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抗日战场——我的家在松花江上(52)
早不来,晚不来,一列自长春开出的列车呼啸着来了,经过爆炸地点时还特地歪了那么一下下。
小河本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幸好,过了。
列车没事。
小河本抹了一把冷汗,随即用电话机向沈阳特务机关处报告。
接到报告,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板垣一跃而起,以代理关东军司令官的名义,命令各部队“扫荡北大营,进攻沈阳城”。
在对着北大营的两门炮响了几嗓子后,那个做梦都想当少佐的今田大尉手一挥,早已摩拳擦掌的川岛中队便呐喊着向北大营冲去。
驻守北大营的是东北军第7旅(王以哲旅),原来的番号是第1旅,属于东北军的主力精锐,有1万多人。如果大家通名道姓后再整军决战,川岛中队就是削尖脑袋也钻不进北大营。
但由于缺少准备,出事当晚,包括王以哲在内的大多数军官都不在营内,部队无人指挥,有些士兵更是连弹药都没有发到手上。
当时能负责的只有一个旅参谋长,他赶紧向上进行电话请示。
张学良在北平得知这一紧急情况后,连夜召开东北军政首长会议进行商讨。
集体商讨的结果是不能抵抗。
不能抵抗,虽然仅仅只有四个字,但里面包含的意思很多。
首先是对日军此次行动目的与性质的判断。
换句话说,究竟是挑衅还是开战,是局部还是全局,是想多点特权(包括为“中村事件”讨一点说法),还是要获取整个东北。这很关键。
如果是前者,关东军突然攻击北大营的行动无非就是施压的手段,最终大家还是会回到谈判桌上来,那么最后关东军该回哪里还是回哪里去。
如果是后者,事情就严重多了,关系到东北军能否在东北立足的问题。
前者可不必抵抗,到时自能讨回一个公道,而后者则要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抵抗。
与会者选择的是前者。
可不必抵抗,就是说可以抵抗,也可以不抵抗,那为什么一定要选不抵抗呢?
这还得说中苏同江战役给东北当局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就在那场战役中,东北军伤亡将近1万多人,海军全军覆没。
按照当时人们的想法,日军的实力可能比苏联红军还要强,如果东北军冒冒失失跟关东军作战,必然损失不小。
正是基于这些复杂的考虑,张学良给出的回复是:要避免扩大冲突,不得开枪还击。
命令传到北大营,明确为:部队既不许开枪还击,又要立即突围。
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有条件遵守命令,即保留“立即突围”,但照样“开枪还击”——事情明摆着,谁也不是吹口气就能隐身的神仙,不举枪还击,怎么个突围法。
由于没有人进行指挥,且秩序混乱,王以哲旅倒下去320人,仅打死了川岛中队2人,打伤22人,最后推倒营房围墙后才得以撤出。
在柳条湖发生爆炸两个小时之后,独立守备队第2大队长岛本正一中佐(陆大第30期)率领另外2个中队到达柳条湖,跟川岛中队合兵一处,于第二天早上完全占领了整个北大营。
此时,日本沈阳领事馆的领事森岛,听到外面又是爆炸又是放炮又是打枪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四处打听。
一打听下来,原来是日军在进攻北大营和沈阳城。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事情紧急,领事先生也顾不得流弹危险,慌忙赶到沈阳特务机关处。在那里,他见到了正忙于向四处发号施令的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大佐。
为什么要攻击沈阳的东北军,是谁下的进攻命令?
板垣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张学良部队破坏南满铁路,所以关东军必须反击。
至于进攻命令嘛。板垣冷冷地看了森岛一眼:是我代替关东军司令下达的。
森岛领事见状,试图劝板垣保持克制,以便通过外交方式解决事端。
板垣却已扭过头去,再也不愿理踩这个可怜的同胞了。
森岛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一名关东军军官已经拔出了刀,喝道:“你这个国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胁了。
领事无奈,只好退出,跑回他的领事馆装聋作哑去了。
9月18日晚上,北大营枪声四起时,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已经回到了旅顺。
这时他接到了板桓发来的多份电报,一会说“暴虐”的中国军队把南满铁路炸了,一会又说他们发动了对日本军队的突然袭击。
本庄繁不是秘密班底的人,不知道板桓石原们究竟在搞什么鬼,突然收到这种电报,自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石原把事情解释清楚,他才恍然大悟。
但是当石原劝说他下令全面攻占沈阳时,他还是予以了回绝。

北大营的东北军在撤退时曾进行过自发抵抗,图为部分军营残堡
关东军只付出轻微代价就占领了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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