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日報》:午夜飄雪
标签:
蘭州日報范宇午夜飄雪散文杂谈 |
http://s9/mw690/69d908c5xd1cec6fee5d8&690
午夜飘雪
文\范宇
兰州的雪花从天外纷扬而至,常发生在午夜。
片片雪花都是精灵,最不食人间烟火。夜深人静,四野苍茫,任这些肆无忌惮的精灵在天地间起舞。舞姿曼妙,翩若惊鸿。
下雪了,她发来短信说。
此刻,我刚合上书页,正坐在电脑前敲打一篇叫做《在飘雪之前抵达》的小文。真是太巧了。我立即扑向窗前,果然。
米粒大小的雪花片片落在玻璃窗上,旋即化作一滴水珠,缓慢下流。路灯昏黄,闪闪烁烁,恰是漫天雪花里的一点陪衬。有情侣从雪花中呢喃而过,留下满心的温暖,雪花一着地,便化了。
化在我的心里。
什么也顾不得了,披上棉衣便往外走。雪风呼啸,打在脸上,如刀割,一个字:疼。而我,心甘情愿。
我把手缩进袖子,散乱地飘在雪花与路灯演绎的天然舞曲里。风把雪花贴在我的脸上,那股子凉,直直凉到心上。凉是冰敷,心上的所有伤口都可以瞬间冻结。此时,心是自己的,只有漫天的雪,洁白的雪,如银的雪。
我发信息给她:我在雪中起舞,你来吗?
来,怎么不来!?
她的坚决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她喜欢雪的白,白得纯粹,白得自然。她的围巾是白的,羽绒服是白的,裤子是白的,连鞋子也是白的。世间万色,唯有洁白最能让她心醉痴迷。只因——
白,是她心灵的颜色。
走走吧,她说。
去哪里,我问。
随便走吧。这些精灵化身的雪花,飘来,又飘去,没有方向,也不知最终会飘向何处。走向哪里是哪里,这样的夜只适合随遇而安。
我们边走边聊,都把声音放得极低,连脚步也是,深怕搅扰了精灵们的空灵世界。她一身的白与雪的白融在一起,雪天一色,浑然天成。在她的白里,我愿意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她的前世定是一瓣雪,要在今生着一身白,琉璃的白。
雪花越飘越大,她的发也铺上一层雪的白。
美吗,她问。
真美,我说。
雪花似乎也侧耳过来倾听我们的私语,在眼前,在耳边,越飘越稠密。回头,隐约有几排歪歪斜斜的脚印。脚印便是见证——今夜的雪中有两颗跳动的心造访过。
不止今夜。
造访夜雪的还有另外两颗心,地点在成都,时间在多年前。
一颗心还是我;另一颗心叫小雪,雪白的雪。
成都极少落雪,但为了与两颗醉雪的心在大地相遇,不远万里,也要从天外飘然而至。还是午夜。雪花片片覆在她的小名上,名字也白了,白得温暖,白得让人倾心。
可惜,雪的白总是脆弱的,经不起风吹,更经不起光照。山无棱、地无角的誓言注定只能留在午夜,沉睡于那块似梦非梦的雪地里。但,偶尔走在雪光映面的午夜,我还能忆起那张雪一样白的脸。那张脸,印在雪里,也印在心里。心的世界不再单调,是淡淡的喜悦,也是淡淡的忧愁。
今夜,她所在的城市飘雪了么?
若有雪,她也该在雪花中行走。我太了解她——她的心是属于午夜的雪的,雪中有她无法抹去的光阴和情愫。她说过,她的心里飘着的,全是雪,洁白的雪。
雪中的她,也是雪中的我。
午夜飘雪,一次次,层层累积在我的心上。每叠上一层,我就多一份坚定——
最是夜雪让人欲罢不能。
夜的静,雪的白,洗尽繁华俗世纤尘,又只剩下两颗洁白的心。雪已深,两颗心紧紧相拥,彼此安慰,互相温暖。
什么也不用再说,午夜的雪,都已明白。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