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风雨烟霞的民歌:走近杜良岙古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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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风雨烟霞的民歌:走近杜良岙古村落 |
2010年12月09日 15:49:53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
镇海九龙湖镇,汶骆路边,有个不起眼的小村落,叫杜良岙。这是一个很小的自然村,五六十户居民,一二百人口。 杜良岙地处汶溪村,位于九龙湖镇行政区域内南部。南邻大西山,西连毛力山,北接西夜壶山。这里四季分明,年平均降水量为1493毫米。 一个雨天的下午,杜良岙披着朦胧的雨纱,携裹满目苍翠,闯入眼帘。不经意的探访,古井、石牌坊、进士第等遗存一一呈现。 http://img.zjol.com.cn/pic/0/04/07/88/4078868_999614.jpg 12月6日,骤降的气温带来了丝丝细雨。汶骆路上铺满坠落的松针,一片铁红。 车过汶溪村不久,在路边一折,三四百米开外,是一个静谧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落。阵阵雾气笼罩着村落,就连不远处公路上的车辆呼啸声也几不可闻,仿佛这里被一道严实的屏障隔开。村口那株巨大沙朴树的叶子缓缓飘落,似乎,时间在此处放慢了脚步;似乎,这里归属于夜的静谧。 亭亭如华盖的树冠下,有一口古井。2009年冬,古井在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中被发现,并被推荐为宁波市“百大新发现”之一。 杜良岙古井是我区现存年份最久远的古井,有360多年历史。除了年纪不小,它的造型也很奇特。古井并非如一般江南的水井那样周边用围栏围着,它周边是一级级堆砌而上的台阶。最上层石阶高出井面约0.70米,可以让人拾级而下,方便打水。 井水清澈如镜,黄叶松针静躺水面。透过井水,清晰地看到井壁由一层层鹅卵石砌成。井深三四米,井底是坚硬的石块。杜良岙村77岁的杜和生娓娓讲起了古井的故事。听老辈人讲,井底掏到这个深度,再也无法往下多凿一寸。根据地形判断,井的位置其实位于山脚岩石的一处泉眼。老祖宗对此处进行加固后,并在边上种植沙朴树。两边的石阶都是就地取材,沿着山势打造的。透过话语,老人表达了对古井非同寻常的感情。他说,自己就是喝这古井的水长大的。 井水,是大山的恩赐。杜和生说,井水来源有两股,一股是达蓬山上流淌的溪水,一股是井底渗出的泉水。遇上干旱时节,溪床露出了鹅卵石,而井水始终齐平井沿;雨水季节,井水也不漫溢。他说:“天越旱,井水越冒得欢。”无论多少人打水,无论打去多少水,井水总能及时补上,恰到好处。 杜和生的老伴,用玻璃杯盛了一杯井水,递给我们。井水入口,温润甘甜。“无论天气多冷,井水始终温温的。”杜良岙古井,自杜和生记事以来,一直供应着全村人饮用。因此,村中先人很早就定下保护古井的规矩:不得在井边养家禽,不得在井边搭建棚寮,妇女不得在井边及附近洗涤衣物。杜和生爷爷的住所离古井不远,当年,老爷子如果看到有人公然违规,必定上前严词苛责。 据村中老人追溯和区文管会工作人员考证,杜良岙古井挖掘年份约为1644年,古井及周边石阶占地面积48平方米。井为圆形,井圈方型,条石铺筑。井内设有吊水踏板,现已被人撤走。古井整体结构比较完整,石阶略有松动。