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保罗住在加州湾区富人岛，有一个美丽的爱尔兰裔美国妻子和四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今年刚卖了几处不动产，拿着几百万又找了一些投资人合伙致力于研发一种新的减肥药，不要误会，保罗自己身材很好风度翩翩。

几年前的保罗在厦门有间工厂，专门制作仿意大利的建材卖给美国人，常年往返于中美两国。保罗非常喜欢中国，一度想把全家移到厦门，可惜妻子不愿意离开湾区，最后也没搬成。

再往前数，很多年前的保罗刚从意大利来到美国，总是拿着旅游签证做生意，旅游签证6个月到期，他就续签一次，移民局再给3个月，3个月到期后他明知申请延期会被拒也还要再申请一次延期，为的是被拒后还有20天离境。这样他来一次美国可以呆大概10个月，然后回到意大利呆一个月后再回到美国，故伎重演继续呆十个月做生意。

再数下去，保罗就是一在米兰大学学工程的学生，在意大利的阳光里和学物理的朋友激扬辩论的普通小伙。

2007年，我第一次见到保罗是在离地四万五千英尺的飞机上，从北京到旧金山，经济舱。坚决要养生不肯喝冰水的我每次都问空姐要热水，要到旁边的人忍不住乐了，扭头来看我，我看过去——哈，一挺和善的老头儿！看上去四五十岁吧，戴副眼镜，镜片后面灰蓝的眼睛闪着天真的光。我也笑笑，俩人聊起来后我很实诚地说第一次坐飞机，大学快毕业了，研究生院邀请我去参观学校，我就当公费旅游了。老头儿很惊奇地说你第一次坐飞机就从中国飞美国哈，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听不懂个话，我都说了公费旅游，难不成人还让我挑地方。老头说他在中国做生意，对生意没兴趣的我连什么生意都没问，看看这人一脸天真的光芒心想就你？能赚钱么？不过下飞机前老头还是很好心地往我铅笔盒里贴了他的电话，估计怕我第一次出门找不着北，说有事情打电话找他。那趟公费旅游我颠颠地折腾到洛杉矶又飞回旧金山再开车回到洛杉矶飞北京，一周功夫乐呵得很，也没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