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笑傲江湖之烟波顾(番外2)
(2010-08-05 20: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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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志吃了一惊,道:“若姑娘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敢请告知,我崆峒上下不胜感激。”曲非烟微一沉吟,伸手指了指天,淡笑道:“你们却也是想得差了——莫非此事便必定是江湖中人所为吗?”
周明志怔了片刻,随即大惊失色,道:“姑娘是说——”曲非烟嗯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此事再追查下去,与你们却是全无益处,还是早早放弃的好。”
周明志面色变幻不定,半晌才长叹了一声,一揖到地,道:“若不是姑娘提醒,我崆峒恐有覆灭之祸!姑娘之恩,在下谨记在心。”率着一众人等去了。
东方不败摇头笑道:“你还真是好心!这样的幺魔小丑,顺手杀了便是,又何必费心解释?”曲非烟沉默片刻,道:“莫非我日月神教便要永远被人称为魔教么?这般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
东方不败凝目望了她半晌,颔首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人生在世,岂不就求一个肆意逍遥么?这般瞻前顾后,便太过无趣了。”曲非烟叹了口气,忖道:“他武功高绝,再如何妄为想来都是与己无妨,不过长此以往,总是对我教不利的。罢啦!只要他快活便好。”索性放宽了心怀,道:“听那周明志之言,少林派似是已认定我教便是嵩山之事的真凶了?”
东方不败目中戾色一闪,冷笑道:“那便又如何?若当时花玉锦不出手,这些人定也是无法在五行旗手底逃得性命的。动手的人是谁又有甚么分别?哼,我倒要看看方证那老和尚究竟想做甚么——莫非他还敢率人攻上我黑木崖来不成?听闻百余年之前少林、武当等六大派曾一同围攻光明顶,却惨败在明教张教主的手底——我东方不败虽不才,莫非便比那名张教主要差了么?”
曲非烟摇首笑道:“你倒是自信的紧——是啦,你的武功天下第一,甚么方证、冲虚,统统都不是你的对手。”她此言原本只是说笑,可一言方出,身后便传来一声沉沉的冷哼,曲非烟吃了一惊,霍然回首,却见一名面容清癯、身着蓝衫的老者自路旁徐徐步出,却正是风清扬。
曲非烟不由怔了一怔,忖道:“风前辈已数十年未曾下过华山,为何竟到了此处?”东方不败抬首望向风清扬,笑吟吟地开口道:“原来是风前辈,却是许久不见了。”
风清扬冷冷道:“风某不过虚长了几岁,‘前辈’二字着实是担当不起。”东方不败倒也并不推辞,笑道:“即使如此,我便厚颜称你一声风兄了。我与风兄虽不算朋友,却也算不得敌人——我二人已有数十年未见,为何此次甫一相见,风兄便满怀敌意?”
风清扬默然片刻,沉声道:“岳不群在嵩山之上失踪一事,可是你日月神教下的手?”东方不败噫了一声,道:“这却是奇了,莫非风兄竟忘记了二十多年前剑、气二宗相争之事了么?他们气宗之事何劳你来过问?”
风清扬皱眉道:“岳不群虽是不屑,却也是我华山派的现任掌门。如今华山之上尽是老弱妇孺,除我之外还有甚么人能够为他们出头?况且岳不群的夫人宁中则也与我有几分交情,此事我却是不能不管!”
曲非烟心中一惊,忖道:“风前辈的剑法极高,师父虽身负两门神功,却也未必能够稳胜与他罢?”刚欲出口解释,东方不败却已冷笑道:“哦,照风兄的说法,是准备向我兴师问罪了?”
曲非烟大惊叫道:“师父!”东方不败却抬手制止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语,抬首与风清扬对视,缓缓道:“二十年前我便有心领教风兄的独孤九剑,孰料一直不曾有机会,这二十余年,风兄想来已将此剑法练至大成了罢?”
