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看到媒体铺天盖地的关于“超女”王贝意外死亡的报道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个可怜女孩是谁。就在我为这个从照片上看去已经非常美丽的女孩竟会因整容致死而困惑不解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来自某国家级贫困县的女孩崔苗为上央视《星光大道》前后花费达120万元其中包括40万欠债的报道。两个女孩的命运让我唏嘘不已，而她们命运的由来更是让我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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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道说，为了上《星光大道》，崔苗先后给节目组写了200多封自荐信，她所在的这个国家级贫困县不仅为她慷慨拨出15万元财政专款，多名县领导更是以亲友团身份进京为她呐喊助阵，而崔苗因为参赛，连母亲临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当被记者问到花120万上电视值不值时，23岁的崔苗回答得掷地有声：“花多少钱都值！对陕北文化和当地特产所做的宣传效应，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宣传陕北文化和当地特产”如此伟大而沉重的任务交给这个比王贝还要小一岁的普通农村女孩，我更想象不出，一个仅有小学文化的女孩的思想觉悟，居然可以高到为了“宣传陕北文化和家乡特产”而甘愿自己负债40万。显然，崔苗心里的话只说出了一半，这个来自国家级贫困县的农家女孩最终想得到的“效应”，绝不仅仅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对家乡的宣传，而更是期望通过央视舞台的宣传使自己获得“无法衡量的”金钱。就像王贝，如果她的整容仅仅出于一个普通女孩爱美的心态，恐怕并不至于如此悲惨地死于非命。王贝的一位同事在接受采访时说，王贝生前总盼着成名，她肯定想不到自己现在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但可惜已经是在她死后。然后，他又对记者补充了一句——像王贝这样的女孩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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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娱乐记者多年，我曾经无数次目睹追星族的疯狂。年少的他们曾经为了求一张演出门票跑去卖血，而当他们在万众瞩目的春晚上看到一群“不差钱”的老少为上电视而争先恐后乱认“姥爷”，当他们在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节目里听到那句最经典的“我只愿意坐在宝马车里哭泣”，当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一个个与自己同龄的“快男”、“超女”前赴后继粉墨登场，然后一夜红遍天下名利双收，无数怀揣梦想的少男少女突然明白，与其追明星，莫如自己做明星。既然当年追星可以卖血，那么如今为了做明星当然就更可以理直气壮地举家借债，直至献出生命。崔苗告诉记者，她参赛时做个道具毛驴要花一万块钱并不算啥，因为她看到其他选手的一架水晶钢琴就价值27万。当向记者解释为什么头上戴着一只红发卡时，崔苗坦言，自己是在模仿春晚上那个和自己一样拼命上电视的丫蛋儿的打扮。我不知道，当面对120万元的账单时，那些把丫蛋儿把崔苗“领上道儿”的“姥爷”们是否还敢拍着胸脯说“今天的客我请”，崔苗是否还有心情和丫蛋儿一样表白“我祖宗八代都会感谢你”，我只担心，今天的王贝如果地下有知，面对那些忽悠得她断送了24岁生命的“姥爷”们，会不会和丫蛋儿一样发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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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岩松在评价王贝事件时指出：“王贝是个悲剧，但悲剧的源头是我们，因为是我们制造了这个需求。”那么，作为悲剧源头的我们，如何鼓足勇气反省自己以阻止悲剧再次发生？作为原本神圣的舞台，怎样才能保证艺术的纯粹而不再成为血淋淋的名利场？作为成人掌控着的媒体，在许诺给孩子们又圆又大却遥不可及的月亮的同时，是否更应该点一盏路灯以照亮孩子们脚下的路？
     救救孩子。                  
                                      ■本报记者  张久森

                                         （转载须注明转自《天津广播电视报》）