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慈湖
慈湖文脉
“好山四面绕青螺,十顷慈湖胜事多。”
慈湖,历来颇多名贤。汉代的董黯、阚泽,唐代的房琯,宋代杨简、王安石,明代罗贯中、赵文华等都曾在慈湖留下踪迹,其最早的文化遗址可追溯到离今6000年之前。1986年在慈湖北边发现的慈湖遗址,其中包括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木拖鞋和木质钻头,证明这里曾有过的灿烂文化。
据记载,公元前473年越国并吴,在慈湖之南7公里的姚江之畔建句章城。东汉时(25~220),句章城出了母慈子孝的董黯母子,此时才有“慈溪”的名称。三国赤乌年间(238~251)东吴孙权的中书令阚泽居于城北山麓,他曾策划黄盖使苦肉计,取得赤壁大捷之后功成返乡,舍宅为寺,即中国佛教史上的江南最早的佛寺——普济寺,寺后的山峰即名阚峰。
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句章县令房琯将县治由城山渡迁往九龙抢珠的阚峰山麓,并拓浚山下湖沼,形成了一个广约150亩的湖面,以阚泽的字“德润”为湖名,又称阚湖,但老百姓都称为慈湖。
开凿慈湖意在“以壮一邑之形势,利一方之黎民。”清乾隆年间《胡观澜重濬慈湖碑记》曰:“慈邑之湖凡十数而慈湖最著,湖在阚山下,广百五十亩,唐宰相房琯开,以利居民之在北郭者”。唐时在这处水源丰盈低洼之地,背山面城凿湖,的确是个好的选择,其最大功能是蓄水利农,即“开水利,防旱潦,利农耕”,还能优化环境。据史料记载:慈湖作用在于“以时蓄洩之,民胥称便”,“湖上山田若干亩,旱潦不灾民不苦”,明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遣官修堤塘碶闸,“启闭以时,民田赖之”,“此湖又为郊外一游观之地”,等等。慈湖的开凿为慈城增添了山水自然美景。山不高而清幽,湖不大而秀丽。
慈湖像一位睿智的老人,娓娓讲述着悠远的故事。它像一首古诗,需反复诵读;它像一幅古画,需仔细观赏;它像一首古老的歌谣,需不断吟唱;它似一壶陈年的老酒,需慢慢品味。
源头文明
伟大的自然、勤劳智慧的祖先赋予了慈城丰富的文明之源。1986年在慈湖北岸乌龟山遗址试掘的结果表明,其上层为良渚文化,下层为河姆渡文化。从遗址中挖出的一双5000多年前的木拖鞋(木屐),把中国木屐历史往前推进了3600多年,是当今中国乃至世界的第一古屐,也是中国乃致世界最早的鞋类实物。
说明了我国远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已经有了木屐。证明日本木屐根在中国,而最古老的木屐在宁波慈湖出土。
木屐,宁波人俗称木拖鞋,在20世纪60年代前后的民间曾流行一时,“木拖木拖,三年好拖,三年拖过,还好烧火,”至今似乎已销声匿迹。可是在东瀛日本,千年前从中国传入的木屐仍一直使用至今,并且在重大的传统节日,以着和服和穿木屐成为民族的特色文化。
1990年春,中国考古研究所专家,在日本讲学时披露了浙江宁波发现五千年前木屐的消息,当即引起轰动,有人提出要到中国朝圣寻根。
两只木屐都前宽后窄,圆头方跟,头部宽约8.4厘米,跟部宽7.4厘米。左脚屐长21.2厘米,5孔,右脚屐长24厘米,6孔,孔间有凹槽,有避免磨损的功能。推测是用绳子穿过小孔嵌于槽内和足面系牢的。这两只木屐相当于现代日本使用的双带式木屐和人字带木屐,至今仍在宁波服装博物馆对外展览。
根据慈湖遗址上、下文化层的不同特征,应是宁绍地区河姆渡文化向良渚文化发展阶段上的一种新的文化内涵。慈湖遗址发现的主要遗物除木屐外,还发现有众多的木耜、木桨、陀螺、牛轭形等木器以及石器、陶器、骨器等。从慈湖遗址发现的遗物,证明了慈城早在五千多年前的远古时代就有先民在此生活、劳动。
千古神龟
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慈溪县新置后,唐廷即委派被贬御史房琯赴任,为慈溪县历史上第一任县令,光绪年《慈溪县志》载:“是时房公琯以御史,言事,贬慈令”,也有称房琯为宰相者,时年41岁,河南洛阳人。
房琯在任慈令的数年里,政治清明,为慈溪人民做了许多事情,有很好的口碑,是慈城历史上影响很深的一位重要人物,直到今天,人们仍在传颂他的不朽业绩。明代文人写诗曰:“慈溪古称山水县,开元年间县初建;五乡形胜入舆图,尽是房公规画编;房公千载真英雄,至今父老歌清风”。在慈城西门还建造了房琯庙,也称“西庙房”,以示纪念。
