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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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弋
“把自己负责的每一件事做出光泽来”——哲贵在“自述”里如是说。以我对他浅显的认识,这或者也是他如今做人的品格。哲贵交代:这种品格的养成,其间也是走了崎岖的弯路。但在我看来,任何的了悟都关乎禀赋。有些人,崎岖过了,会顺直;而有些人,崎岖过了,只会越发崎岖。这是在说做人,也是在说为文。
哲贵的这篇少作,就是他耐得住崎岖熬炼的说明。许多年前,他在这个颇似一篇中学生记叙文的少作里,已经隐约地捕捉到了一些小说艺术的奥义,那就是:在所有微小的局部里去肆意扩张“语义本身的滋味”。这种能力千万不可小觑,它甚至就是一个人能否成为小说家的基本前提。有了这样的能力,世相才可以被“小说化”地说起来;一篇题目类似中学生作文的文章,才会具有了小说的况味。譬如这个短篇里对《十送红军》的那番描述——“一送里格红军下也么下了山,山上里格……到‘七送’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同学已经送不下去了,极少数同学还在硬撑,但也只会‘里格’几下,基本上是黄秀才一个人在送。到第十送的时候,他动了情,里头有一句是:叫一声亲人红军啊!他一啊,眼泪就出来了。”这其中,对于“送”字在词义上的转换,正是检验一个小说家的神秘所在。哲贵很自然地证明了自己具有这样的能力,他能够凭着直觉,就令温开水有了些微的沸腾,能够带着我们,“一啊,眼泪就出来了”。
不错,这个短篇就是一杯温开水,但它却在许多个局部这样微妙地沸腾着。它使温开水沸腾,并不是靠着形容词堆积出的“好词好句”,它悄然蒸煮出涟漪,倚仗的只是那种平铺直叙的、温和的智慧,以及对于细节的天生的敏锐。如此一来,哲贵其后的道路,即便崎岖,也终会抵达顺直。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显明了他“把自己负责的每一件事做出光泽来”的天赋,而我,如果哲贵允许的话,还想给这句话加上一个“小”字。——“把自己负责的每一件‘小’事做出光泽来”。这是小说家的从业要求,也是一个有慧根者的生命内在的根基。
如今的哲贵,从庙宇归来,“既然做不成好梦,那就清醒地活到死亡吧”,同时,他也看出了自己少作的“几无章法”,宁愿保持着对于“目标明确了,步伐坚定了”的警惕,因为那样“人生也失去了意想不到的可能”。这当然多么的悲哀!但,此间有辩证,一如我们的人生,就好比翱翔的雄鹰与迟缓的乌龟,两者之间的张力,也许才恰是我们做人与为文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