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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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少作·自珍”九期选发畀愚的《失明的孝礼 》
【赏析:弋舟】
直到那个结尾来临之前,畀愚的这篇“少作”,都是在写一个朴素的、“容易阅读”的短篇,其文字之流畅,就像我们大量阅读过的那些“江浙小说”。我所以归纳出“江浙小说”这一个大类,是因为这一区域的小说家层出不穷,的确为我们奉献出了一大批堪可流传的杰作。他们当然是各不相同的,相同的则是,他们一起笔,语言便氤氲着江南独特的水汽与烟雾。当畀愚写下“老了,耳朵都花了”时,我们是否会想到余华在形容一个人的哭泣时,拿出的句式——“哭得腰都痛了”?在我看来,耳朵的花与腰的痛,在形容老和哭时,都只能出自天生小说家的笔端,他们太会写了,语言平实,确凿,能够仅仅依靠高超的叙述便支撑起小说大部分的意义。这个短篇百分之八十便是依靠这种能力建构起来的,它让我们看到,十年前,当畀愚“刚过上了以写作为生的日子”,就已经懂得,写故事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写句子”。诺——“好像死掉的丈夫就藏在她眼睛里面,这个时候正探出脑袋来向外张望”,这样的句子已经大于故事本身,是它们令一个庸常的故事显得饶有趣味并且值得书写。这样的本事实属稀缺,它一定不是雕琢的结果,而是一个天生小说家写作时自觉的把握。畀愚晓得怎样的语感才是舒服的,于是也难怪他可以过上“以写作为生的日子”,并且一直过到了“一级作家”。
但是且慢。当畀愚几乎可以靠着天性来完成这个短篇八成的意义后,还有另外的两成在考验着他。
于是,那个结尾来临了——
我想,大部分读者会在这个结尾面前傻掉。它绝对超出了大部分读者的阅读期待,丝毫没有寻常故事结局时所要求的那种“水落石出”或者“花好月圆”,毋宁说,它更像坦途终点处一块突兀的陷阱,在引领着你轻松地慢跑之后,突然将你推到了一条绊马索的面前。然而,一个短篇却由此完善。怎么说呢,十年前的畀愚由此证明了自己的抱负:在他那里,一般意义上的小说是不存在的,他写的,只是,也只能是,一个主观的、特殊的事件。他的写作甚至可以是无目的的,除了写出漂亮的句子。他必定写得辛苦,遣词造句,直到他完全拥有那些词语并享受写作的快乐。在他心目中,如果读者的阅读也是一种劳作,那么,他希望大家读得越辛苦,效果就越好。对此,我只能报以会心的一笑,当我看到这个结尾时,我都不禁为十年前的畀愚松了口气,因为我和他的观点一致,那就是——艺术是困难的,容易的艺术是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韩剧。
此中道理难以言传,十年之后,畀愚将之称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