房琯不愧为一个杰出的规划家。他踏遍句章旧地,寻找心中的圣地。当他看到这一天造地设的胜境时,便决定在此地兴建县城。房琯规划城池时,首先在城北开挖一湖,以蓄北山之水,并应以北方属水之意,于是中国风水中的“五行相生相克原则”在慈城的宏观风水中得到了完美体现。东为青龙,故东山蜿蜒至南,草木葱茂,青翠如黛。西山如虎雄踞一角,石白且坚,是为白虎。南山如雀,振翅欲飞,石赤如火,号为朱雀。北湖似龟,仰吻珠山,蕴华凝碧,湖泥似墨,是为玄武。居中为城,街衢如矢,河道如带,纵三横六,方如棋局,是为中土。且东山的塔山高于西山的大宝山,南边的赫山与城北的慈湖又山水相对,水火相衬。所以慈城之地历来为官宦、文人和风水先生所重。
慈城自唐建成后逐步形成今日格局,其城垣如矩,遥视如钟,街弄纵横犹如棋盘,是中国古代县城的标本。全城以中街为中轴线,以县衙门为制高点,北高南低,符合风水学中的吉向。县衙北倚浮碧山,该山在风水学中称为“珠山”,意为慈城群山如九龙相向,共争一珠。当你站在珠山之麓的清清堂前,越过1100多年前的大唐大中年间兴建的砖砌甬道,沿着中街南望南门时,便会惊异于人类的这一杰作。全城东西两侧的建筑和街弄以中街为轴,相互对称。街弄设置取《易经》八卦“乾三连”、“坤六断”之意,建南北向三条大街和东西向六条横街。东郭、西郭都有酒楼,楼中有戏台,楼前是河道,河上商船云集。除北面是慈湖外,东、南、西三面都围着护城河,城河之水在东南方的巽位上与慈江汇合并直通姚江。城内有一条主河道叫骢马桥河,自东门到西门穿城而过。连接主河道的则是遍布全城的小河。与三纵六横的街巷相对应,河道是三纵四横。这些宽不过一丈、深不逾六尺的小河却是全城的血脉,河道互相连接,北接慈湖,南通慈江。朝夕之间,潮起潮落,东海的波涛沿甬江、姚江、慈江直拍河岸,使慈城之水直通大海而成活水。整个城区形如龟背,意寓一只向北俯伏的“神龟”,正在汲饮慈湖“圣水”。于是人们眼中的慈城便成了一个跃动着生命脉博的精灵。
多少年来,慈城的地形素有“虎踞龙蟠”之称:三面环山,山脉连绵,大宝山与清道山似一对猛虎,耽耽镇守于前;一面临水,姚江与慈江犹如两条白龙盘旋,银光闪烁;而慈湖则隐藏于两山中间,躲避于两龙之后。悠悠慈湖水,湖堤似一条玉带将长腰形湖水隔断为两半,晶莹的湖水像两颗明珠镶嵌阚峰山脚,有人视它为“双龙戏珠”。
东西两湖长度之比恰好符合“黄金分割”。假如东湖长为1,则西湖长为1.6左右。巧妙的是湖堤上的师古亭,是全堤的黄金分割点。这一举世公认的美学法则,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所以你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平面上),哪一个高度(空间上)看慈湖,她总显得匀称舒展,既不空旷又不拥挤;既不对称呆板,又不轻重失调。
慈风孝水
据史载董黯是西汉大儒董仲舒的六世孙,家住句章县的谈妙涧旁,与母相依为命。后母病思饮故乡大隐之水,董黯就每天来回行30公里路去大隐挑水,母病愈后有水自溪边涌出,其味清洌如大隐溪,董黯就在涌泉处挖了一口井,后来此井被称为董孝子井,宋状元方山京专有诗咏之:“古井千年尚著名,只缘慈孝不胜情。碧烟自好浓霜白,何必溪流擅独清?”这位孝子对慈城的影响是极深远的。
一曲慈溪水,千秋孝子名。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建县时,县人既以有“子孝母慈”之掌故为荣,又为了纪念董孝子以发扬孝伦传统,便以溪名县。南宋年间,大儒杨简又将城北的阚湖改名为慈湖,此后慈城的许多地名都与慈城有关,慈水,慈城,慈江,慈镇……使人闻后而知慈孝之义。
古寺遗风
阚泽(170~243),字德润,会稽山阴人,三国时著名学者。
阚泽祖上世代为农。阚泽自幼好学,因家境贫寒,无力读书,便在乡里种田,“晨起理荒秽,戴月荷锄归”,一边代人抄书,以微薄所得,购买笔墨纸砚,攻读不倦。为人抄写既毕,诵读亦熟。他由此得以博览群籍,学识渊博,经史子集无所不精,对乾象历数的研究,造诣尤深。乡里推荐他当孝廉,以后任钱唐长,迁郴县令。孙权统辖江东诸州后,聘请阚泽为曹椽;孙权即皇帝位后,拜阚泽为尚书。嘉禾(公元232年——237年),任中书令,加侍中。赤乌五年(公元242年)拜为太子太傅。
阚泽为人刚毅、沉着,足智多谋。据传后来被罗贯中作为历史演义小说的素材之一,在《三国演义》第44回中,据此作过精彩的文学创作:曹操拥百万大军直逼江东,在面临南弱北强的赤壁大战前夕,阚泽与将军黄盖合谋,打扮成一个渔夫,向曹操献诈降书,竟使足智多谋的曹操也中了计酿成赤壁之败。阚泽因此立了大功。
阚泽出任前在慈溪有旧居读书处。赤乌五年,也就是他被拜为太子太傅时,他把旧宅和读书处舍作寺院。唐大中二年(公元843年),慈溪县令李楚臣立为德润院,以阚泽字取名;宋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改为普济寺,并附设了阚泽的祠堂。清学者林纲有《产阚傅旧宅诗》写道:
江东人物却灰余,太息先生北旧庐。
姓氏已闻题夜月,英雄犹自困佣书。
高墉他日分廛
市,芳草千年护梵居。
湖水淙淙遣泽在,寒烟落日眇愁予。
