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仙第四卷相思海第三回花妖月魅
(2018-05-23 17:5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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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清风二人走到那假妇人身前,竟发觉那人已经吐血身亡。浮月没好气道:“真是没用的家伙,不过就挨了公子两巴掌,我一指,就死的这么快!”
清风上前探视了一番道:“他是自杀的,虽然他被你点了一指,在穴道未曾尽解后就拼命狂奔,但顶多也就受一点内伤,不致身死。想来,应该是他知道逃不出我二人追踪,所以干脆自杀以求解脱,算起来,这假妇人身后必定还有帮凶,而且还是组织严密的团伙。”
说这句话时,清风与浮月不由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兰香观,两人自然知道这假妇人的同伙一定是躲藏在观中的。
人既然死了,自然是问不出什么话来的,可让清风没有想到的是,浮月却上前一把将假妇人翻过身来。假妇人逃跑时身上没着丁点衣服,自然是赤条条一片白光,清风见假妇人腰下一条长物,脚下却将足弓掰弯裹着小脚,说不出的恶心诡异,眉头一皱,恨不得即时将他烧成灰烬。
不料浮月却指着假妇人腹下一处青斑指道:“公子快看,这妇人身下的青斑实际是颗鬼头呢!”
被浮月提醒,清风这才发觉原来那指甲盖大小的青迹,真的是一颗相貌狰狞,血盆阔口,头生双角的青面鬼,一条长舌伸出口外,舌尖还有一点血迹,极是诡异。清风自幼行走江湖,虽然不曾与歹人结交,但也知道这青鬼头像该是教徒帮众的标记!
以清风的性格,自然是想当夜就夜探兰香观,却被浮月阻止道:“公子留步!这兰香观虽然不足轻重,到底还是谨慎些好。毕竟咱们如今寄驻在盗光寺,若有什么差池,寺里的众人也要受牵连,不如还是先与黄先生商量一下的好,您看如何?批至于这尸体,就由我拖到荒僻处将其处置,以免被兰香观里的同伙发觉,露出我们的行藏!”清风虽然不愿,可浮月的话并没有说错,终是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分手,清风往了黄耳所在的养石斋奔去,浮月则拖了尸体到了小巷深处一条阴沟旁,先取出一口银刀在尸体上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用指甲挑了一些黄色粉末在伤口上。瞬时间伤口流出黄色的脓液,尸体也迅速地融化了起来。浮月见了一笑,又从腰下取出一只人掌大小,浑青一色的齿轮来。
当尸体融解成一腔脓血后,自有一道青荧自血污中升起,恍惚中似是假妇人生前时的形像,当青荧落定,看着自己尸身已成一滩脓血,不禁面露凄容,当下盘旋了两三个来回,终是一个抖尾便要往天外飞去,不料,早被浮月扬起手中齿轮一个招揽便兜在轮中,瞬时间原本又青锈色的齿轮绽起尺许精光,但见轮上绞齿来回运转,不摇自动,绽起层层奇光,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浮月见那轮上青光不俗,不由笑道:“果然是个为非作歹,极端下流的家伙,能为‘常在轮’增添一点光彩,也是你这家伙的福份!”说时,手中青轮又是一圈奇光惊绽,光芒映射在小巷的白壁上,竟可见其中有无数游魂飞舞,隐约还可听见厉鬼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清风被浮月相劝,本打算往了黄耳的养石斋奔去,可走到半路上,少年总觉心上不乐,当下停了脚步思忖片刻,忽然狰狞笑道:“盗光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正人,就是受我连累也算不得冤枉,我为这些为非作歹之徒打算什么,真是笑话!”说着,脚下一转,又往了兰香观奔去,只是为了半路上撞见浮月,所以略将方向偏了偏,绕了一点路。
如此一来,等清风赶到兰香观时,已在不知觉中绕到了道观的后院角门,正当清风要纵身潜入观中时,忽然听见角门吱吱作响的开启声,有一条细小的身影步了出来。想是心中害怕的缘故,那人影在临出门时还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敢从门内闪了出来。