风清扬面上全无半分表情,淡淡道:“独孤九剑博大精深,‘练成’二字如何敢当?不过这二十年来,我隐居与华山之上,平日里也无甚要事,剑法倒是精进了不少。”东方不败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我倒是想要向风兄请教一番。”
风清扬冷哼一声,道:“我只想知道——嵩山之事究竟是否和你有关?想来你身为一教之主,当是不屑欺瞒我这老头罢?”东方不败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道:“不瞒风兄,此事并非我教下的手,不过岳不群如今的下落,本座倒也是知晓的——”风清扬目光一凛,道:“哦,除非我与你过招,否则你便是不会说与我知晓的了,是也不是?”东方不败颔首一笑,道:“不错。”
风清扬摇首叹道:“我曾发过誓,今生绝不主动与他人动手。”话音方落,只听嗤地一声,一根松针从他鬓边划过,在他脸颊上带起了一抹淡淡的血丝,东方不败微笑着收回右手,道:“是我先主动出的手,这便不算你违背誓言了罢?”
曲非烟心中一震,忖道:“师父竟是一心想与风前辈过招,这可如何是好?若他有个损伤……”她亦领教过风清扬的武功,自是知道他剑法卓绝,几能以“通神”二字来形容,想到东方不败或许有落败身亡的可能,一时间竟是心如鼓撞,手足无措。旋即却又想到:“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风前辈配做他的对手了。这个机会师父定然是期盼了许久的,否则以他的骄傲,又怎会用岳不群之事相胁?我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便出言阻止此事?”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垂首不语。
风清扬面色微沉,缓缓抽剑出鞘,道:“我的剑法虽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但与你这般的对手对敌,我却是万万不能留手的——若你坚持要与我一战,今日过后,或是我死,或是你亡,你可知晓?”
东方不败傲然道:“你之生死,我却不知,但败亡之人绝不会是本座!”低头瞥了曲非烟一眼,淡笑道:“你在此处等我片刻。”
曲非烟微微敛目,暗叹一声,心道:“上天入地,奈落黄泉,我总是随了他便了。”嫣然一笑,道:“我在一旁看着着便是,你又何必要撇下我?”东方不败怔了一怔,纤长的手指自她发际一拂而过,微微颔首,转身走到风清扬身旁,道:“风兄,请。”
风清扬抬目望了曲非烟一眼,皱眉道:“她……不是你的徒儿么?你们怎地……”东方不败笑道:“她既是我的徒儿,亦是我未来的妻子,那又如何了?”风清扬面色微变,随即长叹道:“东方教主行事如此洒脱,我不及远矣!”横剑当胸,缓缓道:“请东方教主先行出招!”
东方不败心知独孤九剑乃后发制人之法,当下也不推却,右袖倏地向风清扬咽喉挥出。风清扬见他当先便是毁人性命的杀着,冷笑了一声,竟是不闪不避,径直抬手向他前心刺去,若这般下去,东方不败固是能够击上他的咽喉,却毕竟是比他的剑招要慢了一步。东方不败啧了一声,赞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剑法!”身形微侧,左手金针向前递出。曲非烟见两人招式均是极尽神妙,十余招过去,长剑及衣袖竟是未曾相交,亦不由心中赞叹。她既已下定了决心要与东方不败同生共死,索性不再考虑生死胜败,定睛看起了两人过招来。
过了半晌,只听见铮地一声轻响,东方不败手中银针搭上了风清扬的剑刃,随即将剑尖远远荡了开来。那银针不过寸许,竟能荡开三尺青锋,两人内力高低,当下立判。曲非烟心中一凝,忖道:“论起功力,还是师父要高些。”眼见两人愈斗愈快,两道身形如浮光掠影,以曲非烟的目力亦是几不可见。突听风清扬闷哼一声,向后跃了开来,身形方自落地,便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咽喉处一道鲜血涔涔流下,虽不致命,却也是伤得不轻。曲非烟不由大喜,寻思道:“想是师父赢啦!”抬首望去,却见东方不败负手站立,面上一片冷然,却是看不出喜怒。右袖之上却有一朵血花渐渐绽放开来。随即鲜血自袖间一滴滴垂落,浸湿了干涸的土地。