德润院近有山,后人为纪念阚泽,命名为阚山;毗邻有湖,亦名德润湖,以后南宋著名学者杨简改名为慈湖。明朝诗人有诗写道:
开元凿后渐成规,几度乾坤气数移。
山自赤乌方姓阚,湖于嘉泰方名慈。
英灵旧著三贤迹,声画新传百咏诗。
对此忽思坡老语,淡妆浓抹似西施。
阚泽学识渊博,生性谦恭笃慎。即使官府小吏向他请教,亦都平等相待。他感到经传文字太繁,难以尽用,便斟酌诸家精要,刊行《礼》文及诸家注说,作为宫中宾仪制度;又著作《乾象历注》,统一时日。朝廷每议论大事,几经典方面疑问,都向阚泽请教,因而深得孙权的信任。一天,孙权问阚泽:“书传篇赋,何者为美?”阚泽为让孙权明白治乱的紧要,便回答说:“贾谊《过秦论》最善。”孙权便认真的读了贾谊这篇论文。朝臣吕壹因奸罪案发,大臣们认为必须处以焚裂以惩首恶。孙权决定不下,便访问阚泽,阚泽说:“当今盛明之世,不宜复有此刑。”孙权又听从了他的主张。曹丕接位魏文帝后,孙权觉得自己年长曹丕五岁,于吴国不利,对群臣说:“曹丕以盛年即位,恐孤不能及之,诸卿以为如何?”众大臣都感到为难,阚泽为解除孙权心中疙瘩,遂回答道:“不及十年,曹丕就会死去,大王不必忧虑。”
孙权说:“卿何以知之?”阚泽说:“以字言之,不十为丕,便是他的在位数。”真巧,曹丕接位后七年便真的死了。当时著名学者虞翻称赞阚泽说:“阚生矫杰,盖蜀之杨雄。”“阚子儒术德行,亦今之仲舒也。”
阚泽逝世于赤乌六年(公元243年)冬。孙权听到后痛惜得掉了眼泪,伤心得几天不食。
古慈溪县城北的普济寺面湖背山,曾是浙东最古老的佛寺之一。据宋《宝庆四明志》载,普济寺“本东吴太子太傅都乡候阚泽书堂,后舍宅为寺。”《四明谈助》称:“吴赤乌二年(239)阚泽舍宅为寺。唐大中二年(848)令李楚臣复立德润院,乾符中(874—879)敕赐应天德润寺。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赐普济教寺。”赵文华在《重修普济禅寺碑记》中云:“普济寺谓吴赤乌年建,中列浮屠,而祀公像于两楹之东。相传公舍宅为之者。”普济寺为至今文献记载浙江省最早的寺院之一。
唐开元廿六年(738),古慈溪建城后,城北的慈湖曾名阚湖和德润湖,过了100年,寺前建立了石经幢使古刹增辉,慈湖山水新增一道名胜。
普济寺石经幢通高4米,其中刻有经咒的柱身高2米,呈八角形,每面宽25厘米,刻“奄摩尼达哩牛弟吒”各一字,组成一句八字真咒。唐代书法家奚虚己书写的序文和陀罗尼经全文小楷由湖北(江夏)黄以素刻于八面柱身,共3378字。经幢的顶部为扁圆形的如意云盘,由八角起的檐顶承托。柱身的下部刻有三条互相缠绕一团的盘龙,由双仰莲承托,直径达1、8米。最下层的八角须弥座,束腰刻八大金刚,威猛传神。这座石经幢整体造型稳重,雕刻精美,反映了唐代建筑、书法和雕刻艺术的高深造诣。
普济寺和经幢曾历经劫难,唐代会昌(841—846)武宗灭佛,毁寺4600座,普济寺殿毁僧散,经幢幸免砸毁。后周(955)世宗又一次毁寺3336所,而江南吴越国的浙东佛寺未受劫难。入宋以后普济寺累有兴废。新中国成立后不久普济寺改建为慈湖中学,幸存的石经幢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3年从慈城慈湖迁移至保国寺。此后与千年古刹相依,朝夕为伴,直到如今。
幢,除了用作房屋的量词以外,在中国古代,是指长竿上挂有长条纺织物的仪仗用品,在汉代已用官员和帝王出巡的仪仗装饰物。公元初年,印度佛教文化传入中国以后,在纺织物制作的“幢”或“幡”上书写佛咒或佛号,这就是最初的经幢。它作为装点佛殿的“佛宝”,树立于佛殿门前,象征佛法和威德。入唐以后,由于佛教密宗从印度和西藏传入中原,原有的纺织物经幢演变为形如佛塔的石制经幢,成为中国佛教文化的又一纪念性建筑。又由于据佛经记载佛顶尊胜陀罗尼经“能灭众生恶业”,“救拔幽显最不可思议”,因此石经幢多刻陀罗尼经。从现存实物可知,浙东幸存的唐代陀罗尼石经幢有两座,即造于唐代大中八年(854)的鄞县江东永寿庵经幢(已断裂),和建于唐代开成四年(839)的古慈溪普济寺经幢。如今都已移至宁波保国寺大殿前,人们可一睹它的风采。
普济寺还尚存北宋时代弥座上的浮雕石刻金刚、飞天(现存放在孔庙中)等。古寺幢亭、阚湖井与四棵古银杏树历经千年之风霜巍然不动。阚湖井井栏上刻有相传为晋代书圣王羲之手迹的“阚湖井”三个篆体字(该井现在慈湖中学学生餐厅里用条石盖住保留着)。慈湖中学教工集体宿舍前过道上还留存着普济寺的唐代荷花石板。
书院流韵
东吴赤乌二年(公元239),阚泽舍献自己的住宅建普济寺,并设“书堂”,招收弟子。后人题楹联“昔为吴相宅,今作法王城”。横额为“超然物外”。此处亦称“德润书院”。延至唐大中二年(公元848年),县令李楚臣复立为“德润院”,名其山峰为“阚峰”。院前载培四棵银杏树,其高耸入云的风姿成为慈城文人的象征。曾任鄞县令的北宋宰相王安石,作《咏杏》诗云:“纵被东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赞叹其风骨,赞扬此地环境清静,远离污染,是个读书求学的胜地。清乾隆时,知县特撰文曰:“富润屋,德润身,士人读圣贤书,所学何事,盖将澡身浴德,置己于古大儒之列,以树不朽焉。”