清风在看清那人的相貌后,不由一惊,原来那人竟是今晨被自己恐吓过的贞祠中的小丫环香玉。深夜之中,小丫环香玉忽然从兰香观出来,这自然是件再诡异不过的事情,难道这小丫环身藏不露?清风想到这里倒有些疑惑了起来。
可随着香玉出了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向她招了招手,临关门上前还在小丫环腰上摸了一把,把香玉羞的满脸通红,欲要发作,可脸上又绷的紧紧的,似是不敢。好在那小道士也不敢多和她纠缠,在送香玉出门后,便赶紧又将角门关上了。
香玉在见道士关上门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才敢受过一番惊吓。可小姑娘放松不过片刻,脸色复又绞在一起,浓愁深锁,苦苦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挨向着巷外去了。
而清风在见她行走的方向后,倒是一笑。他本打算,当夜夜探兰香观的,可显然他对小丫环香玉更有兴趣,于是临时变换主意,又尾随起香玉起来。
清风跟了香玉三条巷子,果然小丫环来到了养石斋的巷口前。可就差这十几步路的当儿,香玉却又犹豫了起来,几次像迈动步出走到对街的养石斋门前敲门,可每一次小丫头又都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犹豫、焦急、惶恐不时变幻闪现,显是心乱纷纷,下不了主意。
清风不料自己早上一句玩笑话,倒让香玉担心成这样,心上不禁有些愧疚,可再想起青灵丹难得,就是让小丫头焦急一会儿也还是便宜了她,心上就又释然了。只是天色不早,再过不上一个时辰便要天亮,自己可没功夫陪她在这里耽误,当时双臂一展,展动身形,便如鹰雀一样地向了小姑娘扑了过去。
香玉在夜下焦急思忖了好一会儿,正在心急火燎之际,一时发现身后蹿出一条硕大的黑影自然吓了个魂飞魄散。她今夜已受了好几声惊吓,再被清风刻意作弄,当时支撑不住,竟吓的昏了过去了!
清风没料到香玉这么不经吓,好不丧气,上前掐了她一把人中,不料香玉被吓的厉害,一时竟醒转不过来。清风无奈,只得握着她的小手,将一道真气催至其体内,不曾想香玉年纪虽小,体质倒很不错,清风真气运行的通畅无比,转瞬便将她震醒了过来,这倒让清风有些惊讶,想不到小香玉的资质竟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好。
而再说小丫头一睁开眼,见把自己捉住的正是早晨的那个恶人,又是吓了个魂飞魄散,一口气差点又没背过去。清风不耐她如此胆小,故意恨声道:“你要是再敢昏过去,小心我趁你昏睡时再喂你吃一颗毒药,这一次可是没有解药的!”这句话果然管用,就见小丫头一个激令当时吓醒了过来,只是没等开口,眼睛里已委屈地流下了泪水来。
清风可是有时间没见女孩流泪了,眼见小丫环俏面梨花带雨,又害怕又委屈,与当日流云何其相似,心上登时软了,当下和声道:“你别哭,我和你又没什么仇怨,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到了这个地步,香玉自然只能听他的,当下忙一个劲儿的点头,只是她今夜遇的多是好色涂淫之徒,清风开口也说要自己听他的话,一时想歪了,不由俊面羞的又是一阵通红。
清风哪里知道小丫环心头这一番古怪,见她羞红了脸,还只当自己刚才震醒她的真气用的多了,为防伤了对方内息,当时翻过手掌便在女孩玉腕上探了探脉,
清风的手臂如铁石一般,虽然只是不经意地将少女手臂按动,可在小丫头看来,却是沉稳稳地如加了一层铁锁一样,指力又重又沉,自己就是想要将对方手掌挣脱,也起不了一丝力气,再加上清风一身摄人的男子气如叠浪般地冲了过来,小丫头心口不自禁的一阵狂跳。
直到这是香玉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口气、脸色凶狠异常,却是个极年轻极英俊的少年人。香玉小丫环虽然年幼,也有十四岁了,渐通人事,深夜陋巷中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近,害怕惊惶之余,又有一丝丝兴奋,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没受伤啊!”香玉这里又羞又怕,对面少年却传来这句话道。小姑娘听出对方话里含着关切,不禁心上又是一动。可随即清风却又换了冷声气逼问自己为何要在深夜去兰香观,这让小丫头才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又化了乌有,心底暗自责怪清风为什么如此不近人情,对自己这么凶恶!
