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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70后师专生这些年的经历  10

(2010-08-18 10: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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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10章          拉手

   战争双方找到后勤负责人李克清,我说我公有理,她说她婆有理。
     李克清摆手:“我不晓得,我不晓得,你们两个去争,我搞不清,莫缠着我。”
     有关人员不能各司其职。
     我们两个吼了一阵,各自回到教室。
     我越想越气,忽然想起60年代中苏断交时期的风波。
    当时正好是自习课,我走到讲台上,教鞭往桌子上一拍,很悲壮地说:“同学们,我们49班的人是不是很有志气,很有骨气,很有一股子气?”
     下面,尤其是那些平常比较爱闹事的男生两手放在背后,坐直身子,齐声吼:“是的,我们有的是气。”
     “那好,我们穷要穷得有骨气,他们50班的桌子凳子我们不希罕,我们不要,我们这就光明正大给他们送回去,行,大家跟我行。”
    热血沸腾下,也不觉得自己在吃亏,那五六个最爱吵事的男生,看见要有大场面出现了,高兴得不行,扛了桌子,提了凳子,高声大叫,英雄赴战场一般,雄纠纠气昂昂地往赵四班上走。
    班长洪敏悄悄跟过来,对我说:“柳老师,凳子桌子我们还是留着吧。”
     我摇摇手:“你回去写作业吧。”
     那一刹那,我好象自己也是一个淘气的学生哥一般。
    不是一个老师带着他们去还桌凳,而是一个大学生带着他们去还桌凳。
     到了50班,我们重重地讲桌凳摆在教室里,顿得地板上腾起一层灰尘。
     “我们来还你们的桌凳来啦。”
     胜利宣告之后,我们胜利返回,就好象当年我人民解放军将缴获的阿三的武器归还给对方一般。
    回到教室,几个人没地方坐了。
    我心里晓得亏大了,但志气挣回来了,同学们只好做点牺牲:几个没桌凳的便寻些木头砖头,木头在食堂门口有,砖头呢,反正教室墙壁坏了,随手就能抽几块下来。
    几个学生趴在木头砖头上看书,写字,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这当中绝对没有甚么优等生,他们坐沙发也好,坐木凳木桌也好,蹲地板也好,反正磨洋工的本质未变。

  由于我49班成功地向国际社会示弱,引起了上层的高度关注。
    那个赵四的男朋友,校长洪永余急急忙忙地跑来,很紧张地说:“黎亭老师呀,你千万莫这样子做,学生坐地板,出我们花田中学的洋相,是义务教育的失败,样子要好难看就要好难看。”
    我两手一摊:“我有么子办法呢?克清主任连调度个桌凳的事情都摆不平,莫非要我们老师个个承当后勤主任的职务,好像鸟儿擒食一般,自己去解决,那还设置个后勤主任做么子呢?专门领工资呀?像李癫子那样啊,不上班也拿工资,挂个后勤主任的牌算了。赵四美老师我惹不起,我还她桌凳总要得了吧,我得罪她不起,大不了放我到小学去。”
    洪永余眯眯笑:“黎亭老师,你对我和小赵老师的关系做了过度解读,你不用担心么子,我不会因为这层关系报复你的,何况我和她还没谈成就被她老娘拆开了。”
    “拆开了?你和她不是一对?”
     “哎,她老娘嫌我是个农村教师。”洪永余忽然有点沮丧,拍拍自己脑壳,然后寻着李克清,拿了学堂木工室,其实也是礼堂的钥匙,拿出几条上好的桌凳来,总算平息这场风波。
    晚上,我吃过沈师傅做过的饭菜,肠胃里翻得不行,总寻思找个地方去补点油水。
    对面龙满芳,姜名扬房子的灯光亮着,而且有锅铲的声音传来。
    我决定厚一厚脸皮去讨点吃的。
    赵四的吵田螺是不能去吃了。
    往楼梯口走,经过赵四的教室,却发现她还是站在那一束灯光里炒菜,发出煎水豆腐的香味。
    我下意识地缩缩嘴唇,咽下口水,但士人气节马上提醒我,我继续前走。
    “柳老师。”她却喊住了我。
    我如果充耳不闻,那就显得太小气了,我停住脚步。
    赵四美端起碟子,将煎得金黄的水豆腐盛起来,里面还有瘦肉,青椒,青葱。
    她笑:“来吃点不?”
    我本来想吼一句:“不吃你这个妖怪婆的,你的是上路食,吃不得的。”
    但是我还是克制了自己,笑笑:“莫客气,莫客气,我不敢当呀。”
    没想到她还在坚持:“柳老师,莫这样子小气嘛,就因为白日里争个桌凳,连我的豆腐都不敢吃了。”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笑起来。
    “我还怕你个乡里妹子炒的水豆腐?我偏生要来吃几筷。”我觉得自己的气焰不能输,居然调转马头,大踏步进了赵四的房子,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大咧咧的就吃起来。
    我越吃胃口越好,赵四冰雪聪明,又给我端上白花花的米饭来。
    两个吃着,只听得咀嚼声,不讲话。
    吃到要收拾碗筷盘子的时候,赵四问我:“今天你们班少了桌凳,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讲。”
    “你会答应吗?你凶的像只母老虫。”
     “我晓得不是你的主意,肯定是那个甚么黄沙云出的主意,他是个老油子,出这种油滑的主意,好像哪个都不得罪,我偏生不买这个帐,柳老师,你是个新来的学生习气很重的伢子,面目清新,不比那些老油条,和你闹一闹,其实我心里蛮高兴的。”
    “喔,你拿我开心啊,你这分明是在调戏我,你仗着永余校长的势,耍我,是不?”我勃然大怒,站起,一掌拍在饭桌上。
    “永余校长是永余校长,我赵四美是赵四美,他的势我仗得到吗?柳老师,你莫讲这个话,整个学校这些老师,我就觉得你还清爽点,你也这样猜测我,甚么了不起,桌子凳子,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她忽然泪涌,放下碗筷,拿起教室里的桌凳,往我教室里搬。
    我也不拦她,看她怎样。
    她哭哭啼啼地,嘴巴里嘟囔着:“你以为我厝在这个地方蛮开心吗?你以为我要霸住这个地方吗?我才不希罕。”
    她居然将桌凳搬到我教室,然后又来搬第二条。
    我是吃软不吃硬的,马上去阻止她。
    于是拉拉扯扯,一下子我拉到她的手。