杨简(1141—1226)字敬仲,慈溪人(另据全祖望记载:说他是鄞迁慈者),宋乾道五年(1169)举进士,授富阳主簿。与理学家陆九渊结为师生之谊。在富阳兴教办学,文风大振。后杨简调任绍兴府司理,以“惟理是从”为宗旨,秉公执法。
南宋著名教育家朱熹,对杨简的才德十分赏识,向朝廷推荐杨简,丞相史浩也荐举他。宋孝宗就派杨简为浙西抚干,督三军将兵。杨简改任乐平县知县后,大力兴办学校,训导士民。绍熙五年(1194)杨简被召为国子博士,后为朝奉郎官。嘉定元年(1280)授秘书郎,迁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权兵部郎官。以后又做过国史院编修官兼实录院检讨官。曾出任温州知府,后官迁驾部员外郎。
杨简在朝秉性刚正,博学多才,屡迁屡升。曾授朝议大夫,右文殿修撰,主管鸿庆宫,赐紫衣金鱼,又进宝谟阁待制,提举鸿庆宫,赐金带。理宗即位,进杨简为宝谟阁直学士,赐金带。宝庆元年(1225)转朝议大夫,封“慈溪县男”。杨简因年迈,屡以病辞,卒赠奉正大夫。
杨简一生谨学自持,受南宋学者陆九渊的影响最大。陆九渊曾经结庐讲学于象山,学者称他为“象山先生”。他提出“心即理”说,断言天理、人理、物理只在吾心心中,心是唯一的实在。“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杨简对陆九渊“心即理”说心领神会,曾作《己易》,认为“易者己也……天地我之天地,变化我之变化,非他物也。”把宇宙变化的总过程说成是主观的心的变化过程。他还在《绝四记》中,一再阐述“人心自明,人心自灵”的观点。他的一些观点,对后世的唯心主义思想有一定的影响。
杨简在向朝廷论治世要务中,也有许多卓越的见解。他曾向皇帝提出过五项主要务,八项次要务。
杨简晚年曾在宁波城内月湖“碧沚”设馆讲学。他与当时的沈焕、袁燮、舒璘被人称为“四明四先生”。杨简后居慈湖之畔,他对慈湖的感情很深。曾有《慈溪抚琴行》诗记慈溪之胜:
萧萧指下生秋风,渐渐幽响飕寒空。
月明夜气清入骨,何处仙佩摇丁东。
野鹤惊起舞,流水咽复鸣。
一唱三叹意未已,幽幽话出太古情。
龙吟虎啸递神怪,千山万壑风雨晦。
海涛震荡林木响,乱撒金盘冰雹碎。
和气回春阳,缥渺孤鸾翔。
三江五湖烟水阔,波声瑟瑟鸣渔榔。
悲猿临涧欲渡不敢渡,但闻涧下萧瑟秋风长。
闲云曳碧落,势去还回薄。
神仙恍惚无定所,微吟似欲止所作。
驭风一笑归蓬瀛,犹有余音绕寥廓。
杨简一生著作甚丰,有《己易》、《冠记》、《昏记》、《丧礼家记》、《家祭记》等,著作由门徒编为《慈湖遗书》。
杨简在四明学派中是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他留传的著作最多,生前地位较高,曾任温州知府、工部员外郎、国史院编修等职,致仕后封赠为慈溪县男爵,他的学术影响也最大。杨简认为心是万物之主,“言其本谓之性,言其精神思虑谓之心,言其天下莫不共有谓之道”(《论论语》)。性是人之本,是人的本性;心是人的精神,是人思想活动之主宰;道是做人的准则,是天下人共有,也为天下人共同遵循的准则——仁义礼智,是心的精神,“心之精神是谓圣。”他认为圣贤并下是超人,圣贤也是平常人,他们所以为圣贤,因为他们发扬光大了心的精神。人们只要将本性具有的良知发扬光大,不被利欲所蒙蔽,那么人人都可以成为圣贤。“人心自善、人心自明、人心自神”(《遗书》),人人都要自尊自重,防止利欲的侵蚀,遇事要反求诸己,求道德人格的自我完善。他所说自善自明自神的心,并非高不可测,而是渗透在人们日常生活之中,“此心常见于日用饮食之间,造次颠沛之间。”不过由于各人所禀不同,后人熏染有别,有的人始终保持善良的本心,有的人受利欲之蔽,心灵就被扭曲了,所以必须要接受教育,经受磨砺,使人的天良下仅不受伤害,而且还要发扬光大。这就是四明学派十分重视教育的缘故。甬上四先生都是边做官边育人,不做官便终身执教,身体力行以德育人的教育家。
中国古代的书院,始创于宋代,遍及于元代,兴盛于明清。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清政府被迫宣布废科举,办学校,全国书院改称学堂,书院从此消失。
中国古代书院,大多为私人所办,与官方所办郡学、县学有所区别。它的教育内容虽然也是儒家的《四书》、《五经》,但由于教学方法多以讲学为主,老师可以讲解自己的看法,学生也可以向老师提问,相互之间可以计论,因此比较务实,也比较生动活泼。这种情况在宋代最为明显。明清时期官方也办书院,书院数量超过宋元时期,但主要目的是为了应付科举,情况与宋代有很大不同。