香玉的答案即在清风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原来小姑娘当晚竟是去兰香观取打胎药的,其主人五奶奶平日里与人有私情,不料事后怀上了身孕,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再瞒不过贞祠里妇人的耳目,所以强令香玉夜下去兰香观取药,至于五奶奶怎么知道观里道士是有打胎药的,香玉则并不知情。
清风连问了两次,见小丫头的确一副不知何故的样子,知道对方的确没有对自己说谎。思忖片刻,想起一事,便将假妇人相貌说与香玉知晓,问她最近贞祠里有没有出现过这人。果然香玉点了点头,称这妇人在贞祠中走动了不只一两次,并且自从她来了之后,祠里的绣娘一类的外来女子走动的就越发多了起来。
清风心头一跳,又再追问新来一班妇人的相貌,果然与假妇人形容有些相似,只怕也都是男子假扮的,想到这里,清风越来越觉得兰香观很不简单。更加有心一探观中的根底,当下便待撇了香玉二次再探兰香观。
临行前塞给香玉一粒预备好的化痰用的薄荷糖,说是解药,骗香玉服下。清风因为今晚见到香玉夜里去兰香观取药一桩事,可算是拿着了小丫头的把柄,所以也不怕她再将自己与许娘子的事情告诉旁人。哪知香玉接过糖块后,忽哭了起来。
清风不乐道:“你哭什么?解药不是给你了吗?从今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你就放心好了!”
不料清风这一说,小丫头反而哭的更加凶了!清风因先前见香玉哭泣想起了流云,眼见小姑娘哭的伤心,不免动了侧隐之心,捺着性子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我听,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也不一定!”
果然香玉听了这句话后止了哭泣,虽然有些害怕,可目光中却饱含着期希道:“我出来时是花了二两银子买通了守门的婆子,但那人只答应等我半个时辰,而今被公子追问了半天,时辰早过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等过一会儿天亮被人发觉我在大街上,传到祠里不被人打死才怪!”
清风见小丫头说话时两眼生光,知道对方有心想请自己送她回贞祠,不由眉头一皱,此刻天色已不早,去一趟兰香观都嫌不够,何况还要带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回返一趟深宅,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香玉说这番话时,本就是无望之想,眼见清风面露慎色,发出怒哼,当时打了个冷战,以为清风不但不答允自己还要责怪自己。哪知,就在她心惊胆怯之际,腰下忽然一沉。等她发觉,原来是清风已拦腰将自己抱起,跟着脚下一虚,眼前一晃,身子已射箭也似的冲起五六丈高下,事出不意,小丫头“啊”的一声,便待尖叫开来。却早被身旁男子用大手捂住她的口,并还喝声道:“你要是敢哭叫,我即刻松手,跌死你!”
被清风这一吓,小姑娘再不敢叫喊,可脚底下虚浮,身子如乘风破浪一般,一跃就是七八丈深远,两旁建筑如奔马也似的向后退去,女孩子如何不害怕,当下忍不住双手紧紧搂住了清风的胸膛,到最后干脆将头首埋在男子怀中,连看都不敢往外看了。
清风见香玉几乎是赖在了自己身上,有心发作,连训斥了两次,可不料小姑娘此刻已怕的狠了,哪里还能听得见,无奈之下也只得听之任之,好在香玉年小身材还未长成,虽然埋在自己怀里倒也不妨碍他施展身法,九江城再大也经不起清风这样的轻功高手加意奔行,不过转眼功夫,二人便已来到了贞祠大宅门外。
就在清风一个跨步便待跃入高墙之中时,忽听得脚下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清风心头一惊,连忙止了脚步,忙在空中一个翻滚,折身落了地。他这一番施展,又把小香玉吓的一阵惊叫,幸而清风早有准备,捂住了女孩子的口鼻,不然只怕半个贞祠的妇人们都得被她吵醒了。
等清风看清楚来人时,原来是一位躲在巷尾卧地困睡的老乞丐,只是这乞丐即不眼花也不耳聋,正睁着一双如明灯也似的亮眼打量着自己。
“深夜之下,小子你携一幼女夜闯贞祠为的是什么缘故?”老乞丐很不客气地道。
清风见那乞丐一身衣裳虽然褴褛,却洗的十分干净,简直可算是一尘不染,两眼神光内蕴,负手立在当地如断金玉柱一样,不怒自威,气质也十分清洁,知道对方是个正教中人。
他素来不喜这类装扮乞丐却又没有一点讨生活苦相的人物。当时也恶声道:“你管的着吗?深夜之下你一个老乞丐逗留在尽是妇人居住的大宅外,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老乞丐被清风一句抢白,脸色登时显出怒色。可他修行不俗,再见清风虽然口气强硬,但一身气质正而不邪,目光凌厉却又至纯至净,尤其在被自己喝破携同少女翻跃贞祠高墙后,竟然没有一点心虚之态。
心底疑惑,不由捺着心思道:“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口出不逊,我老人家只惩治不法之徒,你要是没犯什么过恶,我自然不来找你。你且说说你是哪个门派的,谁人门下?”