曲非烟不禁大惊失色,方上前一步,却又退了回来。东方不败定定凝视风清扬半晌,忽地展颜一笑,道:“独孤九剑,名不虚传。这数十年来能让本座受伤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风清扬喘息了几声,苦笑道:“你的葵花宝典想来也是大成啦!”伸手蘸了一下颈项间的鲜血,叹道:“我毕竟还是老了,终归是输了你一招!”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道:“若你再年轻二十岁,我未必是你对手。”风清扬哈哈一笑,道:“二十年前我固然身强体健,剑法却也没有如今这般造诣!”收剑回鞘,摇了摇头,道:“既然我输在了你手中,便也无甚好说了。”
曲非烟见两人罢手,抢步上前挽起东方不败衣袖,仔细检视了半晌,方才松了口气,笑道:“只是皮肉之伤,虽然划得深些,却也无碍。”从怀中取出伤药为东方不败包扎。风清扬抬首望向二人,忽地长笑一声,道:“东方教主却是福分不浅,我老头子可是遇不到这般好事喽!”
曲非烟忍不住面上一赧,心道:“风前辈听闻我二人之事,却并未口出鄙弃之言,我却也是该承他一份人情的。”取出伤药向他递了过去,笑道:“既然风前辈并无大碍,便勿须晚辈代劳了罢?”
风清扬笑道:“不须,不须。”伸手将伤药接过。他经此一战,精神竟似是好了几分,再不如方才的抑郁之态。曲非烟见他精神奕奕,面色红润,稍稍一怔。借着递伤药的功夫,手指在他腕脉上一划而过,旋即低头沉吟了半晌,方缓缓道:“风前辈,嵩山之事实是朝廷所为,您还是莫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风清扬怔了一怔,叹道:“原来如此。既然这般,我倒的确是无从插手啦!只可惜我华山一派……”曲非烟截口道:“如今岳不群既已不在,不若让岳夫人将令狐大哥收归门墙便是,令狐大哥资质不俗,今后华山派必能在他手底发扬光大。”风清扬微一沉吟,笑道:“此事确是可行!”长身站起,向两人微微颔首,径自去了。
曲非烟抬首望向风清扬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东方不败目光一闪,道:“莫非是风兄的身体有甚不妥?”曲非烟沉默半晌,道:“风前辈的确已经油尽灯枯,寿元无多,约莫……不会超过半年了罢。”
东方不败低声道:“可惜,可惜。自此以后,独孤九剑恐怕将成绝响。”曲非烟奇道:“令狐大哥不是也懂得独孤九剑么?”东方不败哼了一声,道:“那算得甚么‘懂得’?不及风清扬的十之一二!没有个数十年的浸淫,又怎能学得独孤九剑的精髓?”
曲非烟见他神色颇为不虞,怔了一下,方欲开口询问,东方不败却已淡淡开口道:“我虽是凭借功力赢了半招,可单论招式,我却是输了风清扬一筹。世间高峰仰止之人数不胜数,之前我却是坐井观天了。”微微一顿,低声道:“我若是练成了‘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
曲非烟咦了一声,道:“你不是说那第七层心法没有数十年功夫不能成么?又岂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还是莫要急躁才好。”东方不败不以为意地一笑,道:“那秘籍上说第六层心法最少需二十年才能练成,我还不是数月便完功了么?放心罢,我总是有分寸的。”两人边说边行,不多一时便到了黑木崖之下。
(续四)异变·终局
那些巡视的教众见两人归来,均是齐齐退到路旁,施礼相迎,过不片刻,杨莲亭亦带着几名长老迎下了崖来。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瞥了众人一眼,道:“非烟,你将那周明志所说之事和杨总管说个明白,让他及早做好准备。”曲非烟点头应下,见东方不败始终心不在焉,忖道:“他似乎还是在想着那乾坤大挪移之事。”将少林方证之事向杨莲亭说了,嘱咐他谨慎戒备,方才随着东方不败一起上了崖。两人走到紫荆堂前,东方不败忽地开口道:“非烟,我……”
曲非烟叹了口气,截口道:“你想闭关练那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吗?”