“谈妙书屋”位于阚峰脚下、谈妙涧旁,面临慈湖,背靠阚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环境幽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它始建于南宋,创办人是一代大儒杨简。宣讲性理之学,自署“慈湖书院”,四方学子接踵而至。世人赞其严谨的治学精神,称杨公为“慈湖先生”。杨简殁后,后人在慈湖旁建祠以作奉祀。此即历代所称的“老慈湖书院”。
“新慈湖书院”,是指宋度宗咸淳六年(
公元1271年)在“淡妙书屋”东侧的普济寺旁重建的“慈湖书院”。它是为纪念三国东吴名相阚泽和师承“德润书院”而重建的。
德润书院,屡兴屡废,最后建成于北宋,明赵文华重修。因此处已有“慈湖书院”办在“谈妙书屋”。所以重修的“德润书院”亦称“新慈湖书院”。新老慈湖书院人才辈出,明朝时弟子中考上举人600名,进士220名,清朝有举人420名,进士93名。
阚泽于民,德润桑梓。“德润书院”和“谈妙书屋”,它们都是慈湖中学前身,今有“慈湖书院”石碑作为历史的见证(现存孔庙内)。
浩气长存
1861年初,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由皖次入浙江。1861年十月壬午,范汝增率太平军攻占慈城,至1862年四月乙丑,慈溪县城被清军夺回,占城仅历时164天。
1862年八月已亥,太平军又攻占慈城,第三天即被江苏巡抚李鸿章调来的为华尔所率的常胜军所困,不得不启北门夺路而出。
华尔(1831—1862)美国人。1859年到上海,在清军炮船上当雇员,后受清政府委派招募外国人组成洋枪队(后扩至中国人),任统领,驻松江,1861年加入中国籍次年联合英法侵略军在松江、嘉定、清浦、奉贤镇压太平军,升为副将,洋枪队遂改称“常胜军”,横行杀戮。当年9月17日调来宁波,20日前即在慈城与黄呈忠、范汝增、何文庆所率太平军鏖战,炮弹击中华尔胸堂,弹自背出,次日毙命,时年31岁。
如今,石刺岭下、慈城西南古城边的抱珠山上,高耸着击毙华尔纪念碑。以它伟岸而无言的身躯,表达着中国人民敢于抵抗一切腐朽势力和侵略者的凛然浩气。
唐诗宋词
中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素亨“诗国”之誉,在世界文学史上,中国的诗歌独树一帜。特别是唐诗、宋词、元曲,已成为中国诗歌发展史上三座丰碑。
慈城是江南古县城治地,历史悠久,古迹众多,重教兴学,是一座文化名城,向以文风鼎盛,人才荟萃,名家辈出,在各个时期,都有名篇佳作传世。在文学瑰宝诗词方面,亦有很多古今雅韵,凡是古城的山、谷、水、泉、江河、湖、池、井、桥、寺、观等,各代文人骚客无不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所吟之诗尤以慈湖与清道观为最多。现选录部份咏慈湖的诗词:
宋·杨简《慈湖》
惜也天然一段奇,如何振古罕人知。
只今烟水平轩槛,触目无非是孝慈。
元·翁传心《慈湖》
好山四面绕青螺,十顷慈湖胜事多。
阚相门前花似锦,杨公祠下水如罗。
人从碧玉壶中立,鸟向青铜镜里过。
买尽江南霜白纸,品题不了欲如何。
明·沈大忠《普湖钓月》
白水兼天涌,洪涛拍岸寒。
玉钩垂碧落,金尺戏晴湍。
披雪鸥为伴,眠云虹作竿。
晚风吹铁笛,不减富春滩。
明·桂彦良《慈湖秋水赋》
乘高秋之逸兴,独散步于晴沙。
盼秋水之汗漫,羌浩浩其无涯。
骋蒙庄之雄辩,肆海若之矜夸。
声撼风霆,忽奏钧天之乐;
源通河汉,疑乘八月之槎。
荡空清于上下,混洪荒于迩遐。
映霞于枫渚,散白雪于芦花。
冷浸玻璃,灿星珠之璀错;
平铺素练,影雁字之横斜。
乃有骑鲸仙人,乘云羽客。
或酾酒而临江,或倚阑而吹笛。
眷百川之交流,仰三秋之寥阒。
泛一叶之扁舟,怀坡仙于赤壁。
况夫微风冷冷,澄波
。
露下天高,星稀月小。
蛟起舞于中流,皓鹤横飞乎穹昊。
冰轮莹洁,渺纤尘之不惊;
玉宇高寒,淡轻氛其如扫。
乃若潇湘之南,洞庭之北,
云接屿以长青,水连天而共碧。
岂知四海之为大,自笑三川之颇窄。
览江汉之朝宗,譬龙颜之咫尺。
儒魂商魄
秦润卿(1877—1966),字祖泽,晚年自号抹云老人,宁波慈城人
,出生于清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系金融巨子。
