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学生:被迫输在起跑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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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省重点中学:近20年财政几乎没有投入
黄金埠中学是一所创建于1956年的江西省老牌重点中学,学校占地面积68亩,建筑面积2.4万平方米。该校提供的资料显示,学校共有2栋教学楼,68个标准教室,每个教室配有电风扇、广播系统、闭路线插座;拥有余干县一流的4栋学生公寓及标准智能食堂;有3间现代化多媒体教室以及一间多媒体播放室。此外,另有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语言室、微机室、乒乓球训练基地以及藏书10万余册的图书馆。现有教师168人,其中高级教师45人,一级教师106人,具有本科学历的教师113人。
“余干是国家级贫困县和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为减轻财政负担,县里越来越不重视发展教育,像黄金埠中学这样贵为(江西)省重点中学的学校,近20年来几乎没有财政投入。”9月7日,在黄金埠中学党委副书记虞金城办公室,几位校领导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
负责学校财务工作的副校长邹小平告诉记者,他是1990年从其他学校调到黄金埠中学的。据邹小平介绍,20年来,上级财政投入到黄金埠中学的资金总共只有两笔:一是建第一教学楼时,县财政给了10万元;二是学校在教学区与生活区修建隔离墙时,县财政给了5万元。如果说还有第三笔资金的话,那就是2010年特大洪水淹没学校20多万元教学设备后,县财政给了10万元添置教学设备资金。
“本来县里答应今年给予学校维修经费50万元,前几天突然通知说不给了。原指望用这50万元资金改造一下学校的操场,现在因该资金取消,已经动工的工程也只好停了下来,工程款也只能欠着。”站在第一教学楼二楼走廊上,邹小平指着楼下的操场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而该校校长戴峰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则表示,“很多东西,上面看到的是假象。”
戴峰告诉记者,黄金埠中学本来有一个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资金,学校申报了4000万元,实际核定下来只有2000万元。“但黄金埠中学并没有得到一分钱。只是在应付上级检查时,拨到(余干)县教育局的账户上转了一下,然后又拨回县财政局了。”他说。
乡村小学:举债为“普九”
“黄金埠中学还算好的,毕竟是省重点中学,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最困难的是那些乡村中小学,当时为了完成‘普九’验收,举债兴建教学楼,有些学校到现在还欠着工程款,包工头动不动就带人封堵校门,讨要工程款,严重扰乱了学校教学秩序。”当地一位教育界人士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记者采访过的新庄小学就是这样的学校之一。据江西媒体不久前报道,从1997年至2002年,南昌的胡先生先后带资修建了包括新庄小学在内的黄金埠镇四所小学校舍,但工程完工后,胡先生多次向村委会、镇政府讨要建校款均无果。无奈之下,胡先生只好采取锁闭校门的办法来讨债,年年如此,可依然没有要回全部校建款。
来自余干县教育局提供给本报记者的相关材料显示:该县大部分学校为农村中小学,学校校舍简陋,危房多。目前,还有危房面积69920平方米,同时,大部分学校功能用房缺乏,要达到“普九”巩固提高规定的图书、仪器、实验设备配套标准等,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
不仅是余干,在整个江西省,情况也大致如此。据《江西省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问题与对策》研究结果表明,近几年,江西省财政在核定预算内安排农村中小学公用经费标准方面虽然有所提高,但总体上农村中小学校运行依然困难,办学条件难以改善,与教学配套的设施设备匮乏,很多课程无法开设,部分学校配备的微机因为付不起电费而成为摆设。
历史上,人文荟萃、名人辈出的江西本以尊师重教著称。据江西财经大学副校长梅国平介绍,自唐至清,江西有书院1017所,居全国首位。其中以宋代为最,书院林立,学规完备,影响深远,是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学术界一致公认,书院始建于江西,且发达于江西。
而东北师范大学党委书记盛连喜教授完成的对我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教育生均预算内公用经费支出情况调查结果显示,如今江西教育公用经费支出仅为北京、上海的1/10左右,已经严重落后于国内其他地区。
农村教师:月工资仅1100余元,不如农民工
“不仅是对学校硬件的投入不足,余干教师的工资也是少得可怜。”采访中,当地不少农村学校的教师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以记者采访的黄金埠镇初级中学和黄金埠镇中心小学为例,他们列出的工资如下:
黄金埠镇初级中学副校长王宗胜是一位从教17年的老教师,他告诉记者,每月打到他工资卡里的工资虽说有1440元,但其中包含了314元的绩效工资,实际上,每月工资只有1100余元,双职工家庭也仅能解决温饱。不仅远远低于其他行业收入水平,也低于农民工收入水平。
黄金埠镇中心小学副校长江卫生给出的数字也差不多。
“平均来说,算上每月打入卡里的绩效工资,学校一般教师的工资为每月1300元—1400元左右,低于大学刚毕业分配来的‘特岗教师’的工资水平(记者注:特岗教师是中央实施的一项对西部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特殊政策,是通过公开招聘高校毕业生到西部地区‘两基’攻坚县以下农村学校任教的临时性教师,余干特岗教师工资为每人每年18900元)。”江卫生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农村学生:被迫输在起跑线上
“每年(黄金埠)镇里能考上余干中学(县重点高中)的也就十几个人,而即便是考上了余干中学,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也是少数,并且考上的基本上都是复读生,复读两三年的学生也十分常见。”在黄金埠中学采访时,该校多位教师学生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阿芳就是该所学校毕业的学生之一。三年前,家境贫困但学习成绩较好的阿芳从该校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留校念高中,而是选择了外出打工。
“一个没有任何课外培训和课外读物的农村学生,拿什么来与3岁就学剑桥英语、5岁就学奥数的城市孩子竞争?更何况,城市学生又叠加了保送、加分、自招等高考政策上的优势。”曾在城市念完小学和初中一年级,后因父亲单位改制下岗回到农村而被迫回到老家念书的阿芳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对此,黄金埠中学多位教师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现在农村孩子考大学、尤其是考好大学,确实比以前更加困难了。
“过去的高考试题比较死板一点,农村孩子只要肯吃苦,多花时间搞搞题海战术,还是有机会考赢城里孩子的。但现在高考方案更多强调素质教育,题型越来越活,对考生的知识面要求越来越宽,有些考试内容农村孩子可能根本就没接触过,比如计算机、网络、旅游等知识;再加上多数农村中学没有足够的物理、化学实验条件,所以更容易败下阵来。”上述学校教师对记者说。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还是城乡发展的不均衡,是‘高等教育前段’(义务教育阶段、高中教育阶段)的投入差异带来的。”10月15日,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本理论研究院院长郑新蓉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电话采访时表示。
据有关机构统计,农村学生人均教育经费只有城镇学生的三分之一。“投入的差距如此之大并经多年积累,必然影响到教育的结果,农村学生越来越被迫输在起跑线上。”郑新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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