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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文/夏朵         

 

 

 

 

  七月喜欢安年

 

   那一年，七月喜欢上了安年。

   校运动会的操场上，七月的眼神追逐着奔跑着的安年。安年穿着蓝白色的运动短装，个子高而瘦，像一株飞翔的白杨。七月从小就憧憬这样的男生做自己的男朋友——阳光，帅朗，学业优秀。

 

   “嗨”有人递了可乐过来。她回过头一看是柯南，七月皱了皱眉头。

   班上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他是个帅气的男生，高高黑黑，像古天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迷离温暖，她们称他做“桃花眼”。七月固执的认为，男生有一双桃花眼是多么无聊的事情，况且柯南的功课很糟糕，还爱打群架。

   “班费买的，人人有份，别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柯南把可乐塞到她手里。他的汗粘在了瓶子上，有轻微洁癖的七月轻轻地捏住瓶颈，避开了他的汗印。

   细小的动作逃不过柯南的眼睛，他粗鲁的夺过，一言不发拧开瓶盖，褐色的液体哗啦啦洒在6月的操场上，随后白汽蒸腾，没了踪影。七月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是个骄傲的男生，以前她不知道。

太阳越来越毒，七月觉得眼前越来越花，没闹清怎么回事，就软绵绵地摔了下去。去医院的路上，七月伏在柯南的背上。昏昏沉沉间，七月闻到柯南身上淡淡的汗味，好像没那么讨厌。

 

 

   柯南心疼七月，小熊暖煲贴心温暖。

 

   检查结果出来，七月不是中暑，而是贫血，很严重的贫血，医生担心是恶性的，不停地给七月抽血化验。那段在医院的日子，七月的天空布满黑云，雨从黑云里落下来，打湿了七月的世界。

  

   七月的父母早就离异，各有各的家庭。同学来看望的，都在即将高考的关键时刻，也只能蜻蜓点水地一望。七月从来没有这样寂寞孤单过，她悲哀的发现，原来真正牵挂自己的人，近乎没有。

柯南是在七月住院的第三天中午来到医院的。

  

   “喂，好些了没？”七月的脸难为情的红了，她笑着说：“好多了”。

   “听医生说是贫血。”柯南轻声问及。

   “不知道，也许是恶性的”七月不想哭，可不知道怎么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七月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眼泪，柯南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可爱的小熊暖煲，“我妈煲的。”简单的一句，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打开暖煲，是满满的赤豆红枣汤，甜香醇美，彼此相依。

 

   七月要做骨髓穿刺确诊，她很害怕，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但很遗憾，他们都有事情。

   安年，她想起那张帅朗的脸，幽深的眼睛好像一池温水，笑起来宛若温暖的春天，如果他能来看自己…七月想着，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喂，七月。”柯南气喘嘘嘘地跑到她床前，满脸是汗。

   七月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酸酸的液体。肤色黑黑的柯南，闪着健康的亮泽，在此时像是绽放在室内的阳光，眩晕着她。七月看着他的桃花眼，那里面有枝叶横陈深深浅浅的桃花印，看的有些微醺醉意。

   “没别的意思噢，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来参观一下。”柯南挠了挠头皮，忽然脸红了。

 

 

 

   七月手里的花，是真的玫瑰花。

 

   确诊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的贫血。七月的世界终于雨过天晴。

   她开心地喝了小熊肚子里的汤---红豆汤。

   甜美枣，银耳汤，木瓜汤…正是这些汤从她的腹间开始温暖，暖洋洋的包围整颗心脏，再入血液，让她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弃婴。

 

   七月没事的时候就看着小熊暖煲发呆，阳光斜斜的照射到小熊的脸上，天真无邪的眼神，带着无邪的笑容，箭一样射到了七月的心里。

   高考终是耽误了，但已经不重要了。同学们闲了下来，成批的来看望自己。看到桌子上排列如士兵的药瓶，同学们笑着说，七月像林黛玉。

   “那么谁是贾宝玉啊？”有人打趣。

   “当然是安年！”接口的是柯南。他站在人群中间，带着顽皮的笑。

   七月只觉得自己的倒退，倒退成无喜无忧得黑白剪影。三年的心事终被柯南说破，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可七月却感受不到激动，惶恐，甚至毫无喜悦。她只是奇怪柯南这是怎么了？有些人已经变得很淡很淡，难道他不知道吗？

   “不是的！”七月坚决的说。

   “那一定有别人吧。”有人不知趣的继续追问。

   “不会是我吧？”柯南又突地冒了出来，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分明告诉大家他说的是假的。每个人为他的话笑着，包括七月，她笑出来眼泪。