东方不败略略颔首,目中微露歉然之色,方欲开口,曲非烟却淡笑道:“你既决定了便去罢,只是要小心些,千万莫要急进才好。教中之事有我打理,绝不会出岔子的。”东方不败沉默片刻,展颜一笑,道:“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不管是否练成,我便出关。”曲非烟点了点头,目送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没入了紫荆堂内,方自转身向大殿走去。如此又过几日,曲非烟正在堂中处理教务,杨莲亭却叩门而入,向她躬身道:“恒山派掌门前来拜见教主,如今教主正在闭关,少教主可要代为接见?”
曲非烟将手中的笔搁下,沉吟道:“恒山派掌门?令狐冲?只有他一人么?”杨莲亭道:“还有一名老僧,似是少林派之人——若少教主不愿见他二人,属下去回了他们便是。”
曲非烟摇首道:“见一面也是无妨。”转念忖道:“若令狐大哥想要见我,又何必和那老僧一同前来?还是有所防范的好。”略一沉吟,道:“你让上官云、王诚二人在殿旁的静室待命。”杨莲亭应下去了,不多时便引着令狐冲和那老僧二人前来。曲非烟扫了那僧人一眼,只觉得他容貌甚是眼熟,却是上次在少林所见到的“方”字辈高僧中的一人,皱眉道:“你是方……”那老僧哈哈一笑,合十道:“老衲方生。”曲非烟点了点头,伸手引两人落座,方才向令狐冲展颜一笑,道:“令狐大哥,你身上隐患可是无妨了?”
令狐冲面上一红,道:“已无妨碍了。”暗自寻思道:“那日我在恒山上被人点倒,醒转后身上隐患便不翼而飞,能做到此点的世上又有几人?我却又多承了她一份人情啦!可这般一来,那件事叫我该如何开口?若师父真是死在了日月神教手底,我又该如何?”想到此处,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曲非烟见他神色古怪,却也不以为意,淡笑道:“不知你们此次到黑木崖来,意欲何为?”
令狐冲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我此次来黑木崖是想向你询问几日前嵩山之事的……”曲非烟忖道:“莫非风前辈没有将此事告知与他们么?”略一沉吟,道:“你是从华山而来的么?路上未曾碰见风前辈吗?”令狐冲怔了一下,道:“风太师叔何时离开了华山?我却是不知。”
方生听得两人对话,不由微微变色,道:“你们所说之人可是风清扬风前辈?”令狐冲啊了一声,心中颇为懊悔,忖道:“风太师叔曾经告诫过我,不得透露出他的行踪,我如此行事,却是太过冒昧了。”向方生略一点头,道:“还请大师不要向他人透露才好。”方生笑道:“老衲只道风前辈已不在人世了……极好,极好!此事老衲不会向他人透露的,请檀越放心。”
曲非烟忖道:“若我将实情告知,令狐大哥年少气盛,说不定便会去铤而走险,我该当如何才好?”一时间却是颇为为难。令狐冲见她神色迟疑,苦笑道:“非烟,不管此事是否与你有关……你照实告诉我便是了。”
曲非烟听他此言,不由略感恼怒,冷笑道:“你既认定此事是我神教所为,为何还敢以身犯险?莫非便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们么?就算你们武功再高,难道便抵敌得了我神教数万教众?”令狐冲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你总是一直将我当作是朋友的。就算你当真想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曲非烟怔了一怔,面色渐缓,暗叹一声,心道:“事到如今他竟还如此信任与我?”摇了摇头,将那日嵩山之事细细向二人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岳不群被花玉锦擒去之事,只是告诉二人岳不群已被人所杀。令狐冲听得此言,想到幼时恩师待已之情,不由潸然泪下,半晌方才勉强冷静了下来。忖道:“此事既是朝廷所为,我便是想要为师父报仇,却也是不成的了。”长叹一声,向曲非烟躬身一揖,道:“多谢告知。”略略一顿,迟疑着接道:“还有一事我想询问与你,盈盈……任小姐是否已被你所擒?”
