他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作此以教之。想他平日这样处都理会来。然自身又却在规矩准绳之外!

   弟子职“所受是极”,云受业去後,须穷究道理到尽处也。“毋骄恃力”,如恃气力欲胡乱打人之类。盖自小便教之以德,教之以尚德不尚力之事。”

 

 

   学二  ◎总论为学之方

 

 

   这道体,饶本作“理”。浩浩无穷。

   道体用虽极精微,圣贤之言则甚明白。

   圣人之道,如饥食渴饮。

   圣人之道,有高远处,有平实处。

   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由耳。

   道未尝息,而人自息之。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也。

   圣人教人,大概只是说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话。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则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著。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说得详。因说象山之学。

   圣人教人有定本。舜“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夫子对颜渊曰:“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是定本。

   圣门日用工夫,甚觉浅近。然推之理,无有不包,无有不贯,及其充广,可与天地同其广大。故为圣,为贤,位天地,育万物,只此一理而已。

   常人之学,多是偏於一理,主於一说,故不见四旁,以起争辨。圣人则中正和平,无所偏倚。

   圣贤所说工夫,都只一般,只是一个“择善固执”。论语则说:“学而时习之”,孟子则说“明善诚身”,只是随他地头所说不同,下得字来,各自精细。其实工夫只是一般,须是尽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谓同也。

   这个道理,各自有地头,不可只就一面说。在这里时是恁地说,在那里时又如彼说,其宾主彼此之势各自不同。

   学者工夫,但患不得其要。若是寻究得这个道理,自然头头有个著落,贯通浃洽,各有条理。如或不然,则处处窒碍。学者常谈,多说持守未得其要,不知持守甚底。说扩充,说体验,说涵养,皆是拣好底言语做个说话,必有实得力处方可。所谓要於本领上理会者,盖缘如此。

   为学须先立得个大腔当了,却旋去里面修治壁落教绵密。今人多是未曾知得个大规模,先去修治得一间半房,所以不济事。

   识得道理原头,便是地盘。如人要起屋,须是先筑教基址坚牢,上面方可架屋。若自无好基址,空自今日买得多少木去起屋,少间只起在别人地上,自家身己自没顿放处。

   须就源头看教大底道理透,阔开基,广开址。如要造百间屋,须著有百间屋基;要造十间屋,须著有十间屋基。缘这道理本同,甲有许多,乙也有许多,丙也有许多。

学须先理会那大底。理会得大底了,将来那里面小底自然通透。今人却是理会那大底不得,只去搜寻里面小小节目。

   学问须是大进一番,方始有益。若能於一处大处攻得破,见那许多零碎,只是这一个道理,方是快活。然零碎底非是不当理会,但大处攻不破,纵零碎理会得些少,终不快活。“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只缘他大处看得分晓。今且道他那大底是甚物事?天下只有一个道理,学只要理会得这一个道理。这里才通,则凡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善恶之辨,莫不皆通。

 

   或问:“气质之偏,如何救得?”

 

   曰:“才说偏了,又著一个物事去救他偏,越见不平正了,越讨头不见。要紧只是看教大底道理分明,偏处自见得。如暗室求物,把火来,便照见。若只管去摸索,费尽心力,只是摸索不见。若见得大底道理分明,有病痛处,也自会变移不自知,不消得费力。”

   成己方能成物,成物在成己之中。须是如此推出,方能合义理。圣贤千言万语,教人且从近处做去。如洒扫大厅大廊,亦只是如洒扫小室模样;扫得小处净洁,大处亦然。若有大处开拓不去,即是於小处便不曾尽心。学者贪高慕远,不肯从近处做去,如何理会得大头项底!而今也有不曾从里做得底,外面也做得好。此只是才高,以智力胜将去。中庸说细处,只是谨独,谨言,谨行;大处是武王周公达孝,经纶天下,无不载。小者便是大者之验。须是要谨行,谨言,从细处做起,方能克得如此大。

   又曰:“如今为学甚难,缘小学无人习得。如今却是从头起。古人於小学小事中,便皆存个大学大事底道理在。大学,只是推将开阔去。向来小时做底道理存其中,正似一个坯素相似。”

   学者做工夫,莫说道是要待一个顿段大项目工夫後方做得,即今逐些零碎积累将去。才等待大项目後方做,即今便蹉过了!学者只今便要做去,断以不疑,鬼神避之。“需者,事之贼也!”