清风听了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要是名门大派的就能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了吗?”
清风的这句刺讽,老乞丐听了更是激气,可他也听出清风心胸坦荡,并没有什么鬼祟,想到这里,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理清风而是冲着香玉道:“小姑娘,这小子和你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为难你?别害怕,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就是。”
香玉被老乞丐一双亮眼照的心惊肉跳,听对方询问自己,半天才回过神来,又仰头看了清风一眼,这才咬着唇使劲摇了头道:“我们没做什么坏事,这位大哥哥是好人,我因回来的晚了,院门都关上了,所以才请他送我……。”说到最后,女孩已有些结巴,声音也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听了这话,老乞丐才有些满意,又对清风道:“年轻人,不要见了老人家就这么没大没小不知尊重,这贞祠里藏着古怪,不多几日便要显现,我看你气性也该是才下山的弟子,不要一时骄纵大意,受了妖物伤害,我的话也就这么多,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转身就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小巷中。
打发了老乞丐,清风也不与香玉罗嗦,可香玉没有开口,并不代表她不会用别的方式发泄自己的委屈,前后不过眨眼功夫,眼睛里又浸上了泪水。清风被她闹的没法,只好回忆昨日清晨自己走夜的路径,重又蹿身上了房,这才让小姑娘止了啼哭。
好容易摸到五奶奶房前,清风也不开口,直接把小丫头推进了房里,转身一个箭步便又冲上了房顶。哪知他这里才刚站定脚跟,要发力往了兰香观再出发时分,忽听得身后五奶奶房中猛地传来一道香玉的惊叫声,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恐惧。
清风叹了一气,骂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多事!”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脚底下还是掉转了回来,又飘回了身子闪进了五奶奶房中……。
眼前发生的一幕,着实让清风也吃了一惊,但见小丫环香玉已瘫坐在外厅地上,内室里内一灯如豆,正照映着内室门口一只体形高大又瘦长的怪物,一身青绿色的兽皮,在灯光下直绽精光,满身都是青花纹路,双眼如炬射出尺许长的幽光,虎视眈眈地盯着香玉,两只鸟爪一样的手臂也正屈伸着想要向了香玉扑去!
小香玉受了一夜的惊吓,好容易来到家里,正想要松一口气,哪知主人的卧房中竟然蹿出这么一只怪物来,吓的她魂飞魄散,瘫在地上再起不来。而那五奶奶房中的怪物,则是一步步向着小丫环逼了过来,口中腥涎流个不停,走一路淌了一路,像是饿极了的模样。
枭吼声中,怪物扬起尖刀一样的利爪向着香玉扑来,小丫环当下只得闭目待死,哪知就在临危一刻,自己腰臂一紧,跟着身子就如同被强风刮起一样飞了出去。
等小丫头回过意,就见先前逼迫自己的男子重又折返了回来,正搂着自己腰将她从怪物利爪下解救了出来。不知怎么回事,香玉竟对清风有着异乎寻常的信赖,在他身边,小丫环安全感十足,不自禁就把清风一条臂膀抱在怀中。
清风没料到小丫头会反过来搂抱自己,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你已经吓的连站都站不稳了吗?”眼看着香玉对着自己把小脑袋一阵乱点,清风只能是一阵哭笑不得。
可那怪物却没有就此放过香玉,见有人将其救走,恼恨之余,嘶声大叫,又翻腕向了清风二人扑来。清风见它一身腥涎,担心怪物爪牙皮肤有毒,当下瞧准了怪物来势,将手掌拢在袖中,一个手刀切出,正击在它腕口处,痛的怪物嘶嘶尖叫,捧着手腕摩搓不已。
“哼!也不过如此!”