   “可我连花都带来了呢。”他继续调皮的笑脸，变魔术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玫瑰花递到了七月手里。笑声瞬时寂静，七月的心似有小小霹雳闪过，划出了一道雪亮的闪电。

“都看花眼了吧，哈哈，是月季。”又带动了一片笑声。只有七月清楚的看到，那是一朵玫瑰花，真正的玫瑰花。

 

 

  柯南，我走了，对不起。

 

   也许是为了补偿，七月的父母合资供七月去了异国读书。而柯南做了一名邮递员。

   “这样最好啊。”柯南开心地说：“我最喜欢跑来跑去了，七月你想啊，这样多自在啊，骑着自行车，想去哪就去哪，最妙的还会发给你薪水，还有比这个更美的工作吗？”

   七月笑了，原来柯南骨子里是这样浪漫，她忽然想要了解他，他的童年，家庭，他的一切。她依稀听过柯南提起过他的家庭住址，凭着模糊地记忆，七月在一条曲曲折折的弄堂里的一排矮房子前，看到一位老人坐在旧方桌前喝酒，邻居告诉她这是柯南的父亲。

 

   “柯南不在！”那老人粗声告诉她。

   七月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黑暗的一角有个表情呆滞的女孩，是柯南的妹妹，有轻度痴呆。对于从小生活优越的七月来说，此时的她只想做一件事---逃跑。

   七月问起柯南的妈妈，老人不耐烦地皱眉头：“谁告诉你他有妈妈？他妈早死啦！”

 

   原来那些红豆汤，银耳汤，甜枣汤都是柯南炖的，就在墙角下的小煤炉子上，看着看着，七月的眼睛湿润了，那一点点小火焰炖汤会有多么辛苦啊，可他炖出的汤甜美醇香。

七月想起穿刺那天，轻轻地搂着她背的温暖大手。他在她耳边唱歌，唱到她缓缓如梦。她对自己这样好，可他们站在河的对岸跳不过来，七月怕水太急，会打到她痛。

 

   “柯南，我走了，对不起。”七月默默地在心底流泪。

 

 

 

  那些沉睡的情书，醒来时已是天各一方。

 

   在异国的日子很辛苦，学习加上打工，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七月学会了照顾自己，她会给自己煲一些汤带到学校和打工的地方。虽然条件辛苦，但七月对自己说：柯南可以在那么小的煤炉子上给自己煲汤，我用煤气为什么不能？七月每天抱着小熊暖煲走来走去，听着肚子里轻微晃动的声音就觉得温暖踏实。七月给柯南写了一封封信，他都没有回信。渐渐地七月的心也淡了下去。毕竟在信中她也只诉家常，她想是柯南失望了吧。

 

   七月回国的时候已有了称心的男友。

   掏出4年未用的钥匙，七月的心有些伤感了。旧日的时光在钥匙上拉了回来。

   打开门，一地灰尘，还有---从门缝里塞进的一大堆信。

  

   七月觉得奇怪了，昔日好友都知道自己去了异国，谁还会往这个老地方写信呢？

   那信纸，是纯洁的淡米色，没有贴邮票。七月轻轻地拂去上面的一层灰尘，缓缓地展开。她忽然明白是谁了，所以动作之间是那样小心，仿佛捧着脆弱的水晶。

 

   “七月，我知道你去了异国，我知道你不会看到这些信了，所以我大胆地写一些东西东西给你。哈，你不知道，我真的爱你呢，说出来好肉麻，但那天我真的送给你玫瑰，一直以为是月季吗？受骗了吧？捉弄你是件开心的事哦。”

 

   “七月，我被分到你们小区送信了。当然，这之间我耍了一点点小手段，不外乎是送了一点小小的礼什么的。其实，我最看不惯这一套了，可是为了你…真的傻哈，你又不住在这了，但是每天能看到你住的地方也很好啊。嘿嘿，我在想着你每天出出进进的样子，我不允许别人闯进这个私密的地方。当然我也不允许自己随便闯入你的家。”

 

   七月一封封看着，她的眼睛逐渐模糊不清。

 

   “七月，这是我写给你最后一封信了，我要结婚了，新娘是我的同事，很爱我，也很爱我的家人，接受我的妹妹。原谅我不能请你喝喜酒了，我也要中断这四年以来的自言自语，因为我要对我的妻子负责，她是个好女孩。七月，假如你看到这些信，你知道曾经有个叫柯南的男孩，不自量力的在心底里默默地爱过你就行了。如果没看到也没关系的，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再见了，七月。”

 

 

   在此后的日子里，七月不肯跟任何人说再见，她都会笑着说，记得下次和我说bey。

   七月的字典里，再见，是再也不见。

 

 

 

 

 

2010.11.5。

刊女人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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