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林贝赫的《春醒》，作于一九八一年一月。

多次读过还是爱不释手。

【春醒】

巴·布林贝赫

             

一

    冬眠之后的春醒，温暖而略有寒意，透明中稍带混浊。

             

二

    一颗娇嫩的、淡黄的草芽从残雪的胸脯中钻出来；

    一只湿漉的灰白的羔羊从枯草丛中颤微微地站起来；

    一对小燕口衔砂泥从懒散的薄云中飞下来；

    一切生命在苏醒。

                 

三

    有人留恋即将离去的冬天。

    有人拥抱还没有形影的夏天。

    我，我最喜欢正在滋萌的春天。

    因为，冬天禁锢了大地和江河，夏天过分热情而艳丽，只有春天才是单纯、活跃、充满生机。

              

四

    有人埋怨春天不应拖上雪的尾巴。

    有人惋惜春天不必披上火的头发。

    我，我最喜欢有雪有雨、有冰有火、有兴有亡、不冷不热的春天。

              

五

    一颗嫩芽，将会引来遍地的翠绿。

    一滴冰水，将会唤来漫天的春雨。

    一缕煦风，将会吹醒千万个沉睡的种子。

                

六

    这将是孕育爱情的时节。

    愿云中的鸟儿双双飞翔。

    愿林中的鹿儿对对嬉戏。

    愿世上恋人们的爱情之花开放在没有污染的心田里。

                

七

    这将是孕育收获的时节。

    愿人们不要播种空话，它不会结出累累硕果。

    愿人们不要浇灌枯木，它不会吐出生命的绿叶。

    愿人们不要栽培纸花，它不会喷出醉人的芳香。

                

八

    春天能给与我们的，是它所具有的。

    春天不能给予我们的，是它所不具有的。

    对春天的任何过多的要求和过分的品头评足，都将是对它的不理解。

                

九

    有一位少女向我走来，消瘦，但健康而美丽。

    晨星的眼睛放射出希望的光芒。

    她柳叶的巧鼻自由的呼吸着野草的气息。

    她花瓣的嘴唇微微颤动，或许将要唱出动听的春歌。

    她脚下是余冰与残雪，

    她脚下是泥泞与绿芽，

    她脚下是通向未来的宽阔而漫长的道路。道路是不会笔直的，但愿弯子小一些，再小一些。

                

十

    青春和希望的女神呵，你常常以天上的彩虹、地上的蜃楼、水上的海市唤起人们的幻想。有时，幻想和理想竟是一个东西。神奇的拱桥、辉煌的宫殿、繁华的城市，都是人类仿着彩虹、蜃楼、海市创造出来的。

                

十一

    春光照亮了人们的心灵。生命在春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