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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逐渐改变的世界

(2010-07-29 15:47:13)
标签:

2012

末日论

玩笑

杂谈

分类: 隨筆

(作者按:此文写于2009年3月20日——远远早于《2012》电影上映。顺便提一句,电影我并没看过。)

 

记不得第一次听说2012世界末日预言是何时了——大概两年之前。其时笔者尚在痛苦的高考后遗症中,甫一听世界末日这回事,竟坦然赞许,觉得全世界人民在同一天死掉是件无比公平的事情。后来看了篇心理分析,文曰“接受并认可末日论的人,多半是悲观主义者”。此言不差。换了别人就不会这样认为。比如我母亲大人,听到大吃一惊,立即表示不能接受,并警告我“胡思乱想啥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你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一干众人听了,也一笑带过,嘲笑我科幻小说看多了——其实我看得很少。越是虚拟的现实,越是精准得叫人害怕,预言也同此理。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会引起人们蠢蠢欲动的联想,从宣扬集体自杀的邪教到刷爆信用卡的提前消费主义(随便说说,请勿怀疑此预言与次贷危机的联系),使社会不和谐率显著上升。看来公共场合三大禁忌话题——政治、宗教和性,应该添上“末日预言”一条,以防人们胡说八道影响社会治安——当然没那个必要。毕竟,大多数人只把它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幸的是,如此俗套八卦兼喜感的话题,竟引发了我的严肃想法。试想“2012年12月22日世界末日”这一命题为真,又会如何?结局定不会是好莱坞式的“他们艰苦奋战……最终活了下来”。如有毁灭,就是玉石俱焚,一了百了。我的立场始终没变:假若真有世界末日,我接受它。除了静静接受,别无选择。

 

从人是理性动物这一前提出发,若世界末日存在,我们很容易推导出一个最优理性选择:宗教。如果死亡是必然的(多么令人沮丧),至少还有末日审判之说,天堂地狱之别。最好的办法是:选择一门最靠谱的宗教,然后信它。前提是真诚的信仰,你要相信它能将你带往永生的幸福。帕斯卡尔推导过宗教信仰的价值:1、若上帝存在,则基督徒上天堂,不信者下地狱,前者赢;2、若上帝不存在,但信基督者一生中体验过拥有信仰的幸福(即使神是虚构的),不信者则不会有这种幸福感,仍然前者赢。所以信仰远远好过不信仰。这是理性主义者的有神论。对此的反驳,大致如休谟所言,动机太过功利而不够纯粹。信仰上帝,难道仅仅为了个人狭隘的幸福感,或是为死后的命运买一份保险?帕斯卡尔的论证显然不够有说服力。不幸的是,我也有类似看法,且质疑过多,在信仰方面缺少慧根。作为一个怀疑论者和不可知论者,痛苦忧惧的时候虽多,但不信仰的幸福与信仰的幸福是对等的。信仰固然美好,但人们终究要走上不同的路,为着不同的理由。对我而言,无法接受一种不能在理性上说服我的信仰——但信仰不是靠大脑,而是靠心。很遗憾,它不能成为我的选择。

 

没有信仰,不代表不向往永恒。对永恒的渴望埋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不是一句话就可坦然释之。但永生的代价,亦是背负着永久孤独与悲哀的十字架。生本能与死本能的对立,这古怪的吊诡显现在许多作品之中。

 

西蒙·波伏瓦的第二部小说《人都是要死的》,记述了不死主人公福斯卡六百多年来的回忆。为了一场战争的胜利,他饮下了永生之药。几世纪后,他的第二任妻子发现了秘密,哭泣着离开了他,原因很简单:他是永生的,而她不过是他永恒生命中的无数女人之一,一个过客。当他厌倦了生命,面临的却是没有光芒的永恒存在,直到世界毁灭之日——永不停息的痛苦将与他一道延续下去。相似的还有安妮莱斯《夜访吸血鬼》中的路易,一个纠结于永生的吸血鬼身份,渴求短暂而光明的人类生命,却无法回到过去的可怜家伙。与此相反,另一主角莱斯特享受永生,活得自在逍遥;结尾处记者听完路易的讲述,竟拽着他的领子央求他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结果被暴抽一顿吸血数升——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啊。永生,真是那么有趣的事么?