  “如今学问未识个入路,就他自做,倒不觉。惟既识得个入头,却事事须著理会。且道世上多多少少事!”江文卿云:“只先生一言一语,皆欲为一世法,所以须著如此。”曰:“不是说要为世法。既识得路头,许多事都自是合著如此,不如此不得。自是天理合下当然。”

   若不见得入头处,紧也不可,慢也不得。若识得些路头,须是莫断了。若断了,便不成。待得再新整顿起来,费多少力!如鸡抱卵,看来抱得有甚暖气,只被他常常恁地抱得成。若把汤去荡,便死了;若抱才住,便冷了。然而实是见得入头处,也自不解住了,自要做去,他自得些滋味了。如吃果子相似:未识滋味时,吃也得,不消吃也得;到识滋味了,要住,自住不得。

   “待文王而後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豪杰质美,生下来便见这道理,何用费力。今人至於沉迷而不反,圣人为之屡言,方始肯来,已是下愚了。况又不知求之,则终於为禽兽而已!扒人为万物之灵,自是与物异。若迷其灵而昏之,则与禽兽何别?

   学问是自家合做底。不知学问,则是欠阙了自家底;知学问,则方无所欠阙。今人把学问来做外面添底事看了。

   圣贤只是做得人当为底事尽。今做到圣贤,止是恰好,又不是过外。

   “凡人须以圣贤为己任。世人多以圣贤为高,而自视为卑,故不肯进。抑不知,使圣贤本自高,而己别是一样人,则早夜孜孜,别是分外事,不为亦可,为之亦可。然圣贤禀性与常人一同。既与常人一同,又安得不以圣贤为己任?自开辟以来,生多少人,求其尽己者,千万人中无一二,只是羁同枉过一世!诗曰: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今世学者,往往有物而不能有其则。中庸曰:‘尊德性而道问学,极高明而道中庸。’此数句乃是彻首彻尾。人性本善,只为嗜欲所迷,利害所逐,一齐昏了。圣贤能尽其性,故耳极天下之聪,目极天下之明,为子极孝,为臣极其忠。”

 

   某问:“明性须以敬为先?”

 

   曰:“固是。但敬亦不可混沦说,须是每事上检点。论其大要,只是不放过耳。大抵为己之学,於他人无一毫干预。圣贤千言万语,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复其性耳。”

   学者大要立志。所谓志者,不道将这些意气去盖他人,只是直截要学尧舜。“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此是真实道理。“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这些道理,更无走作,只是一个性善可至尧舜,别没去处了。下文引成覸颜子公明仪所言,便见得人人皆可为也。学者立志,须教勇猛,自当有进。志不足以有为,此学者之大病。

   世俗之学,所以与圣贤不同者,亦不难见。圣贤直是真个去做,说正心,直要心正;说诚意,直要意诚;修身齐家,皆非空言。今之学者说正心,但将正心吟咏一晌;说诚意,又将诚意吟咏一晌;说修身,又将圣贤许多说修身处讽诵而已。或掇拾言语,缀缉时文。如此为学,却於自家身上有何交涉?这里须要著意理会。今之朋友,固有乐闻圣贤之学,而终不能去世俗之陋者,无他,只是志不立尔。学者大要立志,才学,便要做圣人是也。

   学者须是立志。今人所以悠悠者,只是把学问不曾做一件事看,遇事则且胡乱恁地打过了。此只是志不立。

 

   问:“人气力怯弱,於学有妨否?”

 

   曰:“为学在立志,不干气禀强弱事。”

   又曰:“为学何用忧恼,但须令平易宽快去。”寓举圣门弟子,唯称颜子好学,其次方说及曾子,以此知事大难。曰:“固是如此。某看来亦有甚难,有甚易!只是坚立著志,顺义理做去,他无跷欹也。”

   英雄之主所以有天下,只是立得志定,见得大利害。如今学者只是立得志定,讲究得义理分明。立志要如饥渴之於饮食。才有悠悠,便是志不立。

   为学须是痛切恳恻做工夫,使饥忘食,渴忘饮,始得。

   这个物事要得不难。如饥之欲食,渴之欲饮,如救火,如追亡,似此年岁间,看得透,活泼泼地在这里流转,方是。

   学者做工夫,当忘寝食做一上,使得些入处,自後方滋味接续。浮啊沉沉,半上落下,不济得事。

   “而今紧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圣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会得透,自可超凡入圣。

   为学,须思所以超凡入圣。如何昨日为乡人,今日便为圣人!须是竦拔,方始有进!

   为学须觉今是而昨非,日改月化,便是长进。

   今之学者全不曾发愤。

   为学不进,只是不勇!

   不可倚靠师友。

   不要等待。

   今人做工夫,不肯便下手,皆是要等待。如今日早间有事,午间无事,则午间便可下手,午间有事。晚间便可下手,却须要待明日。今月若尚有数日,必直待後月,今年尚有数月,不做工夫,必曰,今年岁月无几,直须来年。如此,何缘长进!因康叔临问致知,先生曰:“如此说得,不济事。”

   道不能安坐等其自至,只待别人理会来,放自家口里!

   学者须是奈烦,奈辛苦。

   必须端的自省,特达自肯,然後可以用力,莫如“下学而上达”也。

   凡人便是生知之资,也须下困学、勉行底工夫,方得。盖道理缜密,去那里捉摸!若不下工夫,如何会了得!

