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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定稿)老去的村庄

(2012-07-09 20:10:05)
标签:

北京

gb2312

老去

青石

灰尘

杂谈

分类: 散文

 

 

老去的村庄

 

村庄的老去,引发我心灵强烈的震颤。

我拄着双拐在村庄里艰难地走着,一步步向前移拐挪步。冷寂,萧条,空洞,我像一粒灰尘跌入无边的沙漠。一座座石头土坯垒砌的房屋,以不规则的四合院形式立成危机四伏的样子。我颤颤巍巍地走着,深恐一不小心靠向某一面墙壁会轰然倒塌。

村庄为人而存在,人呢?村庄里的人呢?不见了人,我开始期盼着在村庄里相遇一只鸡、一条狗、或者一头辛勤耕耘的牛!那时这些家禽动物,总是与人相伴着在村里走动,这座很小的村庄,有过它们的身影、呼吸和尽情的呐喊、歌唱。今天已不见了它们的身影。


我走进一个称做饭场的地方,随着一道门的墙根,一溜儿排开的条形青石还在,青石上每每吃饭的时候,几个院里的乡亲就会端着盛着粗茶淡饭的碗相继来到这里。他们一溜儿坐下。人多时,有的就得蹲在墙根,有的就得站在当院或四面无依无靠地蹲下。哧溜哧溜的喝饭声,牙齿咀嚼时的碰击声,家长里短的谈论声,大人们的说笑声,小孩们的嚎哭声,天空鸟儿们的啁啾叽喳声,鸡窝里不时响起母鸡叫唤着 “咯咯哒”的下蛋声,此起彼伏的狗吠声。这些声音,汇聚着一个村庄的暖流和生气,汇聚着一个村庄跳动的命脉和生命的交织与活力。

此刻,我如陷入无边的黑洞,没有声音,没有影像,时间在无限放大。我像一只可忽略不计的蚂蚁,总也找不到清晰的边际。此刻,如果从时间的缝隙伸来一只有力的熊掌,它轻轻地落下,足以将我踩成粉身碎骨的肉酱。

那一溜儿青石,不再洁净光滑,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着已逝的时光岁月。那灰尘的下面,我知道乡亲们无数次在那里蹲下站起,站起蹲下。这样的运动,是一个时代的动作。我的目光从覆盖青石的灰尘开始缓缓向上移动,随着那座老房的土墙向上、向上,我小心翼翼,深恐用力过度,不小心将陈旧松软的土墙击伤、墙皮脱落。墙,没有了墙皮,就像人脱去了包装的衣裳。无论新旧,不能没有包装。事实是,我面对的这面土墙,已是千疮百孔,墙皮,这里失去一块,那里掉落一片,看着那暴露在外的一层层土坯,就像看见了人的肌肉一样,心中五味杂陈。岁月的一张大口,已汲干了老屋的神采和精气,变成了即将倒下的空壳。

目光扫向老屋头顶的青瓦,瓦溜中已是杂草丛生,中间已塌陷着一个很大的坑。就在我凝视的瞬间,从那茅草的坑中穿出两只老鼠。它俩,在这无人的高空,无需胆战心惊的东躲西藏,尽可放心地追逐嬉戏,翩翩起舞。人去了,这里就是它们的天地。

走在一条青石铺设的狭窄小道上,青石覆盖在尘灰下面,我每移动一步,那厚厚的灰尘就像迎接亲人般高兴地跳上我的脚面。这些灰尘还记得我?它们是否是我离去的那年就已扎落于这几块青石上?旁边是一个很深的坑。记忆中,这坑归于一家乡亲,专门储存垃圾,垃圾经过时间的发酵,就是上等的肥料。农家肥养育的粮食,今天已被精明的智者给以起名叫无公害的“绿色食品!”为什么农家肥种的粮食会受宠?因为有毒的粮食、食品已铺天盖地。我在远离家乡的县城,每天张开嘴,总感觉那“毒”就顺利地跑进我的肠胃。一个“毒”字,使人无处藏身。今天,大片土地已不再长庄稼,土地不再是农民的命根子,茂密的蒿草占据着土地,它们不用辛勤耕耘,无需施肥,长得蓬蓬勃勃,茁茁壮壮。眼前的粪坑,一股沤泽多年而难闻的气味,很不友好地扑进我的鼻孔。

抬头,目光所及,那些老去的房屋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它们曾年轻过,壮年过,风光过,生气过。如果它们还有一丝幽幽气,定然会友好地迎接我。它们抢先一步提前老去了,我还在老去的路上。

在一个院落我停止了拐杖的移动。这个院落曾经住过几户人家。此刻,时光开始回流,回流中我听见了昔日的脚步踩在青石地面杂乱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击声,嬉笑怒骂的汇集声,猪狗鸡牛的杂乱声,一起组成时光的热闹和生机。今天都被岁月的一张大口吞噬,留下累积的死气和无边的清冷。走进黄土下的那些生命、消失在岁月深处的那些家禽,是否知道还有一个我存在世上,是否知道我今天会回来、会走进这座院落,思念他们、它们?