 

换一个角度讲,对永生的渴念并不是生命的永存,而是思维体系的延续。《玛雅》的主人公生物学家法兰克开门见山对叙述者“我”说,“我愿追求永恒的生命”,而这生命相当于一只宇宙之眼,能够见证一百五十亿年间整个宇宙的历史,世界的演化与生命的变迁。拥有了超越时间的存在,人类的一切谜团似乎都可破解。这属于科学家的知性好奇心,与一般贪生怕死之辈不是一个境界。但无论何种目的,永生都是不可能的。人类的黄金时代不过是个缥缈的神话。与广阔无垠的世界相比,个体之渺小,生命之短暂,几乎不值一提。于是我们悲哀地发现,活上五十岁或一百岁,全然没有分别。但要选择的话,百分之九十以上选后者——看,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世界末日被人畏忌的理由。

 

但我不觉得恐慌有什么必要。以末日为名的种种蛊惑人心的玄学,无非是建立在我们的恐惧上。而这恐惧像一张玻璃纸,薄薄的,一穿就透。现实世界是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的有机体,每天都是前一天的末日。每时每刻都是终结,都是临界点,都是沙漏中落下的最后一粒。最后一丝钟声的鸣响,最后一次涌上沙滩的海潮,最后一片绿叶的凋落,最后一只濒危鸟类的死亡。公元2009年3月19日的太阳落下,永远不再从这一天升起。“最后一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们却全然不以为意。既然如此,为何要为终结的来临而伤感?况且是我们无法确知事实的时刻?

 

  可怕的并非末日本身。恐惧源于我们身边,那令人心惊的,唤作现实的东西。笔者有位可爱的教授曾说过,“We are small potatoes”,微不足道的原子力量,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宇宙间的位置。而现实又是多么复杂,令人厌倦!对世界前途的思考显然是无用的。我是否存在?这想法没有意义。我们的任务,只是在这网一样密集的世界上挣扎谋生,考学位上班结婚生子退休养老,于混沌中走完一生而不曾自知。世界上可曾有过比人类更可悲的生命,具备不断探索的意志和好奇心,却被肉体的局限所缚,够不到永恒的边缘——正如坦塔洛斯受饥渴之刑,永远够不到苹果和湖水一样。“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不,只有死亡能将我们与永恒联结,尽管那世界一片黑暗。我们一无所知。

 

对2012年12月21日,玛雅人另有一种善意的说法:“之后人类将进入与本次文明毫无关系的一个全新的文明”。此语玄乎其玄,却充满了乐观主义的暗示。我们可以安慰自己:文明的转折并不值得害怕。我们面前,一向是浩浩流走的过去和汹涌而至的未来,时间之河永不停息。人若能紧紧握住当下的存在,不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迷失眩晕,便可称得上强者。更重要的,无论置于何等荒谬的情境,我们都有能力冲破这层玻璃纸一样虚无的恐惧,站稳脚跟,确立自己生活的意义。倘若意义可以创造,虚无便是假象。我们追求的到底是更真实的东西:目标,幸福感,免于匮乏和恐惧的自由。“这个从此没有主宰的世界对他来讲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土……应该认为,西西弗是幸福的。(加缪《西西弗的神话》)”我想,这才是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原因。若它真有想象中那样脆弱,早就被时间的洪流毁灭了。

 

这是一个逐渐改变的世界。渺小如我等,不能左右世界大局,那么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吧。比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读书,攒钱旅行,学一门乐器,画画,与父母好好相处,对伤害过的人道歉,闲暇时宅起来看看风景。不是玩笑。无论世界末日是否存在,我们都可以一如既往地做下去,一如既往地热爱生活。即使注定毁灭的日子终将到来,不妨闭上眼,想想伊壁鸠鲁的话:“死亡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存在一天,死亡便不会来临;而死亡来临时,我们也不再存在了。”这话听了神清气爽。坦率的哲学家,比迷恋炼丹术的皇帝不知可爱多少倍。

 

 

 

P.S. 本文题目取自茶太的《変わり行く世界のために/为了逐渐改变的世界》(事后发现已被一篇虐人至深的同人文用过了TAT)。极干净恬美的一首歌,顺手推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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