区文管会负责人李根员说:“去年现场考证时,井底积泥较厚,石质表面轻度疏松。” 村中老人说,古井水质甘美,村民常用此水酿制糯米酒。相传,骆驼制酒商家盛滋记老板,偶然品尝井水后便对井水赞不绝口。此后,老板征得村里人同意,专门派伙计定期到此取水酿酒。每每盛滋记的船只沿着中大河溯流到此,伙计将盛满井水的容器搬上岸,再运回去。盛滋记的黄酒味道醇美,其中有杜良岙古井的功劳。但老板对酿酒用水来源一直守口如瓶,因此外界鲜有人知,只有杜良岙本地流传着这一说法。 环顾古井周边,东西两面森森树木,鸟鸣清脆;南北两边为民宅,井然有序。滋养着古井和村人的达蓬山,在村民的口中有诸多称呼,如“小狼山”“大龙背”等。沿着井边的小路慢慢上行,不远处就进山了。一路是肥沃的土地、完好的植被,这里年平均气温在16.5℃,的确是个宜居的福地。 |
http://img.zjol.com.cn/pic/0/04/07/88/4078871_993528.jpg B石牌坊里的进士 离古井20米开外,即杜良岙自然村的西边入口处,有一题有“丹山起凤”字样的石牌坊。据《慈溪县志》记载,该牌坊为明代建筑,建于16世纪后期。 “丹山起凤”石碑是明朝廷为表彰成化乙酉科(1465年)进士杜焞所立。杜焞,杜良岙村人,曾任职东京应天府知县。该碑为明御史颜鲸所题,石牌坊占地面积8.9平方米。 “拆毁前,石牌坊高大气派,远远地看上去,就是入村的一道大门。”杜和生的家,正好在石牌坊和古井交界处。幼时,他经常在石牌坊下玩耍。走到如今的石牌坊遗址下,仅余四根方形力柱。力柱下的石墩表面,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已经疏松风化。 力柱左右排开,组成大小三门。高柱达6米,柱围1.6米,中门宽2.8米,左右二门宽1米。站在其下,仰头望去,藤蔓缠住了仰天的柱子,让人油然而生敬畏感。 “在小山村建造一个气派的牌坊比较罕见,这为研究杜焞及其在明史中的地位提供了一定依据。”李根员说,四柱基础石墩长2.4米,宽1.35米,高0.8米,全用块石砌筑。以现代的建筑眼光来看,石牌坊也够气派。遗憾的是,牌坊横梁缺失,导致整体建筑结构不够完整。 “丹山起凤”出自元朝诗人杨维桢所作的《丹山凤》一诗,该诗前两句是:“丹山五色凤,千岁或一鸣。”大意是赞美辅佐现世的良才。很明显,颜鲸此处题碑的意思,便是称赞杜焞为旷世良才。其实,从年份上推算,两人不太可能相交。因为,杜焞中进士50年后,颜鲸方才出生。 杜焞,史料记载较少,只说他中进士后出任应天府知府一职。应天府,即现在的南京市,曾是明代前期的都城。杜焞中进士后,即在这里封官,其能力、才气和受赏识,可见一斑。 为其题碑的颜鲸也不是普通人。颜鲸(1514—1591年),字应雷,号冲宇,明慈溪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进士,授行人,擢御史,著有《易学义林》,《明史》有传。翻阅史料,颜鲸在慈溪、镇海一带颇多题词、碑记。如慈城著名的碑刻《鼎新太平桥记》即为颜鲸所题。保国寺天王殿前的“一碧涵空”也为颜鲸所题。颜鲸还写有一篇《重修清道观碑记》。文史人员分析,明清交替时期慈溪籍朝官屈指可数,颜鲸有幸出任御史一职,所以对家乡公益事业热心无比,遂处处留下墨宝。 杜良岙归属于慈溪,从地域上说,杜、颜两人可算老乡。前辈扬名京师,晚辈同样是后起之秀。奉了朝廷的旨意,为前辈在家乡树碑立传,可谓晚辈心中一大快事。 据杜良岙老人代代相传,“丹山起凤”石牌坊下,“文官落轿,武官下马”成了一条规矩。大小官员毕恭毕敬地从此经过后,沿着一条官道,顺着邵家门—黄沙亭—鹅卵石古道的路线,一直向汶溪方向而去。 如今交通发达,公路的方向几度变更。当年的官道,徒留青青修竹。一径青石,几许荒凉。