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
风雨后,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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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我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悲欢了。
没有一本书,像《清风卷帘海棠红》这样,带给我差别这么大的狂笑与大悲。前半部分,我笑得前俯后仰,那些好玩的文字如一阵清风拂过,总能在细微处把我的心挠得痒痒的。这让我想起我的朋友鱼,那些平淡无奇的文字总在他的手里变得魅力无穷。而后半部分,我疼得泪雨如飞,我不明白,为何家国的恩怨最后要让一个女子来承担?一个柔软的身体和一颗柔软的心,如何挡得住那些刀风雨剑?
书的背景是天应四年,是被架空的历史,子虚乌有,却有着比真实历史更真切的人情和人性。早春二月,公主和亲,自小不被位高权重的父亲待见而送到深山学武的陆棠雨,被父亲魏王安排去送嫁。娇气爱哭的公主,不苟言笑的和亲大使,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还有风云变换的时局,将陆棠雨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经历了失恋和九死一生的危险回到家后,陆棠雨不得不再次面对一场更激烈的人生风暴。这场风暴如春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满树海棠打落得漫天飞散。
我所惊奇的并不是这些故事情节,相同的故事,由不同的人写来,往往有着判若云泥的效果。靡宝的文字一如其书名,自有一番诗意与别致的表达。而诗意与别致,又是这个时代常常被人忽略与轻视的。
“而我看到这山鸡就如同看一道辣子鸡丁,或是干笋焖鸡。所以鸡每次见了我,都缩到笼子一头发抖”、“在我的想象中,那会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蒙面黑衣侠客悄悄来拜访我,我们俩神秘兮兮地对暗号。夜风拂着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一派江湖风度。然后那黑衣侠客悄无声息地翻墙离去,我背手站立在月色下,形象高大”、“北辽皇宫真是极尽宏伟华丽,楼宇雄伟,雕栏画栋,一草一木都是珍贵品种……总之这整座宫殿都在对着外人大叫:看呀,我多有钱呀”、“那小厮看到我们衣冠不整地从树丛后面钻出来,面目惊骇,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顺藤摸瓜飞到八千里外了”。这些语言是不是从面目可憎的框架里跳了出来而别有一番风味呢?读到这样的文字,首先是会心一笑,对书后的作者不禁生出知己之感。然后是想继续读下去,看后面还有什么让人惊喜的语言在等待我们挑剔的目光。
最怕看那些为写故事而写故事的书,整本书就是作者在那里兜售情节,从头到尾都是主谓宾在尽情表演。如果写到谈情说爱,那更是省略了花前月下的肉帛相见。而这本书里,不管写什么,作者都是徐徐道来,不紧不慢,如舞台上的水袖,每一次挥洒都有无穷的韵味。“外面已经是一片安静。草原旷野,天高地阔,此刻混沌如一体,黑暗中只听得到虫在低鸣。头顶,缺了一角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中,明净的夜空里,除了月亮,就只有天边那颗永远明亮的天启星”、“身后的小岛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成水面的确个小黑点。只有一两只小鸟被我们从芦苇里惊了起来,沿着水面朝远方飞去”。这些画面,是被一般的小说遗忘了的描写,却给我们送来了一副副美丽的图画。而“封峥静静不语,只是一直注视着我。他这目光里面缱绻着,软软绵绵的,像是春天柳条枝一样,轻轻从我心上拂过”,这样的眼神,是不是会烙在爱人的心壁上?这样的爱情,是不是会叫人永生难忘?爱情并不是只有热烈的拥抱,这样一个远远的回望,欲说还休,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当我合上这本书的时候,有些页面已经不可回避地被打湿了,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同仇敌忾似的要与陆棠雨同喜同悲。虽然惨烈,但是这毕竟是一个人的一生,真实的生活往往比这更需要面对的勇气。及至最后一页,我终于看到了陆棠雨云开日出的身影,南海的两情相悦当然是幸福的开端。这时候,窗外有些灼人的阳光跑了进来,连同李清照的词: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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