   今之学者,本是困知、勉行底资质,却要学他生知、安行底工夫。便是生知、安行底资质,亦用下困知、勉行工夫,况是困知、勉行底资质!

   大抵为学虽有聪明之资,必须做迟钝工夫,始得。既是迟钝之资,却做聪明底样工夫,如何得!

   今人不肯做工夫。有先觉得难,後遂不肯做;有自知不可为,公然逊与他人。如退产相似,甘伏批退,自己不愿要。

   “为学勿责无人为自家剖析出来,须是自家去里面讲究做工夫,要自见得。”

   小立课程,大作工夫。

   工夫要趱,期限要宽。

   且理会去,未须计其得。

   才计於得,则心便二,头便低了。

   严立功程,宽著意思,久之,自当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

   自早至暮,无非是做工夫时节。

   人多言为事所夺,有妨讲学,此为“不能使船嫌溪曲”者也。遇富贵,就富贵上做工夫;遇贫贱,就贫贱上做工夫。兵法一言甚佳:“因其势而利导之”也。人谓齐人弱,田忌乃因其弱以取胜,今日三万灶,明日二万灶,後日一万灶。又如韩信特地送许多人安於死地,乃始得胜。学者若有丝毫气在,必须进力!除非无了此气,只口不会说话,方可休也。因举浮屠语曰:“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

   圣贤千言万语,无非只说此事。须是策励此心,勇猛奋发,拔出心肝与他去做!如两边擂起战鼓,莫问前头如何,只认卷将去!如此,方做得工夫。若半上落下,半沉半浮,济得甚事!

   又如大片石,须是和根拔。今只於石面上薄削,济甚事!作意向学,不十日五日又懒,孟子曰:“一日暴之,十日寒之!”

   宗杲云:“如载一车兵器,逐件取出来弄,弄了一件又弄一件,便不是杀人手段。我只有寸铁,便可杀人!”

   且如项羽救赵,既渡,沈船破釜,持三日粮,示士必死,无还心,故能破秦。若瞻前顾後,便做不成。

   如居烧屋之下!如坐漏船之中!

   为学极要求把篙处著力。到工夫要断绝处,又更增工夫,著力不放令倒,方是向进处。为学正如上水船,方平稳处,侭行不妨。及到滩脊急流之中,舟人来这上一篙,不可放缓。直须著力撑上,不一步不紧。放退一步,则此船不得上矣!洽。

   学者为学,譬如炼丹,须是将百十斤炭火锻一饷,方好用微微火养教成就。今人未曾将百十斤炭火去锻,便要将微火养将去,如何得会成!恪。

   今语学问,正如煮物相似,须爇猛火先煮,方用微火慢煮。若一向只用微火,何由得熟?欲复自家元来之性,乃恁地悠悠,几时会做得?大要须先立头绪。头绪既立,然後有所持守。书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今日学者皆是养病。

   譬如煎药:先猛火煎,教百沸大羁,直至涌坌出来,然後却可以慢火养之。

   须磨砺精神去理会。天下事,非燕安<垂夬>豫之可得。

   万事须是有精神,方做得。

   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

   凡做事,须著精神。这个物事自是刚,有锋刃。如阳气发生,虽金石也透过!

   人气须是刚,方做得事。如天地之气刚,故不论甚物事皆透过。人气之刚,其本相亦如此。若只遇著一重薄物事,便退转去,如何做得事!

   方子录云:“天地之气,虽至坚如金石,无所不透,故人之气亦至刚,盖其本相如此。”

   “学者识得个脉路正,便须刚决向前。若半青半黄,非惟无益。”因举酒云: “未尝见有衰底圣贤。”

   学者不立,则一齐放倒了!

   不带性气底人,为僧不成,做道不了。

   因言,前辈也多是背处做几年,方成。

   进取得失之念放轻,却将圣贤格言处研穷考究。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个人,明日也是这个人。

   学者只是不为己,故日间此心安顿在义理上时少,安顿在闲事上时多,於义理却生,於闲事却熟。

   今学者要紧且要分别个路头,要紧是为己为人之际。为己者直拔要理会这个物事,欲自家理会得;不是漫恁地理会,且恁地理会做好看,教人说道自家也曾理会来。这假饶理会得十分是当,也都不阙自身己事。要须先理会这个路头。若分别得了,方可理会文字。

   学者须是为己。譬如吃饭,宁可逐些吃,令饱为是乎?宁可铺摊放门外,报人道我家有许多饭为是乎?近来学者,多是以自家合做底事报与人知。又言,此间学者多好高,只是将义理略从肚里过,却翻出许多说话。旧见此间人做婚书,亦说天命人伦。男婚女嫁,自是常事。盖有厌卑近之意,故须将日用常行底事装荷起来。如此者,只是不为己,不求益;只是好名,图好看。亦聊以自诳,如南越王黄屋左纛,聊以自娱尔。