可没料到,清风话音未落,青皮怪物脑后乱蓬蓬的长发便是乘风一样的暴涨,眨时间无风自动,如蛇索一样的飞腾了起来。
清风反应机敏,一见不好,连忙将身蹿出,果然怪物身后长发如数百只皮鞭一样地抽到,速度又快,范围又广,一蓬乱发砸下来,几乎将半个房间都波及。香玉此时在清风怀里已清醒了过来,眼见的扑天盖地蛇索一样的乱发抽至,顿时眼前一黑,又待要吓死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怀抱着自己的男子竟倒身贴地滑了出去,于发鞭临击的最后一刹躲开了身去。
怪物二击不中,更惹得它嗔怒,当时将脑后发鞭尽数放出,好似一朵碧云遮盖住了整个屋子,被强风吹鼓染的斗室里一片惨碧色。时间不大,小香玉看的眼都花了,满眼的碧绿更是惹的她心头烦闷,眼看着就要呕吐出来。
可抱着她的男子,却始终能在室内躲闪腾跃,总是在千钓一发之际逃得生路,遇到实在避无可避的时候,少年男子便将长袖一挥,怪物发辫撞在一处,发出打铁一样的巨响。虽然连同自己在内也被怪物巨力震的浑身骨节吱吱作响,但反看怪物也一样不自禁地将身一阵乱抖,显是身后男子的力气并不比怪物来的小。
再说清风与怪物斗了良久,声响颇大,怕将贞祠里妇人们引来,当下再耐不住性子,伸手便从脑后无相环中将玄金剑取出,抖手剜了一个剑花,就要将怪物斩于剑下。哪知他这里才刚伸手,便听见窗外传来人声道:“慢动手,留这东西一条生路。”说时已跳进两条人影来。清风看清来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来来的是黄耳与浮月。
不等与清风招呼,浮月便将长袖一扬,自袖笼中放出一根足有百尺长的绿线,转眼之间便将怪物泼天似的长发卷住。
别看浮月的绿线又细又长,却极有韧性,任是怪物如何挣扎也不能将绿线挣脱或是崩断。且那绿线还有一桩古怪,每当绿线上的荧光绽动一次,被捆住的怪物气力就弱小一分。
随着浮月手底一寸寸将绿线收拢,绿光绽放,不过眨眼功夫就将怪物捆的像个棕子也似,摔倒在地上。
“你们俩个什么时候来的?”在浮月将怪物擒下后,清风立刻问道。
黄耳嘻嘻一笑正要回答,一旁的浮月已抢先答道:“回公子的话,已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怎么到现在才现身!”
浮月笑道:“是黄先生说的,因为见公子您抱着这个小丫头,怕我二人现身,您就要将她丢下了,所以才刻意在室外等候,好让公子您多抱她一会儿!”
这话说的小丫环香玉顿时脸上羞的通红,清风也恶狠狠盯了黄耳一眼,不料对方竟还大模大样地道:“这有什么,你别看这香玉小姑娘年小,可你也比她大上几岁,二人倒也般配。”
清风知道黄耳是故意拿自己寻开心呢,便不理他,指着地上受绑的怪物问道:“为什么阻止我杀它?”
黄耳听了这话,才端了脸色道:“这妖精是人变的,才不过一时三刻的功夫,你要是把她杀了,岂不是等于害了一条人命!”
“妖精?人?这是怎么回事?”清风问道。
黄耳与浮月对视了一眼,才笑着与清风道:“这些下作的勾当,你见的少,不怪你不知道,且看我将这妇人恢复一点本来面目,你就明白了!”说着,走近怪物身前,屏息深取一口气,接着运动真气,向着怪物脸颊上喷了一口清气,竟是光华深绽,白芒芒的一片薄雾,而当那白雾自射在怪物头脸上后,瞬时便自怪物七窍内钻入,化了个干净。
一旁浮月看了摇头道:“黄先生当真大方,这一口真气少说也要一载修为,您却舍得用在这种民女身上,不觉得可惜了吗?”
