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翻出我多年前写的一篇小说把它拿在手里多少有些感慨,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一段失去的恋情。)
梅——你在他乡还好吗
在成千上万打工族中,我只是这汪洋人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浪花。也和其他打工仔一样,在这惊涛骇浪中,艰难跋涉,探寻着各自生存的价值,但每个人都有着一段辛酸苦涩的往事。
我与梅是大学同学,又是同月同天的生日。梅,长的很美,为人善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她笑起来很腼腆,样子很好看。你只要跟他一接触,你就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我是彻彻底底被她降伏了。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许是阴差阳错。我们走到了一起。
我们一起做画,一起出外写生,一起上街。在一个大雪份飞的周末,在市中心的一家电影院里,我们被电影《魂断蓝桥》男女主人公罗易、玛拉爱情所感动。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抚摸女孩子手那种触电般的感觉,感受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我们双双坠入了爱河……。
很快我们即将完成学业,大家都在为各自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而奔波忙碌时,梅却病倒了。
我们花了八十元钱,租了一个人家做澡堂用不足六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小的只能放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及一个做饭和取暖并用的小炉子。剩下了不足两平方米的空地,我只能用它来打地铺。床和地铺之间拉一道帘子,晚上就成了两个人的世界,可是没有多久,受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天气突然冷了下来,梅,病的更厉害了。我只有让她躺在床上养病,自己一个人去找工作,若大一个城市举目无亲,我一家挨一家的寻找,可是命运总是这般捉弄我,快到年底几乎所有公司、工厂都在裁员、再加上我这一身寒酸样,没有一家公司肯接收我,我眼望着如梭般从我身边匆匆而过的人群,象是在台风中荡漾的一只无人救助的小船,好生凄凉。我又一次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那鸽笼般的小屋时;却又每次在小屋前不停徘徊,我实在不忍看到梅那日渐憔悴的面容,我的心好沉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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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大都市不管什么东西都很贵,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节约钱,给梅买药:买一些可口的补品。但是钱还是不知不觉就要山穷水尽了,我越感前途渺茫,我又一次茫茫然回到小屋,我为梅做好了饭。梅依在我身边喃喃地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身体不好拖累了你,让你吃了不少苦。今天是我们俩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说着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个绣着精美图案的毛背心。我高兴的爱不释手,连声说好。“这两天躺在床上,闲着无事可做,便给你织了这毛背心,外面天冷,穿上它可以保护肠胃不受凉”梅说完从床下拿出一瓶红酒,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为了我舍不得买酒,今天是我们俩的生日,我就偷偷买了一瓶”。说着已经倒满了酒杯。“祝我们俩生日快乐,我们既是同月同日生,但愿我们同年同月死,愿我们永远在一起,来干杯!”说着梅已经举起了酒杯。我心里一阵酸痛。
北国的冬日,外面冷风卷着鹅毛大雪击打着门窗,我为炉子添足了火,这鸽笼般的小屋热的出奇,我本不善饮酒,今天却多了。朦胧中我看见梅在一层一层的脱衣服,紧接着连内衣也脱去了,然后轻轻地躺在松软的床上。我的眼睛抖然一亮,酒也醒了不少;啊!我看见了什么;我象是在欣赏罗丹笔下的雕塑,我不知道什么叫十全十美,她那柳枝般的线条和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使我无法证实面前的现实,无法不让人心动。顿时我的心跳加速,整个身子在剧烈的抖动,喉咙里象是着了火似的,我仔细端详着这秀美的瞳体,她那微闭的双眼略带一丝甜甜的笑意,但这无法掩饰住她那憔悴虚弱的神情。良久我的酒也全醒了。不——不——我不能毁了梅,我不能让梅跟我一起受罪、受磨难,我能保证她的幸福吗?我极力克制住即将喷发的火山。突然我紧紧地将梅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暗骂自己的无能,暗骂自己的懦弱。
第二天一早,我买了西去的车票,踏上了去梅家的火车,下车后,我背着梅步行近二十里的山路,向梅的家走去,一路上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向我袭来。我的脸和手冻的通红通红,我全然没有知觉,梅在我身上不停的哭;说什么也要和我在一起。我的心里在流泪、流血。感觉什么东西对我都已经麻木了——。
梅的父母看着女儿虚弱的身体,用一种敌视的双目紧紧顶着我,许久不说一句话。我不敢直视二老那灼灼逼人的目光,站在那里浑身不是个滋味,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隙,我能够钻进去。忽然我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句泪下地说:“大叔伯母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二老、对不起梅,如有来生我一定会娶梅”说完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我听见梅那断断续续撕声裂肺喊我名字的声音,我明白我此时无法使她感到幸福,我要重新寻找自身的价值。我强忍悲痛踏上了东去的列车。
到如今我已有如意的工作,有了自己的居室。每每夜深人静,孤泠泠一个人时,闭上眼睛,总能听见梅呼喊我名字的声音。每每我都会从梦中惊醒;遗憾、悔恨、懊恼,什么样的滋味都有。我失去了我一生中最挚爱的人,这一切都源于我的懦弱与自卑。
生活就是这样认识自己很难,那是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当我们完全清醒时;当我们有能力矫正自己时,过去的已成为永远的记忆。
每每我从枕头下拿起那我穿了多年的毛背心时,梅的身影总能在我的眼前浮现,但我只有默默地为她祈祷:梅——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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