曲非烟心中一震,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为何这般说?”令狐冲沉默片刻,缓缓道:“那日任小姐拿了你给我的那玉佩,随即与她外公一同离去,此后便不知下落……有人说看到他们前来了黑木崖。”曲非烟皱了皱眉,道:“既便如此,你也不怪她么?”令狐冲踌躇了一下,缓缓道:“她待我始终是很好的。我总不能……”
曲非烟忖道:“令狐大哥甚么都好,却未免也太过于重情重义。”截口道:“我实话告知你罢,任盈盈确实是被我软禁了起来——不过我既不会让她缺吃少穿,更不会虐待与她,待到合适的时候我便会放她出去,你尽可以放心。”见令狐冲还欲开口说话,抬手笑道:“你还是莫要多说了,我自问这般待她已是仁至义尽,你莫非定要逼我现在便杀了她么?”
令狐冲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话。曲非烟侧首想了想,终忍不住向他传音道:“任小姐虽对你有情,但你真心喜欢的究竟又是谁?岳姑娘之事既是误会,便未必不能挽回——你还是好好想想罢,不要日后再后悔。”令狐冲身躯微震,垂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多谢你了,我会好好想想的。今次之事我会亦向方证大师解释清楚……”话音未落,殿外忽地传来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被震得晃了一晃。令狐冲扶着茶几站定,骇然道:“这是甚么声音?”曲非烟怔了一怔,心中忽地生起一阵不祥之感,缓缓转首望向殿外,却见杨莲亭匆匆奔了进来,急声叫道:“少教主,紫荆堂塌了!”
曲非烟心中倏地一凉,霍然站起,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匆匆向外而行,杨莲亭疾步跟上,惭然道:“属下有所疏忽,竟被人盗走了储存在五行旗堂内的数百斤炸药——”话未说完,颊上却倏然一痛,竟是被重重一掌掴在了面上。曲非烟侧过脸来,神色一片冷然,缓缓道:“若他有甚不妥,你便与五行旗的五位旗使一并陪葬罢!”
杨莲亭心中一寒,再不敢说一句话,引着曲非烟来到紫荆堂前。曲非烟见整座山洞已几乎被炸成了一片废墟。那道铜门更是已被错杂的石块严严堵住,心中更是一沉,冷声道:“让教众前来把石块搬开。”随即便蹲下身去,伸手刨向洞前的碎石。她所修习的却不是甚么粗硬功夫,不过刨得十几下,指尖便沁出了血丝。杨莲亭原本还颇有几分忿然,见她这般情形,心中又不禁一软。急忙招呼众人搬起了石块来。过得片刻,石下竟是赫然露出了一具面貌炸得稀烂的尸首来。
曲非烟身躯微震,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却见那尸首身材魁梧,右臂却只剩下了半截,显然并非是东方不败,才暗暗松了口气,杨莲亭怔了一下,道:“这尸首的身形好生眼熟,莫非……莫非是任我行么?想不到他落崖后竟是只残未死!这盗取炸药之事定是他所为,想必是他弄不准炸药的分量,才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曲非烟冷冷扫了那尸首一眼,道:“拖到一边去,让他们继续搬,莫要分神!”此时令狐冲和方生二人也赶了过来,见到这般情形,不由面面相觑。令狐冲见那几名拖走尸首的教众动作极是粗暴,更是不时在那具尸首上拳打脚踢,不由心中不忍,道:“人既已死,你们又何必再折辱他的尸身?”
