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早班机。从北京飞回深圳。
万里高空之上。阳光刺眼。似感觉接近无限光明的天堂。
却在光明之中，气流涌动，突然颠簸起来。

自婚后，我无限害怕乘坐飞机。每一次上机都感觉好像即将面对生离死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一我死了，留他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

对他说：我真心比以前要怕死。他笑，不置可否。
只有女人懂得我为什么比以往更心惊。女朋友说，自从做了母亲，比以前更害怕出门，尤其飞行。

另有一日。饭局。有朋友讲起他在青海，大雨，大巴遭遇车祸，翻车。坐在最前座的朋友，被甩出来，正好被压在车下。当场命毙。

他很幸运，被甩到了护栏旁边的泥地。清醒后，发现车已翻，他听到朋友说了一句：好痛。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拦住过往车辆，跪下来求他们救那个被压在车下的朋友。结果，那句好痛，不过是临终最后一句。

第二天，家属们都飞过来。他说，死者的妻子，居然在饭局间还能讲笑话。而且在那之后，她也只关心赔偿问题。

我永远不懂，怎么会有这样没有痛觉的人。即使不爱，毕竟是朝夕相处过的一条生命。

那天听完这个故事，回头对他说：以后开车，千万小心。

在飞机上想起这些种种。

脑子里又冒出一个想法：你若要问到底有多爱呢。已经没有任何华丽字句可以用上。

只不过是这一句：不管昨日，是争吵，是生气，是无语泪先流，却还是知道，明日我们仍会在一起。这，大抵就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