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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 空

                                          文/夏朵

   十年的盛夏，你会用它来做什么呢？

   第一个盛夏，傍晚的时候，我独自爬上教学楼的天台上。那时的你个子很高，很瘦，皮肤白皙，穿天蓝色的T恤，白色运动裤。你站在出口处的天台边，看着我对着天空出神的样子。等我下意识感觉到被人围观时，你开口说话了：“你在做什么？”我说：“你管得着吗？”你笑了，说我不够友好，像只小刺猬。我咬牙切齿说：“你这只竹竿，没资格说我！”你只是微笑的看着我。

   梁子结下了，但是没有成为冤家。反倒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你也喜欢看天空。

   嗯，很喜欢。

   每天傍晚，我们都像约好一样，来天台看天空的变化，看那西山一片橙暖色的彩云翩然起舞。

   我说，我很想很想用手拨开彩云，看看那多变的云彩后面藏着什么？

   你说，真是个傻丫头，云彩后面是永恒不变的空。

   我看着与我站在同一地平线上的你，暖笑微烟。你微笑的面庞在夕阳的抚映下，温暖极致。

   慢慢地我对你有了青春期的懵懂。你明明知道，却不点破，一直喊我傻丫头。带着我看不同时间的空。那些日子的天空，湛蓝，清脆。还有你，晴朗温暖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你不辞而别，离开学校，渺无音讯。

   冬日的天台，寒风料峭，我站在没有灯光的漆黑天台，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从兴致勃勃到神游太空，脑海里依旧是你夕色橙暖的温暖笑容，你的样子在回忆里清晰可辨。

   接下来，十年的盛夏里我都在仰望里，想念着那个天台少年。

   一直还有期盼，还能有奇迹发生。在某一段时间，某一个小城的天空下，再次遇到你。

   很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很想知道你是否还是和我一样喜欢仰望？许些时侯，我都很庆幸与你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一个地球的空气。

   倒是没有想到真的还能再见到你。难道真像他们说的，十年是一个轮回吗？你却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时隔十年，虽然我们彼此都褪去青涩，记忆里的你与面前的你却重叠在了一起。

   我们分明在一个公园里，却感觉到是时光飞逝里的校园，回到了旧日时光。这种感觉真好。头顶的天，依旧是湛蓝，云朵白的像棉絮，在空里缓缓游动。斑斓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折射下来，洒落在你清瘦的肩膀上，我随着日光看到了你轮廓分明的脸。这曾经是深藏在内心底处的画面，一次次在心海里重现。仿佛是一长串陌生的音符，此时，你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歌儿，它开启了记忆的闸门，伴随着十年的情感，再次汹涌澎湃。

   而这次的相遇不是在天台。你叫我的名字，我正低着头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缓慢行走，看着梧桐树叶一片片凋零，独自伤怀。寻声望去，看到了你在不远处冲着我微笑，身边的花儿开的正灿烂，黄色小邹菊闪烁着耀眼的明亮，一串红热热闹闹的欢乐着。

   你牵着我的手，走在暮色夕阳里。我晃悠着手臂，跟在你身后，真的很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天色已晚，公园里的人渐渐散去，我坐在你身边，看到了天空里朵朵镶有红晕的浮云，我笑了，有种尘埃落定般的感觉。

   我平静地诉说着这几年的过往，你坐在我身边，一直沉默着。空气里有淡淡的花草清香。你问我，是否还记得还记得十年前的天台？你告诉我，你来找我之前去了学校一趟，爬上了离开十年的天台。你说，你发现被记忆欺骗了，曾经那么美的天台，已经变的斑驳不已。你说，人要向前看，靠在回忆里看不到未来。我真希望你说这话的时候，我依旧还在梦里，看不清你的模样，可是你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我的耳朵里，一字一字的刻在了我的心上。我看到你的面容清晰到可怕。我看到了天空慢慢暗沉的光线，那熟悉的音律渐渐敲成了变调协奏。

   你拉拉我的手说：“老朋友十年之后相见，我们合个影做个留念吧，我们再相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摸样了。”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跟你合影，咫尺之距，却是天涯海角。十年，倘若再有一个十年，我们还会再相遇吗？我做了一个举动，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举动，我在那片草地上，沾着夕色暖阳，轻轻地吻了吻你好看的嘴唇。你沉默了一秒的时间，留给我亦如十年前的微笑。你刮了刮我的鼻子，搂着我的肩膀说，傻丫头我们永远都是好哥们，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会为我亲爱的傻丫头祝福。

   许日后的傍晚，我伴着海风伏案书写。接到了许久未联系的一个同学的电话，是天台男子的死党。

   他缓慢地告诉我，那年，他的不辞而别是因为一场车祸，因为那场车祸身染疾病…至今，都没有康复的迹象，已经… …

   刹那间，我的大脑在宇宙间迷失，呼吸窒息。我的头眩晕着，清晰地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脑海里，像是放映的影片，瞬间以快进的方式，播放到最后，一片空白。

   眩晕的时光里，我找不到方向，只听见一声炙耳的响声打破了此时停滞的寂静。

   我看到脚边，一只破碎的玻璃杯，满地残骸，无以复加。

   纯白色的地面，瞬间开出来大朵大朵绚丽的花朵，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一颗颗摔碎了的泪珠，四处，流浪。世界开始沦陷。

   我左手里是过目不忘的的萤火，右手里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仰起头，那空依旧是古老的摸样，云朵的后面依旧是不变的空洞。

   我看到了你的微笑，在天空里，依旧清晰。

201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