秦润卿出身贫寒,前后只读过八年私塾。十五岁时,经表叔林韶斋介绍,进上海协源钱庄学业,拜沈文灿为师。当时上海的钱庄业十分发达,秦润卿学业的钱庄前身为豫源钱庄,是由安徽迁居苏州的典当业巨商和衡斋的第四个儿子和卧云所办。程卧云去世后,财产由子孙继承,相继成立协源钱庄、协大钱庄、延源钱庄,均由慈溪人林绍斋任总督理,沈文灿、罗越灿任经协理。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林绍斋去世后,三个钱庄乃改组为豫源。至此,秦润卿已进钱庄六年,升任信房及对外跑街。当豫源改组为福源钱庄,秦润卿因管理有方,升任为经理,以后又兼任福康钱庄、顺康钱庄监理。1943年日寇进入上海租界,他不愿与日伪周旋,辞去所担任的各项职务,蓄须明志,引退家居,时年六十七岁。
秦润卿在银钱界五十多年期间,还曾先后担任过上海钱业公会理事长、上海总商会副会长、中央银行监事、交通银行上海分行经理、四明银行常务董事、上海垦业银行董事长以及嘉丰纺织整染公司、大有榨油厂董事长等职。
秦润卿作为上海银钱界巨子,他在风幻莫测、政局动荡的年代,何以能临风险迭起而稳操胜券、立根坚韧呢?主要是他讲究诚实守信,经营作风稳健,处事小心谨慎之故。他在经营上量入而出,做“多单”,不做“缺单”,使钱庄本身拥有一部分流动资金,因而立足稳固,避免了屡次行将倾覆的风险。他放款有眼光有魄力。他在放款前,先考察客户为人品德、才干,是实业家还是投机家,认为是值得支持的,他就尽力帮助其渡过难关,最终使放款户成了存款户,即帮助了客户的企业,又巩固了自己地位。他在做“外场”时放的帐,没有“倒帐”、“滥帐”。秦润卿在经营上与众不同还在不依赖外国银行。许多银行因实力单薄,当“头寸”紧张时,常向外国银行借款,以致受制。他的钱庄从不向外国银行借款,余款也只存在国家银行,绝不向外国银行存款。显示了他的爱国精神。秦润卿放款重工轻商,并以纱厂为重点,当时上海几家私营纱厂受到日本纱的排挤,在经济上遇到困难,他就全力支持。1933年,他向鸿章纱厂放款273万。在他的影响下,上海钱庄业支持了三大爱国运动。“九·一八”事变后,上海钱业断然一致与日本厂商绝交,连经营日货之商号,亦不与往来。
秦润卿在经营上老成持重,绝不轻易冒险。1947年,他被推荐为上海钱业公会理事长后,他所领导的银钱业,历经风险仍顺利渡过。新中国建立后的1952年,公私合营银行成立,秦润卿被推荐为副董事长,时年已七十七岁。
秦润卿为人正直,热爱祖国,热爱乡邦。他鉴于列强欺凌,国势积弱,知识落后,因而热心教育事业。1915年,他在家乡创办“普迪小学”,专收乡时贫寒子弟,免收学费,还供给纸张文具,学生多时超过千人。当日寇侵陷慈城时,校舍遭炮火损毁严重,秦润卿向中国垦业银行要求,把他应得的身后恤金提前拨付,移作修复校舍之资,使校舍得以修复。1933年,慈溪县筹办中学,秦润卿又以巨资捐助慈溪中学。抗战胜利以后,他又对慈溪中学和宁波效实中学竭力帮助。尤其是效实中学,他担任校董会主席,1948年以后,因物价暴涨,教职员工连薪水也难以为继,秦润卿竭力帮助,直至建国以后。
秦润卿不光在家乡办学,他还把上海钱业会馆部分余屋,于1923年创办“修能学社”,聘请冯君木、杨宗庆为副社长,陈布雷、钱太希、冯定、沙孟海、杨厉等为教师。以后“修能学社”迁到牛庄路必名为“储能中学”,周建中、冯宾符、殷力佩、杨晦、汪洋刃锋等都担任过教职,学生多时曾过去1700余人。公元1928年他也曾利用钱业会馆部分空屋,举办钱业公学;任校董会主席,供钱业子弟入学。
秦润卿在办学同时,还尽力为慈溪保黎医院筹集资金,建筑院所,使之成为当时浙江的一个优良医院。秦润卿还在家乡提倡蚕桑业。他从无锡运来优良品种桑苗和蚕种,无偿分给乡民种植和饲养,并聘请无锡育蚕专家到慈溪指导,以增加乡民收入。每当水涝旱荒,青黄不接,他筹集资金运粮办理平粜。他出资捐助慈溪云华堂,以抚孤恤寡。
秦润卿慷慨捐助公益事业,可个人生活却极为俭朴。他不吸烟,不饮酒,不玩牌,不赌钱,衣服也不常添置。每日十时就寝,早睡早起,应酬宾客,必先饭而后酬。一次,有个巨商送来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给他作妾,被他婉言谢绝,因而在银钱界威望甚高。
关于秦润卿在家乡慈城建造并取名“抹云楼”图书馆,还有这样一件轶事。相传,秦润卿的祖先是北宋著名词人秦观。秦观,字少游,扬州高邮(今江苏)人,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中进士,授定海(今宁波镇海)主薄,官至太学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秦观在31岁那一年客游汴京、扬州、浙江等地。一天,有位姓程的朋友要到会稽去上任,在蓬莱阁设酒宴,秦观在席间作了一首《满庭芳》词:“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全词叙写一个离情场面,抒写离别伤感之情。这首词情景交融,当时著名学者苏轼听到后,十分赞赏,并风趣地把秦观称之为“山抹微云秦学士”。秦润卿追念先祖秦观,更喜欢秦观的名作佳句,于是,他便自号“抹云老人”。