   近世讲学不著实,常有夸底意思。譬如有饭不将来自吃,只管铺摊在门前,要人知得我家里有饭。打叠得此意尽,方有进。

   人为学,多只是谩且恁地,不曾真实肯做。

   之学者,直与古异,今人只是强探向上去,古人则逐步步实做将去。

   只是实去做工夫。议论多,转闹了。

   每论诸家学,及己学,大指要下学著实。

   为学须是切实为己,则安静笃实,承载得许多道理。若轻扬浅露,如何探讨得道理?纵使探讨得,说得去,也承载不住。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己为一。而今入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曾相干涉。

 

  或问为学。

 

   曰:“今人将作个大底事说,不切己了,全无益。一向去前人说中乘虚接渺,妄取许多枝蔓,只见远了,只见无益於己。圣贤千言万语,侭自多了。前辈说得分晓了,如何不切己去理会!如今看文字,且要以前贤程先生等所解为主,看他所说如何,圣贤言语如何,将己来听命於他,切己思量体察,就日用常行中著衣吃饭,事亲从兄,尽是问学。若是不切己,只是说话。今人只凭一己私意,瞥见些子说话,便立个主张,硬要去说,便要圣贤从我言语路头去,如何会有益。此其病只是要说高说妙,将来做个好看底物事做弄。如人吃饭,方知滋味;如不曾吃,只要摊出在外面与人看,济人济己都不得。”

 

   或问:“为学如何做工夫?”

 

   曰:“不过是切己,便的当。此事自有大纲,亦有节目。常存大纲在我,至於节目之间,无非此理。体认省察,一毫不可放过。理明学至,件件是自家物事,然亦须各有伦序。”问:“如何是伦序?”曰: “不是安排此一件为先,此一件为後,此一件为大,此一件为小。随人所为,先其易者,阙其难者,将来难者亦自可理会。且如读书:三礼春秋有制度之难明,本末之难见,且放下未要理会,亦得。如书诗,直是不可不先理会。又如诗之名数,书之盘诰,恐难理会。且先读典谟之书,雅颂之诗,何尝一言一句不说道理,何尝深潜谛玩,无有滋味,只是人不曾子细看。若子细看,里面有多少伦序,须是子细参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穷理。如遇事亦然,事中自有一个平平当当道理,只是人讨不出,只随事羁将去,亦做得,却有掣肘不中节处。亦缘卤莽了,所以如此。圣贤言语,何曾误天下後世,人自学不至耳。”

   佛家一向撤去许多事,只理会自身己;其教虽不是,其意思却是要自理会。所以他那下常有人,自家这下自无人。今世儒者,能守经者,理会讲解而已;看史传者,计较利害而已。那人直是要理会身己,从自家身己做去。不理会自身己,说甚别人长短!明道曰:“不立己後,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己,己立後,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只是从程先生後,不再传而已衰。所以某尝说自家这下无人。佛家有三门:曰教,曰律,曰禅。禅家不立文字,只直截要识心见性。律本法甚严,毫发有罪。如云不许饮水,才饮水便有罪过。如今小院号为律院,乃不律之尤者也!教自有三项:曰天台教,曰慈恩教,曰延寿教。延寿教南方无传,有些文字,无能通者。其学近禅,故禅家以此为得。天台教专理会讲解。慈恩教亦只是讲解。吾儒家若见得道理透,就自家身心上理会得本领,便自兼得禅底;讲说辨讨,便自兼得教底;动由规矩,便自兼得律底。事事是自家合理会。颜渊问为邦。看他陋巷箪瓢如此,又却问为邦之事,只是合当理会,看得是合做底事。若理会得入头,意思一齐都转;若不理会得入头,少间百事皆差错。若差了路头底亦多端:有才出门便错了路底,有行过三两条路了方差底,有略差了便转底,有一向差了煞远,终於不转底。

   不可只把做面前物事看了,须是向自身上体认教分明。如道家存想,有所谓龙虎,亦是就身上存想。

   为学须是专一。吾儒惟专一於道理,则自有得。

   既知道自家患在不专一,何不便专一去!逍遥。

   须是在己见得只是欠阙,他人见之却有长进,方可。

   人白睚不得,要将圣贤道理扶持。

   学之道,须先存得这个道理,方可讲究事情。

   人口略依稀说过,不曾心晓。

   得早时不费力

   资质甚高者,一了一切了,即不须节节用工。也有资质中下者,不能尽了,却须节节用工。

   博学,谓天地万物之理,修己治人之方,皆所当学。然亦各有次序,当以其大而急者为先,不可杂而无统也。

   今之学者多好说得高,不喜平。殊不知这个只是合当做底事。

   譬如登山,人多要至高处。不知自低处不理会,终无至高处之理。

   於显处平易处见得,则幽微底自在里许。

   且於切近处加功。

   著一些急不得。

   学者须是直前做去,莫起计获之心。如今说底,恰似画卦影一般。吉凶未应时,一场鹘突,知他是如何。到应後,方始知元来是如此。

   某適来,因澡浴得一说:大抵揩背,须从头徐徐用手,则力省,垢可去。若於此处揩,又於彼处揩,用力杂然,则终日劳而无功。学问亦如此,若一番理会不了,又作一番理会,终不济事。

