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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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凉 |
所谓天长,不过是在最幸福的时候,让感觉更持久的谎言。 ||。
敲了下回车,最后一项广告策划书终于完成了。一个星期以来,他把自己
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冰淇淋的广告策划案。从绞尽脑汁为冰淇淋想一个
关于初恋的,唯美而浪漫的爱情故事,到现在一想到冰淇淋就已经觉得腹
胀。这个过程更像是一场关于噩梦的战斗。他关了办公桌的台灯,突然发
现周围异常的黑暗,那种难以想像的压抑感,让他产生一种坠入深渊的幻
觉。过于静谧的氛围足以杀死一只狡猾的波斯猫。海风徐徐,从窗帘的镂
空里越然于面,他推开椅子,坐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残留着清晨时分的温
度。手机震动,幽蓝色的光暗暗踌躇,惊动了他的心思,或许可以说是征
服。她说 [白暮晨,你最近好吗?] 他没敢多看一眼,把手机丢在堆满了创
意稿的写字台上。倒扣着。撤离了身体,很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
大概 一年了吧,分手都这么久了 ] 他想。[
你还是联系我了 ] 。看着窗外的天, 夜暮四合的样子,让他想出去走走.被往事搜刮的脸庞,多了几道愁绪,抑
或是悲伤过后,当它再次席卷神经时,那种不安分的混乱感。[去走走吧]。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如漆似胶。过度潮湿的海风把咸咸的鱼腥一点一点
推向缭乱的高空,然后又被喘息般的气流缓缓带下来飘向滨海的游乐园。
像这样不停的重复与轮回,如命运的不可收拾,无法体谅。自然与人的相
似之处也不过与此。一种难以复制的软弱感从鼻腔迅速冲到大脑,他摇摇
头,静默着不吭声,只是挑着那根忽明忽暗的香烟,不停凝望远方即将跟
太阳一起消失的海鸥群,欲罢不能。傍晚的余辉下,海岸线的最深处,慢
悠悠地晃过几个单薄的身影,冰凉而生嚣。单调的画面感,完全的冷色调
,在天空的背景下粉末登场,寥寥无声,真实却又伤感。逆光的身影在昏
黄的氤氲里追逐着前进,最后和流浪的人一起消失在夜晚来临前,汹涌的
潮声里。在太阳完全陷入大海的瞬间,他沉默着望向远方,半弓着腰,以
为这样的姿势能把一切抛出来,不遗余力的。海风一次次的袭击他。终究
逃不过时间的诅咒,那种专属于男人的脆弱感如暗暗滋生的潮声,从周围
狂奔过来,扼住他的脖颈,是一种会呼吸的痛,从他心里浸了出来,没人
看得见……天空只剩下了单调的蓝黑色,他向远方挥挥手,省略了微笑,
僵硬的挥挥手。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 哭泣,不是因为太脆弱。而是因为,
坚强了太久。] 是时候,丢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耳朵里灌来了潮声。
——我还好,一个人还好。你呢?
——也就那样吧……
(电话里空出了大段的空白,意料之中。)
——我在成都,昨天刚到的。
——哦。 (他跟上了她的节奏。)
——我今天去了杜甫草堂,突然想到,你说过,你最爱的诗人,就是杜甫,然后就一直犹豫着给你打个电话吧,毕竟都很久了
——哦,谢谢你还记得,我该有多开心,谢谢……
——其实,听你这么说,我很难过,我知道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是我摧毁了我们的爱情,我知道我在你心口隔下的伤口,可能你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愈合,但是……我想说,我希望你能好。 (她的声音里显然哽咽了良多,像被人扼着喉,哭了,痛的。)
——其实,如果你不打来,我也想打给你,只是,你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比我先行一步
[包括,分手]。 (有些话又被他吞了回去,尽管是如此难受。)我想说,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 (话到如此,他却不敢再继续下去,终究爱过,便心存不舍。)
——哦,那祝贺你,真的为你高兴。我也要结婚了,后天……
(她把从眼角流出的泪轻轻擦去,摩擦出的声音,细小而微妙,他听的到。)
海风把电话吹出了杂音,唆唆地浑浊着。貌似羁绊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
时间黑暗甬道里,唯一的出口,在宣泄的那一刻,把灵魂和心情完全抛出
,空中出现了一条完美的弧度。原来爱情都是美的,只是后来失色了。在
这场对手戏里,老旧的舞台,发黄的服装,拗口的台词,破损的道具,以
及那首让人不安的背景音乐,都不像是爱情该有的东西,更像是悲剧来临
之前,杀戮最后的战场。
——老公…… (简薇薇从后面抱着白暮晨,贴进他的身体,在脖颈后面狠狠亲了一口。他把电话滑了下来,断了信号。)
——小宝贝你怎么来了啊?
——你还说啊,这么晚都不回来,我就自己过来喽,怎么啊,心虚呀?嘿嘿
——哎,说不过你。 (说罢,他把她搂过来,揽进怀里,办公室的灯光温暖地流淌着。他们亲拥在了一起。)
海风吹起窗帘,暗涌的潮声从远处赶了过来,在月亮弯到极致得那刻,夜
色里多出来一颗流星。是他转身之后的眼泪。[到此结束]。他小声的说…
单薄凉||。不止是少年
叶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