        
    接下来的事情,和现在电影里的镜头大相径庭。
    现在的电影肯定会进入三级镜头,男演员像野猪啃玉米,女演员像猴子在爬树。
    我们呢,我们毕竟是70后纯洁的一代。
    我们只是拉了10秒钟的手。
    但是这10秒钟,对于我们来讲,已经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了。
    10秒钟,用在一个奥运冠军身上,已经跑完100米,而且还剩零点几秒可系鞋带。
    我觉得她的手水豆腐一般白嫩,刚出笼的馒头一般滚热。
    我舍不得放,我觉得自己好脆弱,在乡下教书对我的信心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我一直生活在焦虑,困惑和痛苦中,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女性的手,一个未婚女性的手,我像是疲倦的鸽子找到树枝,在上面放心的栖息着。
    我耍了10秒钟的流氓。
    赵四也没生气,巧笑倩兮:“柳老师,你今天抢我的桌凳,又吃我煎的豆腐,现在抓人家的手,你到底想做么子?”
    我慌忙松开,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冇吃你的豆腐,只是和你握个手,时间长了点而已,这个事情你千万莫上心呀。”
    这场握手的代价是:我们两个三天冒讲话。

   与赵四老师恢复对话和双边关系的那一天,是周四,是一个值得珍惜的纪念日。
  中午,我在食堂吃饭,吃的还是永不变化的芥菜炒肉。
  饭桌对面,一个中分头,脸色苍白的老后生,埋头梭罗梭罗吃饭,好像这芥菜炒肉很香味一般。
  我艰难的一筷一筷地往嘴巴里塞。
  忽然平地一声雷,那可是一声春雷呀。
  “黎亭老师,你的信啊。”
  李克清拿着一堆信进来。
  我放下饭碗,饭碗在饭桌上陀螺一般,滴溜溜地转。
  “啊呀,是湖南师大的信。”
   他大声唱信。
  我跳起来,哎呀,皇天开眼呀,我柳家的祖坟幸运地被野鸡啄上了呀,罗老师给我回信了呀,这封信,抵得上邹大美人10封来信了。
  我跳过几条凳子,抢过了信件。
  饭钵子落地,哐啷一声,欢快地碎了。
  信封上娟秀的字迹,下面落款是:湖南师大中文系罗馨园。
  我好像捧着湖南师大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一般。
  “小伙子,考研究生啊。”对面那个埋头梭罗梭罗吃饭的老后生抬头。
  眼圈红黑,隐隐约约一抹胡子。
  话是从他嘴巴里发出来的。
  “和湖南师大同学通信就是要考研究生吗?”我慌忙掩饰。
   那老后生笑笑,继续勾着脑壳吃饭。
   “姚卫平啊,你不是也考研究生吗?考么子党校研究生吧。”食堂里的人笑他。
  那个叫姚卫平的摇摇手,继续梭罗梭罗吃饭。
  我一路跑回自己办公室,嘭地关上门,先摁着自己狂跳的心脏,默念着:罗老师还记得我,罗老师还记得我,我的信件终于寄到她手上了。
   此时此刻,恨不得香水漱口,焚香礼拜,斋戒沐浴,然后再开信。
   半天才平复激动的心情,然后带着礼拜的心情拆开信。

打开信,好像揭开一个喷香的锅子。
    里面的东西那可是能当饭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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