   学者须是熟。熟时,一唤便在目前;不熟时,须著旋思索。到思索得来,意思已不如初了。

   道理生,便缚不住。

   见,须是见得确定。

   须是心广大似这个,方包裹得过,运动得行。

   学者立得根脚阔,便好。

   须是有头有尾,成个物事。

   彻上彻下,无精粗本末,只是一理。

   最怕粗看了,便易走入不好处去。

   学问不只於一事一路上理会。

   贯通,是无所不通。

   “未有耳目狭而心广者。”其说甚好。

   帖底谨细做去,所以能广。

   大凡学者,无有径截一路可以教他了得;须是博洽,历涉多,方通。

   不可涉其流便休。

   天下更有大江大河,不可守个土窟子,谓水专在是。

   学者若有本领,相次千枝万叶,都来凑著这里,看也须易晓,读也须易记。

   大本不立,小辨不正。

   刮落枝叶,栽培根本。

   大根本流为小谤本。举前说。因先说:“钦夫学大本如此,则发处不能不受病。”

   学问须严密理会,铢分毫析。

   因论为学,曰:“愈细密,愈广大;愈谨确,愈高明。”

   开阔中又著细密,宽缓中又著谨严。

   如其窄狭,则当涵泳广大气象;颓惰,则当涵泳振作气象。

   学者须养教气宇开阔弘毅。

   常使截断严整之时多,胶胶扰扰之时少,方好。

   只有一个界分,出则便不是。

   义理难者便不是。

   体认为病,自在即好。须是玩味。

   咬得破时,正好咀味。若只是握得一个鹘仑底果子,不知里面是酸,是咸,是苦,是涩。须是与他嚼破,便见滋味。

   易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语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学问之後,继以宽居。信道笃而又欲执德弘者,人之为心不可促迫也。人心须令著得一善,又著一善,善之来无穷,而吾心受之有馀地,方好。若只著得一善,第二般来又未便容得,如此,无缘心广而道积也。

   自家犹不能怏自家意,如何他人却能尽怏我意!要在虚心以从善。

   “虚心顺理”,学者当守此四字。

   圣人与理为一,是恰好。其他以心处这理,却是未熟,要将此心处理。

   今人言道理,说要平易,不知到那平易处极难。被那旧习缠绕,如何便摆脱得去!譬如作文一般,那个新巧者易作,要平淡便难。然须还他新巧,然後造於平淡。又曰:“自高险处移下平易处,甚难。”

   人之资质有偏,则有缝罅。做工夫处,盖就偏处做将去。若资质平底,则如死水然,终激作不起。谨愿底人,更添些无状,便是乡原。不可以为知得些子便了。

   只闻“下学而上达”,不闻“上达而下学”。

   今学者之於大道,其未及者虽是迟钝,却须终有到时。唯过之者,便不肯复回来耳。

   或人性本好,不须矫揉。教人一用此,极害理。又有读书见义理,释书,义理不见,亦可虑。

   学者议论工夫,当因其人而示以用工之实,不必费辞。使人知所適从,以入於坦易明白之域,可也。若泛为端绪,使人迫切而自求之,適恐资学者之病。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於始而正之於终尔。若中间三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於始,又自勉之於中,又其後得人商量是正之,则所益厚矣。不尔,则亦何补於事。

   或论人之资质,或长於此而短於彼。曰:“只要长善救失。”或曰:“长善救失,不特教者当如此,人自为学亦当如此。”曰:“然。”

   凡言诚实,都是合当做底事;不是说道诚实好了方去做,不诚实不好了方不做。自是合当诚实。

   “言必忠信”,言自合著忠信,何待安排。有心去要恁地,便不是活,便不能久矣。若如此,便是剩了一个字在信见边自是著不得。如事亲必於孝,事长必於弟,孝弟自是道理合当如此。何须安一个“必”字在心头,念念要恁地做。如此,便是辛苦,如何得会长久?又如集义久,然後浩然之气自生。若著一个意在这里等待气生,便为害。今日集得许多,又等待气生,却是私意了。“必有事焉而勿正”,正,便是期必也。为学者须从穷理上做工夫。若物格、知至,则意自诚;意诚,则道理合做底事自然行将去,自无下面许多病痛也。“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

   切须去了外慕之心!

