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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迷藏

(2011-07-26 17: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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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迷藏收到他的短信时,她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煲一锅猪蹄。

穿了拖鞋就匆匆忙忙下楼,到星巴克的时候,他穿着深灰色T正在喝一杯香草拿铁。迷藏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穿着一件灰色T,对她说:我是琢。迷藏当下就在心里想:这个年纪的男人能把灰色穿的这么好看,真是难得。

琢看到她来了,拿出香水递给她说:最近太忙,你朋友没有生气吧。迷藏微笑摇头。怎么会生气呢,香水本来就是个借口,不希望与他断了联系而已。

见他第一次的时候,迷藏就知道遇到对手了。一个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男人,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波澜,但却又恰到好处的不刺探不查问,不会像那些眼神急于想把对方看透的市井男人。

迷藏一向讨厌年龄相仿的男子,讨厌他们的眼高手低,讨厌他们的夸夸其谈,讨厌他们的自以为是和故作聪明。终于有一天,她碰到了一个例外。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五官,眉毛茂密,睫毛很长,额头宽阔,却有两颗虎牙。她内心欣喜,这是个聪明却寡言的男人,内心定然丰富有趣。

她不想放过他。她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迷恋,就像看到一件中意的首饰,想象着戴上之后一定摇曳生辉,不想错过。迷藏知道她的直觉一点都没有错,果然是棋逢对手了。她不禁又想起从十五岁开始反反复复看过好多遍的《傲慢与偏见》。眼界甚高的伊丽莎白遇到了傲慢的达西先生,注定他们要兜兜转转。只是,他是不是我的达西先生呢。

 

定定神,迷藏知道,心先乱的一方必定会输。于是就有了他帮忙带香水的那一幕。
喝完一杯咖啡,迷藏起身告辞。她并没有刻意打扮。碎花上衣,黑色短裤,因为浓墨重彩的一章还远没有到来。他稍稍有些讶异,问了句怎么就走了。迷藏说:锅里还炖着东西,再不回去就要糊锅了呢。没有男人不喜欢可以自己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的女人。

 

后来再见就是二个月之后了。期间两个人只是打过几个电话,发过几个没有火花的短信。


约在一家西餐厅。迷藏提前两小时在家开始选衣服选鞋子。换来换去,最后选定了一条V领的黑裙子,收身效果极好。浅紫色高跟鞋,只带了一条样式简单的项链。早早到了约定地点,迷藏自顾自得先点了一壶柠檬蜜茶喝起来。她从来不觉得迟到是女人的专利,只懂得让男人等待却没有办法维持惊艳的女人最终都是廉价的,只有奢侈品才有资格让人永远有心情排队等候。而她不是奢侈品,她深深知道,宽和才是她的制胜法宝,厌倦了纠缠和功利的男人很难拒绝如沐春风的女人。

他迟到了,因为走错了路。她并不介意,落落大方的点了几个招牌菜。他看到她,眸子快速的闪亮了一下,看起来也并不介意她自作主张的举动。迷藏知道,她的胜算又多了几成。

甜点上过之后,他不经意问附近有什么值得夜游的地方吗。迷藏笑着说,值得夜游的地方当然有,只是不在附近。那就一起去吧,他说。

那是迷藏第一次看到琢开车。他双手握方向盘,速度掌握的很好,不会急刹车也不会突然转弯,正如他言语的恰到好处一样。路上他跟她说,喜欢听什么歌,自己选碟吧。她看到了五月天,转头问:你喜欢他们啊。他说,嗯,很多年了,一直想去听他们的演唱会呢。那一刻,迷藏心底就柔软起来。

那一年,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五月天努力唱着:你不是真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她心里想,与成熟睿智相恋的人最大的遗憾就是,他永远不会懂属于你的那个时代的悲伤,你们的时空记忆永远是被隔开的,然而旁边的这个他不会给她这样的遗憾。

她带他去了海边的林荫道,那条长长的路旁就是海,可以看到港口星星点点的光。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他开了车的天窗,清澈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夜色的味道。迷藏知道,有一种叫戒备的东西被放下了。

琢把车停到路旁说,下来走走吧。黑夜和大海赋予周遭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他突然像个孩子戏谑她:迷藏,听说在这旁边就是个风水极佳的墓园,我好像看到鬼火。她大叫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他温柔起来,牵了她的手。

他送她回家,然后对她说晚安,并没有问可不可以上去坐坐。不是没有失落的,但迷藏知道,这或许是另一种的尊重和欣赏。是的,她不急,她与他未来一定可以有很久很久的时间用来相处,她不介意他的不主动不拒绝,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不是不负责不动心的那类人。

又是一周过去,在一个雨后的黄昏,诸多的压力和不顺心的事,突如其来击倒了她。她在酒吧安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有点难过。两分钟之后他回了短信,只有三个字:你在哪?她说了酒吧的名字。然后再收到他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我来找你。

他送她回家,她带着酒气问他:我们继续喝,好不好。他点头。那一夜,他们窝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喝完了一瓶红酒,然而彼此都不觉得醉。他讲他爱过一个女人,一个不只爱他一个女人,在西湖的断桥上,他听到她和那个男人讲电话,心碎的一塌糊涂。迷藏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感觉心脏好像被拧皱了被单。静静的抱住了他。他问她,你爱过几个人。她只是摇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绝然不会跟异性讲任何她的前尘过往。

那一夜,他留了下来。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觉睡到天明,她还在睡,他安静走了。醒来的时候,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迷藏怅然若失。她害怕的不是不冷不热,而是就这样被丢到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里,不知再如何自处。

起来喝下一大杯的凉水,光脚走在地板上,睡莲在昨夜开的香气扑鼻,天亮了却收住了花蕾,好似从没开放过。一滴泪都没有。他都还没有知道她是多么好的女子,她是一个多么值得他爱惜的女子,他都不知道她放弃过那么多只为活的更好。

忽然手机响了,是他,短信问她醒了吗。那一刻,她突然无所顾忌起来,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为什么你的心外面有那么高的城墙,城墙外还有护城河。发完的那一刻,她又想起他的虎牙,想到他在睡前那个细密绵长的吻,那么让她沉醉。
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满室红酒的香味还没有散去。手机又响起来,短信只有一句话:可是那个城墙已经被某只小老鼠钻出一个洞来。迷藏笑了。

第二天,他给她电话说:亲爱的,我想吃你做的猪蹄。
第三天,他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一个星期后,他开始每天习惯说:我想你了。
一个月后,他问她:你爱我吗?
迷藏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说:是的,很爱。

那一秒钟,迷藏觉得全世界的美好都被她握在了手里,她游过了那护城河,她钻破了那城墙,她用细雨润无声的姿态赢得了这个男人的爱。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有心机的坏女人。她没有错,她不过是比这个城市太多不知所谓的女人更懂得自己。她努力了那么多年让自己成为她想成为的女人,她值得这样的结果,因为她没有输给自己,更没有理由会输给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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