黄耳沉声答道:“这妇人被人作贱,已是半妖之身,能多得我一点灵气,总好过她日后一世受妖身所累!”听了这话,浮月才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对话声中,怪物脸上的青皮与花纹也在迅速的消褪,时间不大,显出一张女人的面孔来,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目如画,十分娟秀,比之隔壁邻居许娘子还要美上几分。
“五奶奶!”香玉在认清出是主人的面孔后,顿时惊叫了出来。
清风虽然在事前也猜到几分,可在真相大白后,仍是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黄耳。
黄耳见清风将质询的目光转向自己,摆着手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妖异变化的伎俩,自然该是……。”说着,眼光往了浮月身上转去。
浮月笑道:“贱妾也知道的不多,这些精灵变化的事,寺中的比丘尼明珠是精通的。在我看来这位五奶奶应该是沾染妖气所以才会如此的吧!”说话间,发觉地上的少妇腹部隆起,显是怀有身孕的样子,立时省觉过来道:“原来是她腹中孩子的缘故!”
黄耳怪道:“这话怎么说?”
浮月答道:“这妇人怀的是个妖胎,生下的自然是个妖精,只是她体质有异常人,反受胎儿妖气影响变化了人形先自成了妖体。这么说来,这妇人资质还不错了,可惜年纪大了,想要修行也有些晚了!”
清风心思深沉,略一思忖,明白过来道:“这就不怪这妇人要香玉去兰香观讨打胎的药了,也许是她自己查觉身体变化,或是与她姘居的假妇人告诉了她,要赶紧除去妖胎的!”
浮月皱了皱眉道:“只怕还没有这么简单!”
清风疑声道:“什么意思?”
浮月道:“假妇人虽然可恶,但终究不是妖类出身,无论如何与这妇人怎么交媾也产不下妖精来的!”
黄耳插口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这贞祠里还另有妖精存在!”说着话时,忍不住房上房下的乱看了一遍。
众人里小丫环香玉这一夜里都受着惊吓,精神早绷的紧紧的,见黄耳如此,吓的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闪到清风身后,将清风一条臂膀抱在怀里。清风见她又来搂抱自己,当下皱着眉头将小丫头的手推开,而浮月在一旁看了却是笑个不停。
“就怕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浮月又道
“这又是什么意思?”黄耳问道。清风听了浮月的话也与黄耳一样不解,不禁将目光投向浮月。
浮月收起笑容道:“贱妾有些担心,这位五奶奶腹中的孩子并不是什么妖物作祟产下的孽种,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是的,黄先生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了,就不闻有些下九流的人物为了奇货可居,自己私下造出些异形异状的怪兽或是怪婴吗?”
这样的事,清风年幼时也是见过的。他与师父石仙行走江湖时,常常可见闯江湖卖把式的向百姓展示一些奇形人兽,好比终年生活在瓦坛里只露出一颗人头的怪人,或是能开口说人话的狗熊,还有最常见长着人头的美女蛇。
虽然师父说这些大多数都是假造骗百姓的,有些是将人缝入兽皮内,有些则群兽杂交的异种,总之都是些残忍又歹毒的伎俩。
可能让妇人产下妖精的邪术,绝不是江湖卖把式的那么简单和容易,何况还是在禁卫森严的贞祠中,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阴谋。浮月与清风三人都是聪明人,只稍一联想,自然将一切的阴谋诡计都积中在了兰香观身上。
黄耳怎么也是峨嵋出身,在三人中正义感最强,忍不住道:“这么说来,这兰香观还是真的要去探一探了。我来九江城也已一个多月了,没想到近在咫尺竟然有这么大一座魔窟,怎么会没有留意到呢?”
浮月笑道:“那是黄先生您平时太过繁忙了,白天黑夜都没功夫。就是有些闲暇,闻到的也是都是些脂粉香,哪里还能注意到妖魔的臭气呢!”