秦润卿于是1931年在慈城建藏书楼,题名“抹云楼”,购藏图书,并大力收集各种古今中外书籍。日寇侵入宁波后,“天一阁”部分藏书被盗卖上海,秦润卿也多方设法购回,贮于抹云楼,并于1947年起公开阅览。他还设立“抹云楼奖学金”,奖掖后学。优秀生经他资助,有的被保送到他在上海办的“修能学社”,有的一直培养到大学、留学。1952年,他把全部藏书和“抹云楼”财产捐献给浙江省人民政府。计:二层花园洋房一座以及全部财产股票和线装古版书籍32996册,现代书籍3335册,各种杂志3324册,图书碑帖字画2571件。
秦润卿作为一代金融巨子,卒于1966年,享年九十岁。
师古情怀
天然留得此林泉,近水遥山一色妍;
师古亭前风景好,公余临眺忆前贤。
这是150年之前的钱塘教谕,慈溪举人裘溥宗写的抒情诗,诗中描述的慈湖师古亭把我们带到了悠远的年代。
为了通行方便,宋代时的普济寺僧人在湖心筑长堤贯通南北,堤上造拱桥使湖水东西相通。宋天圣五年(1027)慈溪县令孙知古在堤上建亭,名清凉亭。30年后县令唐昌期又更名为“涵碧亭”,这就是慈湖师古亭的前身。
慈湖之有亭,为群山怀抱中的碧湖增辉,她与青山翠堤相得益彰,俨然是杭州西湖的缩影。
星转斗移,岁月悠悠,慈湖涵碧亭面临倒坍之忧。到乾隆三十七年(1772)慈溪县令胡观澜在湖心堤上重建六面重檐攒心式的廊亭。这座采用双围柱插金造的木石构造的古亭,下檐设副阶,施望板,用12根石柱承托亭顶。从建筑力学来讲,亭柱越多,承重力越散,重力分布愈难掌握,工匠精巧把握木构梁枋和石柱的精密榫接,使之承重均匀,柱脚东西两边又用四块大条石作围护,既起到稳固柱脚的作用,又可供旅人歇足,这是慈湖师古亭已历230多年寒暑而依然挺立于阚湖的原因。
“师古亭”三字由甬上已故著名书法家凌近仁先生所书,师古是“师古法今”的意思,《史记·秦始皇纪》中说:“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师古亭面宽达4.5米,内外柱间距2.4米,石柱高4.51米,12只高高翘起的翼角,凌空欲飞,亭柱上的对联道出了湖畔山色之妙:“三围秋色从中起,一片冰心望里收”。
师古亭是浙东现存最古老、面最宽阔的木石结构重檐式廊亭,她的特有的构造形式,特有的人文内涵与特有的地理环境揉合在一起,这更是师古亭特有的魅力所在。
是啊,思故、思古、师古……
这多像昌期先生在《慈城,我可爱的故乡》一文中所表达的心情那样:
“浙江之东,有座名镇,叫做慈城。慈城,便是我的故乡。
故乡好比一棵树,我便是长在树上的果子。我的甜蜜,我的富贵,可以在岁月里消逝,但果子里却有一颗永不糜烂的核——赤子之心!旅游海外50多年,那一夜不在重温儿时梦?那一夜不在刻骨思念着我的家乡!
前年的春天,这一愿望终于实现了?当我一脚踏上故土,泪眼相见,竟无语凝噎,面对斯情斯景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我在旧时的山,旧时水,旧过路,旧时街上,追寻着儿时的欢乐。虽然,而今我已逾古稀之年了。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缓步出了北门,映入眼帘的是平静得像铺着一块明镜似的水天世界。这便是有名的慈湖了。那清清的水,还是象过去那样,流溢着一股股令人沉醉的乳香,带着无穷的柔情,无穷的蜜意,流进了我的心坎,洗落了我在海外都市的喧闹繁嚣,荡涤着我旅途的仆仆风尘,使我意忘却老之已至;我真想一跃而游,像孩提时那样痛痛快快、卜条、卜条的打几个沉浮,喝几口湖水!是呵,我不是喝这湖水长大的么?这碧波荡漾的慈湖,多象一位端庄明丽、善良质朴的母亲的乳汁!正自感慨,抬头望处,忽见一座玲珑小巧的师古亭,这便是我青少年时期玩得最勤的地方。亭的周围树高草低,花娇鸟语,一座古刹静卧于荫森树木之中,出奇的幽静,那是我最不能忘记的地方——普济寺。想当年,与同伴携手结伴游玩寺院。或攀参天大树、或采路边小草,嘻笑打闹、笑声四溅。而今,这笑声还一定藏在寺里呢?
长溪岭就在城的小北门外,我是不能不去的。这山峦是慈城坚固的屏障,岭下大宝山畔的那座为民族英雄朱贵将军建造的朱贵祠,多年来总是牵动着我的心。面对古朴的祠堂,遥想当年朱将军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刀剑拼杀之声,顿时在耳际作响,那场面该是何等的壮烈,何等的惊心动魄!呵呵,万种的民族情思,万种祖国恋情,又一次唤起!
故乡的夜,月色朦胧,云影朦胧,人群朦胧,慈城罩上一层轻雾,我归途车过东门外的清道观旧址,清道观已不是旧时模样,掩映于星月的薄纱中,影影绰绰,含羞迷人。那份温馨,那份沉静,那份端庄,就是慈城的化身?我象孩儿般地天真无邪地斜藐着这历经百年沧桑的清道观旧址,又凝望那幽深的小巷,顿发出思古幽情!那小街,那深巷,不是有着一个个历代状元、探花、榜眼、进士第等的遗址么?多像一串串明珠在我身旁发光!
这又是名镇慈城的化身!
