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法西斯(一)
(2014-09-17 14:06:45)
标签:
小说 |
十二月的天气,银装素裹,将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
零下二十几度,这样寒冷的天,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丝丝寒气。马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缩着身子冒雪前进,谁也不愿在这大雪天多停留片刻。
西罗抱着一叠书本匆匆从公寓中出来,一头扎进了大雪之中。她的脚步匆忙,似乎在赶时间。她这个优等生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却因为昨晚跟同学一起庆生喝多了,早上醒来才发现睡过了头。
九点零五分了,离上课时间已经超出了五分钟,她却还没走到地铁站。今天这堂课十分重要,教授特别关照过全体同学不得缺席,她得加快脚步才行。
幸好,她的公寓离学校并不远。半个小时后,西罗喘着气冲进教室,硬生生地打断了教授的演讲。
教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
“对不起,教授!我迟到了。”
“去座位上坐下,不要耽误大家听课。”出乎意外的,教授并没有半句责备的话。或许他是为了维持教授的良好形象,所以打算在课后处置她。
西罗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快速走到了后排的座位坐下。
教授继续讲课,西罗抬起头看到投影幕上映着“纳粹党和威廉”几个大字,立刻引起了西罗的兴趣。很显然,这堂课讲的是外国史,而“威廉”这个名字对于历史系学生来讲,简直如雷贯耳。
然而,对于二战时期的法西斯国家,西罗却并不怎么了解。昨天教授特别的关照,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课后,教授果然没有轻易饶过西罗这次的失误,她被叫到了办公室。
“听说你昨天生日,是不是玩太晚了,所以今天迟到了?”
西罗惊讶地睁大眼睛,点了点头。教授居然知道她昨天生日?
“喏,这是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的生日。”教授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西罗。
西罗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道该收还是不收。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严肃认真,不苟言笑,但是对她却异常的关心,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有时候她经常在想,她是不是特别受年长男人的喜欢?
教授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解释道:“别想太多,这礼物可不是白送的,我是有条件的!”
“啊?”等价交换?这是西罗很愿意接受的。所谓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想白白收教授的礼物,毕竟老师送学生礼物的行为是很异常的。
教授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忽然笑开了,接着他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一叠资料。
“这是我们学校与柏林大学联合组织的一场辩论会,我决定由你出任首席辩论。”
“与柏林大学的辩论会?可是为什么让我出任首席辩论?我想,在学校比我优秀的学生很多。”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学校,西罗并不是最优秀的学生,而且她并不是法律系的学生,对于辩论赛没有一点经验。
教授很显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却坚持推荐西罗。
“因为你的德文和英文都非常好,能同时精通这两种外语的学生很少,而且这次和柏林大学辩论会的主题正好是个历史问题,作为历史系的高材生,我很有信心你能把这场辩论会的精彩发挥到极致。”
听了教授的解释,西罗下意识地接过资料看了一眼。首页辩论会的主题竟然是关于法西斯元帅威廉纵容纳粹党,横扫欧洲各国的历史行为究竟是否被世人认同。
“威廉?可是我并不十分了解二战的历史。”她以不了解历史为由,企图推掉这项任务。
“历史是可以了解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二战时期的许多资料,能帮你全面了解威廉。”
教授显然是“早有预谋”,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资料和书籍。西罗无奈地皱眉,看来这是一个推脱不掉的任务。
大雪中,西罗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回到公寓。打开灯,黑漆漆的公寓瞬间变得明亮。
这是她生活了两年的单身公寓。刚入学的那年,她代表学校参加了世界历史研讨会,因为表现突出,得到了所有国家的赞许,为学校赢得了声誉。所以去年开年初,学校特别为她提供了这间单身公寓作为额外奖励。
今年她已经大三了,学校实行三年制教学,明年的春天她就要从这个学校毕业了。也许这场辩论会就是她毕业之前最好的纪念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最好。
泡了杯咖啡,西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翻阅资料。
二战时期,纳粹党对欧洲各国的疯狂行径在六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了残忍的代表。柏林大学很明智地选择了反方,否定威廉的所作所为是拯救德国这一观点显然很容易得到认同。而他们学校却选择了正方,也就是表示她要想办法找出威廉这种行为的优点,或者背后的原因,才有机会反驳对方的论点。
历史的谜团,只有追溯到二战时期才能揭开,光是翻看历史留下来的资料,想要肯定威廉的行为谈何容易。
距离辩论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条件允许,她倒是很愿意去德国一趟。想去看看威廉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比如慕尼黑。
而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不久后竟然实现了。学校正好准备去柏林考察,教授建议西罗跟队,亲身去看一看威廉生活过的地方。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西罗兴奋了很久。事实上,她的身上有着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她的奶奶是纯正的德国人,去世后葬在巴伐利亚州的乡下,那儿离慕尼黑很近。她从小就学习德语,是希望有一天能去姥姥的故乡看一看。
几天后,西罗终于跟随学校考察队登上了去柏林的飞机。考察队里大多都是教授,随行的学生很少,而且几乎都是男生。唯一一个女生是个德国交换生,她的名字叫贝蒂,就坐在西罗旁边的座位。
因为很少坐飞机,所以飞机起飞后,隆隆的耳鸣声让西罗感到不适。而贝蒂显然早已适应了这种感觉,于是她将自己耳朵上的耳塞递给西罗。
“把这个戴上,可以阻隔耳鸣声,如果还觉得不舒服,你就闭上眼睛睡一觉,两个小时后我再叫你。”
西罗接过贝蒂的耳塞,依照她的话塞到了耳朵里。耳鸣声真的小了很多,几乎听不见了。
“谢谢!”道了一声,西罗便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连着好几天都在熬夜翻看二战的资料,身体太困了,所以没多久,西罗便渐渐进入了梦乡了。
梦中,西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凉而落后的时代,她站在一幢庞大的欧式房子前,房顶上有一个红色的十字,看起来像是医院。
医院门口,一个瘦弱的小伙子跪在一个身穿白褂的医生面前苦苦哀求。
“求求你,医生,救救我母亲!她快要死了。”
医生无情地甩开小伙子的手,并十分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想看病就拿钱来,没钱就回去准备后事吧!”