   有一分心向里,得一分力;有两分心向里,得两分力。

   须是要打叠得尽,方有进。

   看得道理熟後,只除了这道理是真实法外,见世间万事,颠倒迷妄,耽嗜恋著,无一不是戏剧,真不堪著眼也。又答人书云:“世间万事,须臾变灭,皆不足置胸中,惟有穷理修身为究竟法耳。”

   大凡人只合讲明道理而谨守之,以无愧於天之所与者。若乃身外荣辱休戚,当一切听命而已。

   因说索面,曰:“今人於饮食动使之物,日极其精巧。到得义理,却不理会,渐渐昏蔽了都不知。”



 

  【链接1】朱熹:《朱子家训》



  朱子家训:君之所贵者,仁也。臣之所贵者,忠也。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兄之所贵者,友也。弟之所贵者,恭也。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事师长贵乎礼也,交朋友贵乎信也。见老者,敬之;见幼者,爱之。有德者,年虽下于我,我必尊之;不肖者,年虽高于我,我必远之。慎勿谈人之短,切莫矜己之长。仇者以义解之,怨者以直报之,随所遇而安之。人有小过,含容而忍之;人有大过,以理而谕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有恶,则掩之;人有善,则扬之。处世无私仇,治家无私法。勿损人而利己,勿妒贤而嫉能。勿称忿而报横逆,勿非礼而害物命。见不义之财勿取,遇合理之事则从。诗书不可不读,礼义不可不知。子孙不可不教,童仆不可不恤。斯文不可不敬,患难不可不扶。守我之分者,礼也;听我之命者,天也。人能如是,天必相之。此乃日用常行之道,若衣服之于身体,饮食之于口腹,不可一日无也,可不慎哉!

                                  (录自《紫阳朱氏宗普》)



   【附】 朱熹的后裔朱柏庐:《朱子家训》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流连。
  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
  勿营华屋,勿谋良田。
  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
  童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
  居身务期质朴,教子要有义方。
  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
  与肩挑贸易,毋占便宜;见穷苦亲邻,须加温恤。
  刻薄成家,理无久享;伦常乖舛,立见消亡。
  兄弟叔侄,须分多润寡;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
  听妇言,乖骨肉,岂是丈夫;重资财,薄父母,不成人子。
  嫁女择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
  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居家戒争讼,讼则终凶;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
  勿恃势力而凌逼孤寡;毋贪口腹而恣杀生禽。
  乖僻自是,悔误必多;颓惰自甘,家道难成。
  狎昵恶少,久必受其累;屈志老成,急则可相依。
  轻听发言,安知非人之谮诉,当忍耐三思;
  因事相争,焉知非我之不是,须平心暗想。
  施惠无念,受恩莫忘。
  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
  人有喜庆,不可生妒忌心;人有祸患,不可生喜幸心。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
  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家门和顺,虽饔飧不济,亦有余欢;
  国课早完,即囊橐无余,自得至乐。
  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身家。
  守分安命,顺时听天。为人若此,庶乎近焉。



   【链接2】朱熹的教育思想及其办学实践


 

     一、朱熹的教育实践活动


  朱熹出生於书香门第,父朱松是二程(北宋理学奠基者洛阳程颢、程颐兄弟俩人)的再传弟子罗从彦的学生,朱松以二程思想教育朱熹。具有强烈求知欲和好学不倦的朱熹自八岁起即通读儒家经典。他对孔子极为崇敬,曾这样说过:“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朱子语类》卷九三)。

  朱熹於19岁起考中进士到69岁罢官回乡,在半个世纪中从事讲学活动历40多个春秋,即使在他五次出任地方官吏期间,也经常从事教育活动。他在任职期间,极力提倡设置州学、县学和书院。如於24岁出任福建同安县主簿时,办过县学。知南康军时(治所在今江西星子县),曾重建白鹿洞书院,并参与讲课和制订了一整套学规。在宋代初年,白鹿洞书院乃全国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是故朱熹对後世书院的影响是十分重大的。淳熙十年(1183年),又曾在武夷山修建武夷精舍,广收门徒,传播理学。61岁,知福建漳州时,“时诣州学,训诱诸生,如南康时”(《朱子年谱》卷四上)。65岁高龄,知湖南潭州时,仍提倡州学、县学,修复岳麓书院,且亲临讲学。《朱子年谱》曾这样记述当时他在该书院讲学情况:“先生穷日之力,治郡事甚劳,夜则与诸生讲论,随问而答,略无倦色,多训以切已务实,毋厌卑近,而慕高远,恳恻至到,闻者感动。”前来听讲者极众,“座不能容。”

  史载,朱熹19岁那年,即绍兴十八年(1148年),他与揭阳的郑国翰为同科进士,俩人遂成莫逆之交。郑国翰初授福建莆田县令,历任兵部郎中,後由於目睹国事日非,遂辞官归里,修建蓝田书庄於汤坑飞泉岭(今属丰顺县南砾),招生授徒,以“澹”名轩,学者称他为“澹轩先生。”当时,朱熹常至揭阳郑国翰家中作客,且共同讲学於蓝田书庄,宣扬理学,名震四方。据《丰顺县志》载:有一次,他俩人同游飞泉岭时,朱熹兴致勃勃,即兴赋七绝一首云:

  梯云石磴羊肠绕, 转阁飞泉碧玉斜。 一路风烟春淡泊,数声鸡犬野人家。

  同时,朱熹还手书“落漠鸣泉”四字,且榜诸揽胜亭,还镌刻於石壁上。其遗迹至今尚依稀可辨。

  宋绍熙五年(1194年)8月,经宰相赵汝愚推荐,朱熹被任命为焕章阁侍制兼侍讲,给宁宗(赵扩)皇帝讲学,但为期仅46天即被罢免。同年11月,朱熹回到福建考亭(今建阳县)时, 曾在此前修建的竹林精舍(後更名为沧州精舍),继续他的教学和著述事业。庆元六年(1200年)三月初九日,朱熹病逝,终年71岁。朱熹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还亲自编写教学用书,且注释儒家典籍作为教材。其著述共有七八十种之多,其中最著者有《四书集注》、《诗集注》、《楚辞集注》、《通鉴纲目》、<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朱子语类》等,影响极其巨大。据《鉴略要注》称:到南宋朱熹出,当时“四方仰之如泰山北斗,至谓天下第一人。”朱熹的影响是远远超越了国界的。

    二、论教育作用、任务和目的

  朱熹认为教育作用在於改变人的气质。“为学乃变化气质耳。”(《性理精义》)在朱熹看来,气质之性,有清有浊,有善有不善。只有通过教育来澄浊为清,去不善而从善,才能变“气质之性”为“天地之性。”朱熹还认为教育的目的在於“明天理,灭人欲”。他说: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是学。”(《朱子语类》卷四)他在给宁宗讲授(大学)时指出,古代圣王设小学、大学以教子弟,都是为了“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蔽,以复其性,以尽其伦。”(《朱子语类》卷七)即是为了使士子革除那些“物欲之私”,回复“天理”,使其言行皆符合於封建社会之伦理纲常的规定,成为儒家所宣扬的“圣贤”。

  至於教育任务,朱熹主张以小学而言,主要是“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事。”至於发掘和探究事物之理,则是大学教育之任务。“大学是穷其理”,“小学是事亲事长且直理会那事,大学是就上面委曲详究那理,其所以事亲是如何,所以事长是如何。”(《朱子语类》卷七)故若小学能受到很好的教育,“便自养得他心不知不觉自好了,到得渐长更历,通达事物将无所不能。(同上)朱熹的教育主张,跟他的教育目的论是密不可分的。其教育目的论是以儒家的伦理道德学说为基础,认为教育目的在於明人伦,所谓“先王之学以明人伦为本”。(《近思录》卷九注文)同时,他主张学校要培养“讲明义理, 以修其身”的人才。他在《白鹿洞书院揭示》中明确指出:“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後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 以钓声名利禄而已也。”在《玉山讲义》中又说:“故圣贤教人为学,非是使人缀辑语言、造作文辞、但为科名爵禄之计,须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而推之以齐家、治国,可以平治天下,方是正当学问。”造就充分表现了朱熹办学的目的,这也是他教育思想的一个主要方面。

    三、德育的内容和方法

  道德教育是儒家教育思想的核心,朱熹全部教育思想的精华亦集中於此。他常以孔子所谓“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为句话来教育学生,且认为“此是古今学者君子小人之分,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切宜审之!”(《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一)他坚决反对“学圣贤之理,为市井之行”的人。当时许多读书人都把做学问看作是中科举,猎官禄的阶梯和资本,朱熹对此是极为反对的。他提倡所谓“复天理,灭人欲”,实质上是以儒家的道德伦理来教育学生,“使之所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得朝廷之用。”(《濂洛关闽书》卷十六)朱熹始终把德育放在领先的地位,把德育与智育融为一体,既教学生以知识,又教他们怎样做人。在他看来,小学教育是基础,是“培根”的工作,故从小向儿童进行道德品质教育尤其重要。

  朱熹认为,儿童必须学习和掌握的“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畏隆师之道”方面的伦理道德皆蕴藏於儒家经典之中。“道之在天下,其实原於天命之性,而行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其文则出於圣人之手,而存於《易》、《书》、《诗》、《礼》、《乐》、《春秋》孔孟氏之籍”(《朱文公文集)卷十八《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记》),因此,儒家经典乃小学教育的基本内容。

  朱熹平生编写的大量著述中,儿童用书占有很大的比重。如《论语训蒙口义》、《易学启蒙》、《小学)、(四书集注》等,都是他亲自编写的儿童读物。特别《小学》和《四书集注》,一直为宋末和元明清三代六七百年间封建统治者作为正统的小学教材。