慈城,过去叫慈溪县,它建于唐期以前,算来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唐代的名相房琯,就曾经当过慈溪大令(即县长)。谁都说自己的家乡好。我的家乡啊,不仅好,还人才辈出呢!历代的的名贤先哲真是一个又一个。汉朝的董黯(孝子),三国时的阚泽,都是非常有名的人物,到了近代,在海内外出名的人就更多了。比如曾任宁波中学校长的杨敏曾,曾任效实中学校长的陈谦夫、陈布雷、冯度等,以及北大教授何育杰、魏友仿;有书法家姜西溟、梅调鼎,还有金融界巨子秦润卿、李寿山、陈秉权、陈润之、冯受之、孙蘅甫,葛莘木等,都是慈溪县里出生的人。近代尤为令人钦佩的要数抹云老人秦润卿了。他一生热爱故乡的公益教育事业,先后筹资创办了宁波效实中学、慈湖中学、普迪小学。更令人称颂的是,凡进入普迪小学读书的,都可完全免费。课本、练习本、笔墨,全都不要钱。这普迪小学便是专门给穷人孩子读书的。学生毕业后,成绩优良的,还给介绍工作。这在国内可是一件罕见的培育贫民子弟翻身的事呢!穷人的孩子能不高兴么?秦润卿先生还筹资创办了抹云楼图书馆,将天一阁、醉经阁流失的图书珍藏于阁中。
受到乡贤先辈的影响,这些年来,我这个游子也为家乡的经济、文化事业的发展,尽了一点绵薄之力。我平时爱好围棋。围棋又出自中国。我这次出资百万以上美金在故乡宁波举行世界“应氏杯”围棋赛。
这几年,我来过几次故乡,故乡的情呵总是萦绕着我的梦魂,就象一根无形的绳紧紧着我的心。
故乡的一山一水,总是牵着我的心,我希望故乡更美。但说实在的话,我心里还有一丝遗憾。我记得早年的慈城三面皆山,郁郁葱葱,一眼望之,染绿了双眼,也染绿了心灵。但现在,这可爱的绿色很少见到了。据说是开山取石的缘故。过去,县城里面小河交错,河水清澈,现在因为扩建,小河极少留着。即使偶而见到旧时的小河,却是黑色的水,河面上杂物飘浮,还有综合电镀厂,泡沫塑料厂等几家工厂就造在东门的民宅之中,几支烟囱黑浪排空,也实在令人可厌。想必,这里的居民一定有说不出的由衷之苦。当然这也是历史前进中的短暂现象。
每每重游故乡,我总有这么一个想法:慈城的教育事业一向在宁波各县中是出了名的,以小学来说,有中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城,还有冯氏的尚志、藕田、俞氏的继善、正始、道本、念慈、普迪,还有一个慈湖中学,慈城在历史上出了那么多的文人,又有那么多的学校,进一步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很有条件。城镇里面还遗留着浙江省保存得很完整的孔庙,如果旧地重新修复建筑,集浙东各文庙佚散的编钟等文物,实在是一件很有益的事。大成殿旁边的明伦堂现在还基本上保存完好,这是以前讲文吟诗的地方,修葺一下,与中城小学相望相对,情趣无限。竺巷东路是镇里较热闹的去处。小菜场就设在这条街上,热热闹闹的。我倒希望这条街道清静一点,多一点文化的氛围和气息,成为一条很在家乡文化特色的街道。还有,希望慈溪能复县。慈溪因孝水而定名,原有历史名人先贤,后人读史都易纠错,现在的慈溪市应为三北市,应该把慈溪名称还给故乡,否则我予孙将来未经我赔同,一定误到浒山去。建县建市应该有历史知识,才能名实相符。
我现是七十余岁的老人。老了,路总是要走下去的。一颗赤子的心却永远留在我的故乡。鬓雪丹心,飘泊在海外,虽说我已是稍有名气的国际企业家。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总令我有无限的惆怅和无穷的感慨……”
( 1990年12月25日)
慈湖——母亲湖,游子心中梦牵萦绕的乡魂。
是呵,这是多么宽广的师古情怀啊!
梦断慈湖
巍巍四明山,浩浩姚江水。古老的河姆文化,孕育了千年古城
——慈城。站在慈湖畔,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湖堤上师古亭古色古香,彩虹桥婀娜多姿。长堤把慈湖分成东西两湖,东湖形如太阳,西湖形如月亮,犹如日月同辉。翠绿的阚峰屹立在湖边,那是古城北面意象玄武山脉昂起的头。峰峦叠翠,湖光山色交相辉映。
站在书院的遗址上,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散发着唐风宋韵、儒学释道的幽幽灵光。谈妙涧水悠悠流淌着。伫立在野航桥上,三面群山环抱,无论是晨曦中的朝霞,还是夕照中的晚霞;无论是群星璀璨的夜晚,还是皓月当空,曲觞流水,抚琴吟唱,挥毫泼墨。亭台楼阁里,琴棋书画中,湖光山色间,多少诗情,多少画意,才有了无数慈湖赞美抒情的唐诗宋词,才有了多少慈湖写景的丹青画卷。
耳旁仿佛传来了书院里《论语》的朗读声,普济寺那逝去的钟声,大音希声,犹如天籁之音。先人们曾在这里悟道讲学,传授禅理。杨简在儒学与佛经里,参悟出心学。袅袅香火,悠悠古琴声,把酒品茗。在《道德经》的意境中,领悟那刚柔的太极神韵。
漫步在慈湖中学的校园里,高大挺拨的银杏树生机勃勃。那口古井遗址还在,三国时期的普济寺的老围墙脚还依然可见。
在谈妙禅理中,在山抹微云下,那淡泊的心境,那宁静的意境,明理致远。参禅悟道讲学。小小的古城竟然考中了那么多秀才、举人、进士直至状元。好一幅科举仕官图。在山水间,浓浓的儒风熏陶着儒商,孕育着进士,滋生出仁慈的品质,忠孝的精神,智勇的灵气。古寺院、古书院、古县衙、古学宫、古考棚、古城墙、古桥老屋、古街古巷、古河道、古牌坊、古门楼、古井、古树,时时处处散发出儒风释光的道韵。好一篇唐诗宋词,好一首千古绝唱,好一幅千古画卷。旧时的江南,梦中的水乡,古韵悠悠。细细品味,催人发思古之幽情。
岁月流逝,人生变迁,但不变的是那永恒的文脉;生命轮回,江山更迭,但依旧不变的是那不老的青山。那深爱着的古越情怀,多少梦想,多少激情,久久萦绕在书院的上空。
千古庭院,千古遗梦。
豪迈人生,从头再来!
师古遗韵,古城永远的映象。
(完)
参考文献:
1、李振达《想起慈湖书院》;
2、凌晋良
《慈城谈古》;
3、戴松岳《风流千古说慈城》;
4、杨古城、曹厚德《四明寻踪》;
5、董有华编著《宁波名贤》;
6、互联网“秦润卿”有关资料;
7、应昌期《慈城,我可爱的故乡》;
8、《慈溪县志》
(清)杨泰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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