这里有我生命的第一声啼哭,有我清贫和温暖的成长。这座老院的乡亲,我的父母祖母、更长的尊长老爷、叔婶、本家弟妹们,此刻,在我思绪的回溯中一起迎接我,让我听见亲切有力的掌声。从松动的墙皮中被风吹落的一粒灰尘、偶然掉落的一块小石,我都感到无比的亲切,视为对我友好的迎接。

想不到,一扇枯朽的木门会突然打开,更想不到会走出一个走动的人。那人苍老,艰难地走出门外。他叫了我一声“哥”,我才醒过神来。这里还住着一位尊称我哥的人。这院里,称我哥的人有男有女,他们都被各自的人生收编。有的提前走向黄泉路,有的定居在很远的大城市,有的顶替父辈工作当了工人,有的就在周边已经缩小的村庄。我们四目相对,我看不见我的苍老,却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苍老。他面部浮肿,双腿弯成弓,腰也站不直,向前倾斜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得知,他已患病多年,一个孩子已外出打工。他心头忧愁着孩子的对象胜过自己缠身的疾病。他说,因为没钱修房,只能住在这里。他说,我这么大了,快走进黄土的人啦,只是苦了孩子;孩子没房,连个媳妇都找不上。他说,有的在外打工,一走就不想再回来了,有能力的都早已搬走了;就是搬不走的人家,多数也盖上了新房。他说,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盯着县城,首要条件就是到县城修房买房。没房,就只有打光棍了。他说着,一声叹气,一脸无奈。我的心也跟着冰凉起来。

在村人眼里,县城就是心中的北京。他们不知,县城的人想着高一层的城市,小城市的人想着大城市。这叫能力的体现。抢先富裕起来的农民,已不再与土地结缘,一跳,就跳向很远的地方。据悉,那些星呀官呀,早已“纵身一跳”跳出了国门,不再是爱国的国民。

能跳是一种能力,一种身价、一种荣耀。心中想着他们的蹦跳,我的视线却离不开眼前的村庄。已知,周边的村庄都在缩小、一些村庄已经消失,很多 “能人”早已远走高飞。离与不离,是差距的体现。村庄没有了学校,孩子们从幼儿开始,就跟着父母背井离乡。父亲出外打工,母亲在外租房供孩子上学,因而土地荒芜,村庄冷落萧条。因此,男孩子找对象,女方首先的一条就是到便于孩子上学的县城修房买房。现实,拉长了她们的眼光。

我在一条界线分明的地方站了很久。我左边的拐杖已伸向宽敞的柏油公路的边沿,右拐还在黄色的土地上。艰难地将整个身子从黄土地上挪出,整个身子就完全站立在宽敞平坦的公路上。这公路很年轻,年轻着相对的陌生。我久久凝视着清晰的界线,多么分明,多么简单。踩着黄土走过去,就走进仅有几户人家支撑的古老而萧条的村庄,引着柏油大道,无论是往东还是往西,都紧紧连接在时代的大动脉上。

一座很新的楼,现在已不叫崭新。那是村里曾经的学校。现在也变得空洞和清冷,一把锁,锁去了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锁去了孩子们轻松的幼年和童年,锁去了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乡村,有多少刚修建起来的学校楼,一扭身就变成遗弃,变为与孩子们的永别?它们被遗弃,被老去。隐约,看见我背着书包上学的身影。小学到初中,就在村里上学,上学的房屋很简陋。我不知,如果我今天还成长在童年,是否有能力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学。那时叫七年制。还差一年,七年制就读完了,母亲却意外地走了。

柏油大道左边的斜坡上和右边的土地上,是相继修起来的新村落,可有的楼房已失去了新容新貌,有的还呈现着清新的光泽。它们横七竖八,显得仓促无序的样子。深知,这些土地坐落的身下,是村里最好的土地。它们曾养育过村里的父老乡亲。它们曾以什么状态走来,在什么朝代,经过什么样的一群人,将它们由山坡变为生长五谷的土地,由五谷养育着一代一代的村人。这些,如一堵墙,切断了我的视线。我只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父母,跟着乡亲们在这些土地上学习刨地、播种、收割。此刻,我隐约看到,矗立的楼房,变成了满目绿色的庄稼,一阵风一阵风的刮来刮过,那一地一地的青翠旺盛的庄稼,就成了碧波荡漾的海面。由惶惑中醒来,我知道,这些土地不需要生长庄稼了,它们肩负着新楼新村,肩负着时代赋予的使命。

新楼新村,体现着新时代迈动的脚步,体现着新时代的风姿和色彩,而我却怎也看不见新村里走动的人影?几条由公路边开始铺展到各家的水泥小道一直伸展到那些新房的大门边。水泥小道,干净整洁,比之老村尘灰覆盖的小路,它们显示着优待的等级。祝愿您,我陌生的新村!期待您,走出一个我熟悉的面孔!我的目光在新村停留了很久,我不知道,它们在成为老去的旧村时,是一种什么形状,在我离去的未来,新旧交替的那个对接点,社会是一种什么模样! 

总算过来个人,我问:村里怎没人呢?回答:现在不是有人的时候,多数年轻人都到很远的地方去挣钱了。留下出不去的人,还有一些女人,没事时都聚在屋里打麻将哩。我说呢,村庄怎就这么清冷。

身边不远处,是一座投资几十万元建造的养猪场,可它怎就是一副委屈的形状?规模与价值,总是盘踞着一些纸张。它很年轻,可它也像老去的模样。目光迷离中,眼前总是飞舞着满天的钞票。一张张钞票,如一朵朵鲜花,在我的眼前身姿优美、鲜艳夺目地绽放。

绽放、绽放!突然转换成拥拥挤挤的身影和变幻莫测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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