唯有村中的大黄狗,追着生人,不依不饶,“汪汪汪”地直追到官道之外方才罢休。 “年轻时,牌坊边有座三圣殿,殿中供着一尊泥菩萨,一年四季香火不断。”村中一老人坐在石牌坊基座上慢慢地回忆:“‘文革’中,三圣殿被拆毁,‘丹山起凤’的牌坊被人砸下,只留下四根柱子。因础石厚重,难以搬移,因此方得保存。”牌坊边,旧迹已被清理不可寻,丛丛竹子掩盖下,数处破缸碎瓦。 “文革”惊人的破坏力,竟然波及到如此僻远的小山村。在石牌坊完好的几百年中,村民日日将它印在心里。如今,只有通过老人的一些追忆和模糊描述,才能一想其当年之姿。 |
C科第坊与进士第 有进士牌坊必有进士第。杜焞中进士后,他的旧居便成为进士第。在村中寻访良久,找不到文保人员所说的“大墙门”,村中另一名杜姓老人,自告奋勇带路,却先找到科第坊遗址。 科第坊,在村中心位置。前门尽毁,原安放“登科”二字牌坊的梁上,空空如也。后门处,半壁倾颓。邻屋一位半哑妇人比划半天,才搞明白这房子已经无人居住。问:这房子是谁家的?杜姓老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一直没人住,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房子破得不成样子,不及时修缮,可能会倒塌。” 翻阅《慈溪县志》“坊表”得知,科第坊为明成化间慈溪知县王义为杜焞所建。文史人员说,根据推测,杜焞金榜题名后为朝廷重用。消息传回家乡,轰动一时。因此,知县便格外修了科第坊,起表彰、示好之意。原来,科第坊并非进士第。 继续寻人带路,终于在村子的另一头找到了真正的进士第。房子外围,有一个砖瓦组成的高大门楼,颇为破旧。旧得不能再旧的木门,歪歪斜斜不算,还“缺胳膊少腿”。 然而,透过破败的外观,它依然透着一种大气。墙体的高大,门楼的高挑让它在农舍中鹤立鸡群般耸立。想当年,年幼的杜焞在窗棂下,吟诵着“四书”“五经”,最后沿着村中的山路,走到了京城。又经过了多少岁月,屋中不再有人居住,日渐冷清。村中老人说,附近发生过数次火灾,但一次也没有蔓延到进士第。 也许是处在清幽之处,它逃过了“文革”和邻近房屋火灾之劫。迈过大门,里面是一幢石砌的房屋。绕过此屋,进士第正房赫然入目。 正房有两层,建筑风格一般,全木质结构。粗看正房,木窗、檐楯等建筑细节还隐隐透着一种当年的风华。细细看去,屋瓦掉落、墙体剥蚀,木材和柴草堆在檐下。连喊数声,无人应答。 杜焞进士第始建于明代,延至清代,后人曾重建过。进士第正房东北向,面朝西南,占地面积339.8平方米。文史人员说,房屋结构为硬山顶砖木,正开四间,六柱九檩,有前廊。去年实地查勘时,正房梁架结构牢固、屋面完好、构件完整。其中,东厢房梁架不完整、屋面倒塌,至于西厢房,已尽毁。查勘中还发现,建筑木质构件被白蚁轻度蛀蚀。 村中老人多有幼时在进士第玩耍的经历。他们沿着楼梯跑上跑下,或躲在木窗后,透过那一格格的纹路,看着千年不变的天空。“现在可不敢站在廊檐下喽,砖块随时会掉下来。楼梯也不敢踏了,怕是要垮。”老人说,村中人从不喊进士第,只称呼为“大墙门”,尽管是有垮掉之虞的“大墙门”。村中旧居中,属它最为气派。 归去,忍不住回眸。青山掩映下,是自然与人文邂逅的杜良岙。当年,这里走出了一名进士;之后,小村开始沸腾、热闹。但渐渐地,它又静静蛰伏下来,恢复了岁月的淡定。 踏着满地松针落叶,掬着入口即饮的泉水,心也澄澈。前建设部长叶如棠语曾这样赞美浙东的古村落是“一首风雨烟霞代代相传的民歌,一部先民精雕细刻的史书”。杜良岙诚然如是。 阅尽人间繁华,依然小家碧玉。杜良岙静静聆听花开花落。 |
(文章来源:浙江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