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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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少作·自珍”六期选发鲁敏的《种戒指》
【赏析:弋舟】
《种戒指》写于二〇〇七年,距今七年的光景,长吗?似乎不,但也算不得短了。令我惊讶的是,在这样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一个饥肠辘辘的写作者,便会有了厌食终日的危机。鲁敏的自述写得惊心动魄,如果说我们这个栏目试图能够对初学写作者有所启迪,那么,她的这个自述便不啻为一堂优质的文学课。在这里,鲁敏几乎是在赞美写作之事最初的那份颟顸与恣肆,那份不知餍足、吞吐万象的胃口,让人觉得即便面对的是块石头,你也会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先咬一口再说。鲁敏给这个状态找到了“饥饿”这个词,那么是的,如果你也有志于写作,你现在感到“饥饿”了吗?
这个短篇,恰恰写的也是“饥饿”。当满地的作物扎根于纸上,我们感到的却是弥漫的、闹腾的“饥馑”。这就是小说艺术不可或缺的那种张力,指东打西,影射比附,它能够以丰盈来诉说贫瘠,以富足来讲述匮乏。对于荒诞的着力捕捉,从来是现代小说的强项,鲁敏在七年前就已经深谙此道,她瞄准的那个年代,恰是铺陈荒诞的沃土,她以作物的态度扎根其上,辅以“生殖”这样的砝码,粗鲁乃至粗鄙地于沃土之上野蛮书写,实在是元气充沛。不错,找准地界,明确态度,懂得加码,善于放大,就有可能写出一个漂亮的短篇。
小说中麦秸秆扎成的那些戒指,令这个短篇霎时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此为小说家在“种戒指”这个意象之下的第一个炫技。结束时,小说家让一枚麦秸秆戒指套上了婴儿的小雀雀,这一笔,不啻是鉴定一个小说家想象力的根本性标志,由此,鲁敏完美地证明了她作为一个优秀小说家的能力。——在炫技的背面,抵达了更为苛刻的艺术准则;那就是,除了炫技之外,她还有情怀令沸腾的一切归于安宁。
在我看来,是否能够和紧张的世界达成某种更高的谅解,才是衡量一个小说家的最终标尺。
这个短篇令我兴奋,我甚至想问问鲁敏:她干吗不让那个初生婴儿的小雀雀上,从娘胎里便套上那枚灿若黄金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