“不,我不能看着母亲死去,求求你去看看她,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小伙子再次拽住医生的白大褂,任凭那个医生如何挣脱,他死也不肯放手。
“滚开!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去的,那是癌症,救不活了。快来人,把这个小崽子赶出去。”
就这样,在几番挣扎之后,小伙子被赶出了医院的大铁门,并狠毒地殴打他。不知道为什么,西罗看到这个小伙子被毒打,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用德语大喊:“医生打人啦!医生打人啦!”
这么一喊,引来了路人的围观,那群人见情况不对头,便收了手回去了。
西罗上前欲扶起小伙子,却被他狠狠甩开了。
小伙子不死心,爬起来疯狂地撞着铁门,并嘶声竭力地大喊:“该死的犹太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死!”
西罗看着他惊人的举动,才明白刚才那些都是犹太人。
许久之后,也许是喊累了,小伙子终于停下了动手,转过身看到西罗,奇怪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叫西罗,是中国人。”
“你的德语讲的很好。”一个中国人如此流利地讲德语,这似乎让他很意外。
“我想应该是的,至少你能听得懂。”
“呵!我要回去了,我的母亲还在等我,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小伙子不发火的时候倒是很平易近人,说话也会带着笑脸,与刚才判若两人。西罗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她跟着小伙子来到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小楼,小伙子颓废地走进门,屋内凌乱不堪,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正受着病魔的折磨。她用虚弱的声音对小伙子说到:
“威廉,不要去求他们,就让我这样死去吧!”
“不,妈妈,我不能看着你死去。”小伙子十分沮丧,却又无能为力。破旧不堪的家已经没有能力为母亲筹出一点点的医药费了。
“你的母亲得了什么病?”西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在了小伙子身旁。
小伙子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西罗,“你……怎么跟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威廉•凯塞林!”
“什么?你是威廉?”西罗忽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的破旧不堪,瘦弱矮小的人竟然是征服大半个欧洲的法西斯元帅威廉•凯塞林。
那么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奥地利吗?
“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有点累了。”
“你快回家去吧!这里很乱,年轻的女子最好不要出来乱走。”威廉好心提醒。
“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
这让威廉为难了,看在她刚才帮助他的份上,他应该收留她的。可是他的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养一个人了。
“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吧!”
西罗十分高兴听到这句话,她正好想了解威廉。
圣诞节前夕,威廉的母亲克拉拉,这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因为乳腺癌去世了,威廉忍着悲痛的心情,将母亲的木棺与父亲安葬在一起,墓碑上用德文写着:我的母亲,克拉拉·威廉·波尔兹尔氏长眠于此!您的儿子威廉•凯塞林于1907年12月21日立。
2个月后,威廉和西罗一同踏上了去维也纳的火车,那年他才19岁。
火车上,威廉对西罗讲了很多事情,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过世,让他太悲痛,所以急需要找找一个可以依靠信赖的人。
几个小时的车程上,威廉跟她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包括他很喜欢绘画,可是现实却残酷地打击了他的信心。
“我曾报考了维也纳美术学院,可是主考官却送了我一句话:也许建筑师会更适合你。他说我的画只是没有灵魂的框架,不会有前途。可是我不相信,我喜欢画画,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兴趣。”
接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皱褶的画,那是他的母亲克拉拉的肖像。画中的克拉拉很美丽,西罗惊艳了。
“西罗,你看看我的画,是不是像那个主考官所说的那样,是没有灵魂的框架。”
“不,你画的很好,至少我认为是。你把你的母亲画的栩栩如生,就像她还活着一样。”看着这个悲伤而单纯的孩子,西罗的心隐隐作痛。这样的他究竟是如何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法西斯元帅。
这时,威廉突然低下头去,默默地抽泣起来,一滴眼泪落在画像上,晕开了。
西罗慌了,“你怎么哭了?”这个倔强的小伙子就连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没有流过眼泪,却在这种情况下流泪了。
“从来没有人了解我,就连我的母亲,她也从来不了解我。可是……你能了解我,西罗,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可以吻你吗?”
“啊?”西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本想开口拒绝,可是威廉专注而认真的眼神让她不得不点了点头。
于是,他冰冷而干涩的唇吻上了她的唇,一丝颤抖,一丝悸动。世界忽然在这个时候天旋地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