清风不理他二人打趣,指着昏到在地的五奶奶道:“先别忙说笑,浮月你即然说假妇人不是妖精,那这妇人到底又是怎么怀上妖胎的?还有……。”说到这里,清风顿了一顿,颇不情愿道:“这女人又该怎么处置才好,黄耳你一口丹气,虽然将她暂时镇住,却又能管上多少时辰!”清风说这话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五奶奶此刻头脸虽然恢复了人样,可一身青皮和一对鸟爪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浮月心灵,知道清风说这些话时,是不愿意她与黄耳查觉他在乎这五奶奶的性命,当时也不道破,只摇了摇头道:“这个,贱妾就真的不知道了,黄先生一口丹气倒是至纯至净,就怕是长日子里也能镇地住这妇人体内的妖气。
但要想完全恢复,看来还是只能去请比丘尼明珠来一趟,她来了也就好办了,正好可以查明假妇人是怎么让这妇人怀上妖胎的,而且明珠又是出家人身份,就是白天来这贞祠里也是十分容易的!”
清风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便待开路走人。
小香玉在一旁一声不响半天,见清风要走,终是忍不住道:“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小丫环虽然害怕清风一伙人,可与孤身一人与化身成妖魔的女主人独处一室相比,显然还是清风来的更和蔼、亲切些。
浮月闻声笑道:“小姑娘别害怕,自然是少不得你帮忙的,不然怎么好白天里就请明珠师父到你这贞祠里救你主人啊?
还有,你们这座贞祠里收藏的女子甚多,又是戒备森严,寻常都不会有男子进入的。对于假妇人这样的恶人来说,简直就是孕化妖精的乐园,我还想借助你的身份,在这宅子里打探个究竟呢!”
说这话时,浮月将目光转向清风,意似征询清风地同意,果然清风对此事也有兴趣,当时点了点头。
而香玉则害怕道:“我?我哪里能够?请那位明海大师到宅里,我也许还能帮上点忙,可要我在宅子里打探别位奶奶们……。不行的,我就是一个小丫环,没有各位大仙的本事,我做不来的!”
浮月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说着,将身旁黄耳一推道:“这位大侠一身本领出神入化,略微教你一些,便够你受用一生的了!”
黄耳被浮月怂勇,自然不干,正待推辞,不料清风却开了口道:“黄耳你就教她一些粗浅速成的功夫就是,这丫头我先前点她穴道时,发觉她体质也算不俗,不是个蠢笨粗质的人物。你又在九江城内,就由你教她就是了!”
黄耳被清风说的哭笑不得,摆了手道:“这事怎么成!我怎么能收这小丫头做弟子!”
浮月在旁大笑道:“哈哈,我和公子只想请黄先生略略教这孩子一点粗浅本事,倒是先生心里鬼祟,都想到要收人家做弟子了,那正好,我们日后也可以在九江城里多一个眼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说着,拉着小丫环香玉就往黄耳面前叩头。
香玉怕清风三人如鬼,此刻浮月拉她磕头,虽然心上不愿,可哪里敢违抗,当时真跪倒在地,黄耳连闪是闪,还是受了半礼。
浮月笑道:“好了,这头也磕了,你这徒弟可是躲也躲不掉的了,恭喜黄先生新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又娇俏可爱的女弟子。呵呵,我猜先生你现在嘴上不说,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了吧!”
就这么着,小丫环香玉硬是被清风一伙人拉上了盗光寺这艘贼船,并还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了五台邪教的一员!
浮月这里胡闹一番,清风见诸事已毕,便催着二人快走,倒是浮月在临行前,回过身与香玉笑道:“我知道这次强要你做这位黄先生的弟子,你一定有些不愿,恐怕还有些怪罪我,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你这一生一段缘法,要知黄先生可是正经峨嵋功夫,换了旁人想投入他门下可是做梦也想不来的好事呢!”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面黑色三角旗幡递于香玉道:“这一面若尘幡就赐与你吧,等你稍习黄先生内家功夫便可运用,用来飞遁和潜藏是最有效不过的,莫小看这旗幡,虽然只是一件小乘法宝却是许大仙姑亲手制炼的,功效不俗,你可要小心贴身保管,莫遗失损坏,平日也不可让旁人看见,切记、切记!
香玉此时还不知道若尘幡的威国,当下只是恍惚着接在手里。而清风早等的不耐烦了,提步就走,浮月自然笑着跟随,而黄耳也少不得在小丫头耳边交待了一句,这才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