  朱熹编写的这些儿童读物,都把宣扬儒家思想放在首位。如《小学》一书乃博采六经、史传以及孔子後学著作中有关忠君、孝亲、守节、治家等内容的格言、故事、训诫等编写而成,集中反映了儒家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正如朱熹自己所言: “修身大法,小学备矣。” “後生初学,且看《小学》之书,那是做人的样子。”(《朱子语类》卷七)朱熹在《白鹿洞书院揭示》中还拟订了许多道德教育规范:“五教之目: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处事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接物之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已。”并认“学者学此而已。”(《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四)朱熹又在《德业相劝》中说:“德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教子弟,能御童仆,能肃政教,能事长上,能睦亲故,能择交游,能守廉介,能广施惠,能受寄托,能救患难。能导人为善,能规人过失,能为人谋事,能为众集事。能解斗争,能决是非。能兴利除害,能居官举职。”从上述所列举的21个“能”来看,要是真能做到,那就成为一个尽善尽美的人了。这虽是朱熹写的《增损吕氏乡约》一文中的条文,但也可以说是朱氏的道德教育观的基本内容。至於德育的方法,在朱熹看来,青少年德育最突出的特点是“先人为主”。他认为青少年思想单纯,最易受社会上各种思想影响,一旦接受了“异端邪说”,再教以儒家伦理道德思想就会遇到抵触。可是,“非礼之端不能禁外之不来,而能禁内之不往。”(《续近思录》卷十二),是故只要我们把“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 “讲而习之於幼稚之时”,来它个“先人为主”,就可免“扦格不胜之意”矣。”(《小学集注·原序》)朱熹强调“胎教”重要性,·他认为母亲怀孕时, “一寝一坐,一立一食,一视一听”都要注意。婴儿坠地之後,乳母之教,尤为重要。长到6岁,要教以数目、方名等浅易知识。8—15岁为小学阶段。“人生8岁,则自王公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人小学,而教之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大学章句》)朱熹主张家长对青少年必须严格管教,切不可使其娇生惯养。如果“从幼便骄惰坏了,到长亦凶狠。”(小学·嘉言》)所以家庭教育不可有丝毫放松。为便於教育从幼年抓起,朱熹亲自为儿童编写了一本《童蒙须知》作为教材之用。

  朱熹继承了孔子关於“少时若天性,习惯成自然”的看法。他认为只要使青少年日常一言一行都能遵循一定的礼仪守则和规范去做,日子久了,自然会形成习惯,长大成人後就能遵守伦理纲常而不违。可见培养青少年良好的道德习惯是儿童道德品质养成的关键所在。

  如何能有效地培养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习惯呢?朱熹认为须从具体的日常事务人手,所谓“圣贤千言万语,教人且从近处做去。”(《朱子语类辑略》卷二)为此,他主张培养青少年道德行为习惯最仕的方法就是把社会伦理具体化和条理化,让青少年遵照履行,为使他们“漉扫应对,人孝出悌,动罔或悖。”(《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小学题辞》)朱熹在其撰写的《童蒙须知》中,对儿童衣服冠履,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洒扫应对、读书写字等日常生活习惯和行为准则都按照儒家的标准作了具体规范,要求青少年遵循不违,诚履笃行,庶几将来“自不失为谨愿之士”,甚而“人於大贤君子之域,无不可者。”(《童蒙须知》)《童蒙须知》主要适用於家庭教育,至於学校教育,朱熹乃推荐其弟子程瑞蒙、董铢二人编写的《程董二先生学则》作为塾师的教学南针,他还特地为该《学则》作跋,加以大力宣扬表彰。但是必须指出,在德育方面,朱熹虽然强调青少年的“行”,但并不等於说不重视“知”。他认为要形成青少年的良好道德行为习惯还必须同时向他们灌输社会伦理道德观念,这正如他所指出:“为学之实,固有履践。苟徒知而不行,诚与不学无异。然欲行而未明於理,则其践履者,又未知其果何事也。”(《朱文公文集》卷五十九,《答曹元可》)他又曾形象以目和足的关系来比喻行和知二者的关系:“知与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朱子语类》卷九)行与知二者是相互依存的。

  朱熹还认为青少年道德教育的实施必须以正面引导为主,特别是对後进生,应通过启发诱导以提高其认识,不能只靠简单的防禁。他曾明确指出:“教道後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任严徒拘禁之亦不济事。(《朱子学的·上达第十一)由此可见,朱熹从事教育工作40多年的实践,为後人留下了极为丰富的思想财富,对後世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这正如明代学者高攀龙所言:“删述《六经》者,孑乙子也;传说《六经》者,朱子也。”“孔子之学,惟朱子为得其宗,传之万世而无弊。孔子集群圣之大成,朱子集诸儒之大成,圣人复起,不易斯言。”(《高子遗书》卷三)朱熹之《小学》一书,不仅在国内作为儿童教材,影响巨大,还流传到日本、朝鲜等国,朝鲜李氏王朝甚至把它“作为殉葬品”。(张秀民《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影响》,转引自毛礼锐等编《中国古代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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