曲非烟转首扫了他一眼,忽地露出一抹凛寒入骨的笑容,颔首道:“你说的是。”转首向杨莲亭淡淡道:“父债女偿,你便去将任盈盈和李広佑二人拿来此处,若师父有甚伤损,便在此处将他二人千刀万剐!”
令狐冲骇然叫道:“非烟,你疯了么,如此残忍之事,你怎么能……”话未说完,曲非烟却已向王诚淡淡道:“如今我教有事,不便留客。王长老,送他二人下崖。”话音方落,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门旁搬石的教众已齐齐呼道:“通了,通了!”
曲非烟目光一凛,抬首望向黑黢黢的洞口,右手微抬,道:“我一人进去——杨总管,若有人有所异动,杀无赦!”自杨莲亭手中接过火把,抬步向山洞走了过去。待到踏入洞中,只见到处残破不堪,灰石满地。数尺之外便难以见物,曲非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心中更凉,忖道:“距洞穴塌陷已过了两三个时辰,洞中这般空气不畅……恐怕,恐怕……”挥袖掩住了口鼻,急步向前走去。待到转入内堂,脚下倏地一滑,却是不慎踩在了散落的珠帘之上,待到抬首望去,却见一道身影坐与云塌之上,双眸紧闭,面色铁青,却正是东方不败。见此情形,曲非烟不由心中一颤,手中火把啪地一声跌落在地上,闪了几下便即熄灭。她在一片黑暗中定定站了半晌,才缓步走上了前去,将手指拂上了东方不败的腕脉,耽得半晌,却始终只能感觉到一片静寂。
曲非烟怔然半晌,低低唤道:“师父……”见东方不败始终不应,目光微敛。两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涔涔而落。用水袖拭去了他头上面上的灰尘。伸手将他的面庞揽在了怀中。思及两人相处往事,只觉心痛如绞,几是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去了才好。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滴滴泪水溅在男子的发间眉梢,又缓缓滑落了下去。正在这时,怀中却忽地传来了低低的呼吸之声,曲非烟身躯微震,心中顿时被狂喜湮没,低头望去,哑声道:“你……你没死么……”东方不败缓缓睁开了双目,轻笑了一声,道:“现在的确是没死,但若你再抱下去,我却是要窒息了。”
曲非烟顿时面色通红,伸手将他推了开来,哽咽道:“你既未死,为甚么又要这般戏耍与我,我……我……”愈想愈是委屈,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东方不败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温声道:“方才我见堂内气孔被堵,呼吸不畅,便使用了龟息功,一旦使用这功夫,数个时辰之内便全无呼吸脉搏,便如同死人一般,吓到你啦,实在是对不住。”稍稍顿了一下,笑道:“说来也是极巧,方才我强练那乾坤大挪移,险些走火入魔,这般屏息了半晌,内息竟而平顺了下来,亦算是因祸得福了。”曲非烟垂首不语,半晌才低低道:“若你当真死了,我却也是不想活啦。”
东方不败脸色微变,皱眉道:“当真是傻话!”曲非烟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方才一直在怨怼自己,为甚么总是因为别人的想法而犹豫不决,不愿答应你?他人的想法看法,又算得甚么了?若你当真死了……即便我追随你而去,你也定是会留有遗憾的。今后我可是甚么也不愿管啦,今日……今日我们便结为夫妻,好不好?”说到此处,已是声若蚊鸣,几不可闻。
东方不败沉默了片刻,忽地淡淡一笑,伸手执了她的纤掌,低声在她耳边道:“天地为媒,日月为证,从今往后,不弃不离。”曲非烟还未及反应过来,唇边却骤地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温润,竟赫然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在深沉的黑暗间,两人相视而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